怡红楼在整个书停镇是一处奢侈的消费所,装修夸张,大红漆色涂满整个外墙,靡靡之音,昼夜不停,从二楼栏杆不时被刻意丢下的轻纱,偶尔落到街道上过往男子脸上,带着粉黛的香味,一时间令人情迷意乱,可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是咬咬牙离去。
当然也有一些富家子弟挥金如土,每次来都是携五带六,一进门院里就引起一波小骚动,老鸨恭维地迎客,多种来自不同的声音争相吃醋。
二楼隔间里,郭育之喝着闷酒,他是老主顾中的一员,每次到来都会蜂拥而至大片歌舞女子,以往他都会先互动调戏片刻,今日明显心情不悦,横穿了一楼,直接吩咐了老鸨钦点了几人,便径直上了那个常用的隔间。
一时间二楼隔间里丝竹声起,歌舞升平,舞妓们一会儿鱼贯穿梭,一会儿默契合跳,翩若惊鸿。但郭育之看也没看一眼,在他眼里也没什么新鲜感,甚至觉得有些吵扰。
“哐啷…”
银杯被摔在地上一声清脆,舞妓们连忙跪下,她们身着长裙,并不适合跪,但此时连长裙都不敢提一下,脸颊贴进了地面,颤颤发抖。
“跳的什么东西!老子花这么多钱就是看你们这种货色?”郭育之吼道。
伴随着肺部的用力,和气血的冲撞,浑身瞬间绽开的伤痛像电击一般,痛的他险些翻倒在地。
前天正在练功的苦不言堂主听闻了小贵的事情,大骂了一声禽兽,气的一掌打碎了眼前的木桩,唤来郭育之,亲自用鞭子重重连抽了二十下,二重天金体的他被当场抽的皮开肉绽,昏死过去,苦不言还不肯停,声称要清理门户,最后还是苦修远携着苦筱慧下跪求情,这才做罢。
正回想间,一人从隔间外走进来,警惕地环视一周,随后打发了左右,正是苦修远,他进来看着地上跪着的一众舞妓,和地上的杯子,也猜到了是眼前这位兄弟还在生闷气,对跪着的一众说道:
“你们下去吧。”
一众这才颤颤巍巍地收拾了东西轻轻离开。
随后苦修远缓缓走到他面前坐下,自己拿起了酒杯斟了酒,也为郭育之满上,放下酒壶说道:
“整个书停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动镖局的丫鬟。”
郭育之闻话,郁闷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少主,镖局里的丫鬟我以前玩过的可不少,这事儿您知道,镖头也知道,我就不明白了!如今怎么就不行了呢?”
苦修远说道:“因为你这次动的是小贵,慧慧的贴身丫鬟,而告状的是柳云界,还是直接告到了堂主那里,那老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没给我留过面子。”
提起柳云界和小贵,郭育之怒气中烧,也不管伤口情况,重重锤了下桌子,骂道:
“草!小贵那个贱人,以前巴不得舔着我,现在居然跟我装清纯!还有柳云界,此仇不报,我郭育之誓不为人!”
苦修远说道:“柳云界你动不了,等等吧,苏固不会善罢甘休的。”
郭育之道:“少主,我是替您不值,那柳云界在镖局整日游手好闲,天天跟在小姐屁股后面,又得堂主青睐,听说上次苏固就是因为要伤害小姐柳云界才出的手,您知道现在整个镖局都在背后怎么议论您的?我都听不下去!小姐的为人我是相信,可那柳云界手段功法都甚是诡异,保不准哪天…”
“够了!”
苦修远被点到了痛处,一声怒斥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眼神杀意涌现,手中的空杯应声而碎。
…
城外有山,名曰凤鸣,坡陡山险,鲜有人烟。凤鸣山有一瀑布,悬若九天之水,瀑布旁的一处巨石上,禇航盘腿而坐,双眼紧闭。面色平静,脑海中一字一句的回想着地支功法,粉红的围巾上沾了血渍,浸了泥水,落了水珠,可他也时刻戴着。
“可有所悟?”
柳云界悄然出现在其身后问道,对于师父时不时的凭空出现,禇航已经习惯了,此时没有半分惊讶,他闻声缓缓睁开眼睛,叹气摇了摇头。
柳云界走到他身前,自身后捏出一朵黄色鲜艳的花,问道:“秋天能开的花不多,这朵花叫什么名字?”
禇航缓缓看了一眼,答道:
“菊花。”
柳云界面无表情,随手将花朵一丢,落在二人脚下的巨石上,仿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类,说道:
“继续修炼吧。”
随后便消失在巨石之上。
禇航摸了摸脖颈上的围巾,眼神望穿秋水。
“芊芊,你还好吗?”
…
另一边,柳云界刚离开龙讯镖局的片刻,一位黑色长衣男子迈进镖局,提一把黑鞘长剑,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衣着素衣,并不华丽,但行走和眉宇之间令人觉得富贵逼人,甚有气质。
镖局小斯以为是走镖的顾客,上前一步笑脸相迎,带着他往相应的厅室走去。
“这位爷,里边儿请!敢问是走什么镖?”
那人一言不发,停下身子,长剑缓缓抬起,脸上看不出一丝杀气,小斯以为此人是要押送这把宝剑,刚想开口赞美一句好剑,话未说出,就看到眼前闪光飘过,喉咙处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再也无法出声,一剑封喉。
院内无故倒下一人,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见状的旁人一声戒备,全镖局的武者即刻拿起武器,蜂拥而来。
那黑衣男子面不改色,出鞘的剑没有收回,刺剑而出,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一剑一人,没有多余的动作,每次出剑都是直中要害,明明是杀人见血的事,每个动作却很优雅。
咻!
厅内有短剑飞出,撕裂空气,直冲黑衣男子后背,像是伺机而动的狼,在猎物的破绽之间扑上去。明明时间已经来不及一个转身防守,男子却也不慌,手中之剑往身后一负,剑身直挡短剑,负剑之间顺势又杀一人。
剑,是苦言的剑,剑既至,苦言也缓缓落在其背后,短剑飞回手中,问道:
“来者何人?”
黑色长衣男子转过身,俊秀的面容令苦言也微微走神,不同于一般武者的五大三粗,这男子身姿匀称,脸上毫无厉气,倒像是富家公子,他答道:
“清河。”
“你不是船泊寨的人,来此图甚?”
苦言问道。此人气息与自己接近,想必年纪轻轻修为不浅,而船泊寨已经与自己为敌,武者的情况自己自然也摸得清楚,确信眼前这位自称清河的少年,不是船泊寨的人。
“五国玉玺。”
苦言眉头一锁,心想:是冲着柳兄弟来的吗?本来是想通过柳云界来牵制苏固,而今五国终于也有了动作,看来该来的麻烦还是要来。
苦不言也听到动静赶到,身形落下,偃月刀已握在手,看到镖局倒下的一众,青筋爆起,刀身一转,青焰燃起,举刀直接砍去,出招之间喊道:
“找柳兄弟,先过我这关!”
大刀宛若游龙,直劈过来,空气被烧的灼热,那名叫清河的黑衣男子面不改色,站立笔直,将长剑竖插在地,一个结印手势,身前长剑缓缓飘在身前,极速旋转,一分为七,剑身所在,绝对防御。
苦不言大刀所触,竟然直接连人被弹开,连连后退了几步,心中暗叹,好强的防御。
清河趁其还未站稳,双指在身前一劈,七把虚晃的剑影宛如双指,齐发而出,剑剑从头劈向苦不言,苦不言见状右脚一踏,地板碎裂,领域展开,努力限制劈来的七道剑影,剑体速度稍减,大刀这才来得及支撑格挡,苦不言横举刀柄,刀剑相接,觉得耳膜都在撕扯。
趁其举刀受到上方剑体牵制,清河压低身形,以一种诡异的身形贴着地面左右穿梭,攻向苦不言此刻薄弱的下三路,速度极快,近身的那一刻右手一伸,本来还在与偃月刀相互抵抗的长剑蓦然出现在手中,刺向苦不言的右侧大腿。
苦不言脸色微变,青焰顺着大刀扩散到全身,整个人变成一个火人,同时金体发动,清河一剑刺去犹如刺在毫无缝隙的钢铁之上,青焰灼烧而来,逼的他连连后退,衣角还挂着火星。再看苦不言也不好受,那一剑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余震犹在,自大腿一股麻木感传来,同时发动的高强度金体和领域也让他消耗很大,连连喘气。
苦不言的实力超出了清河的想象,清河是有备而来,在书停镇已经待了些日子,对柳云界的事例和龙讯镖局的事都摸个清楚,来之前听闻龙讯镖局总镖头是五重天的实力,若是一人凭自己五重天的实力和独特的领域尚能一搏,没想到苦言还没出手,现在眼前这个苦不言就能够与自己两败俱伤,再加上苦言,对上两个五重天的武者显然已经超出了预期。
清河越想越后悔,现已经打草惊蛇,后续如何取回玉玺?慌乱中看到了簇拥人群之中的苦筱慧,顿时心中生计。
只见他手一挥,飞剑而出,这次却是直冲苦言而去,苦言面不改色,刚刚清河与苦不言的战斗,自己已经大概估摸出其实力,应该在五重天,想要打败自己和二弟两个五重天,终究勉强,况且刚才他还受了伤。想到这,刚欲出手,却发现飞剑并未近身,至自己身前两尺停下,极速旋转,是刚才清河形施展绝对防御,没想到对自己施展,竟然成了一个限制圈,一时无法破开。
另一边清河领域全开,他的领域不同于别人,一般人是通过改变气场,形成对敌人的极大空间压制,而他的则是利用领域内的气场,对自己的速度进行极致的增强,所以在速度上,同境界的武者无人能左右。
清河直奔人群而去,伴随着苦筱慧的一声叫喊,竟然当着众人直接掳走,一跃翻墙而去。
一旁苦不言心急如焚,刚想追上去,可刚刚一次极致的金体和领域已经用光了自己的力气,况且那人速度太快,即使巅峰状态的自己想来也没法追上。。
“苦小姐的命,拿五国玉玺来换!”
墙外清河留下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