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发现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
秦元华看着宁七胆战心惊的模样,心中得意,他散发出的杀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刚刚不过只展露了一丝,就将宁七吓得脸色苍白,要是全部展露,还不得将宁七吓得屁滚尿流,大小便失禁?
他拍了拍宁七的肩膀,故作惊讶道:“你额头怎么全是冷汗?是不是身子骨太弱,着凉了?快来,秦伯给你温壶酒,暖暖身子!”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套一套宁七的话。
说着就将宁七拉到了木桌旁坐下,然后转身走进厨房拿出一壶酒和一个黄泥做的小炉子。
直到秦元华用火折子点燃柴火,将小炉子烧旺,宁七冰冷的身子才微微暖和了些。
秦元华将酒温上,又摆出两只陶碗,和一盘花生米,然后在宁七对面坐下,关心道:“小子,你这身子骨不行啊,平时要多锻炼,要是你病倒了,小姐怪罪下来,老头我可没法办法交代!”
宁七不疑有他,也只觉是自己身子太弱,才会身体发冷,直冒冷汗。
见秦伯如此关心自己,宁七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开始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悔,秦伯一把年纪了,大半夜笑一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秦伯发脾气。
于是宁七歉意道:“秦伯,刚刚是我不对,您别……”
“呵呵,无妨,吵到你睡觉,我老头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秦元华咧嘴一笑,拿起桌上的木夹子,夹住酒壶,就往他和宁七的碗里,分别倒上了满满一碗,“来,把酒干了,刚刚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行,那小子先干为敬!”宁七端起桌上的陶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没有想象中的辛辣,还有丝丝甘甜,比起后世的白酒柔和了不少,用来暖身子倒是正合适。
宁七放下酒碗,这才问道:“秦伯,刚刚您在院子里是?”
“呵呵,老夫晚上偶得一首好诗,所以兴致高了些!”
“原来如此,倒是小子冒失打扰了秦伯的雅兴,我自愿罚酒一碗!”宁七拿过桌上的木夹,学着秦元华的做法,夹住黄泥小炉上的酒壶,又往自己碗里倒满,仰头灌了下去。
这个时代的文人都酷爱诗词文章,但凡稍稍有点鉴赏水平的人,看到了好的诗词文章,失态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宁七知道了原因之后,也就清楚了秦元华为何会半夜大笑。
喝完了酒,宁七笑道:“不知秦伯得到的是一首什么好诗,可否拿出来让小子观摩观摩?”
“你也懂诗?”
“小子不才,曾在学堂读过两年书,不敢说懂,只是略懂。”
秦元华抚须一笑,伸手从旁边的凳子上扯过一张刚刚他写诗的白纸,放在了木桌上,“呵呵,这首诗你小子怕是一辈子也写不出来,看看也好,就当长长见识!”
一辈子也写不出来?呵呵,那倒是真要好好看看!
宁七目光投下,心中一震,“秦伯,你这字笔走龙蛇,刚柔并济,好字啊!”
他没想到老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书法造诣,他觉得自己倒是有些小看了秦伯。
秦元华脸上的笑意更盛,比起宁七那狗爬一般的字,他的字的确强了千百倍不止,宁七惊叹在他预料之内,但他还是故作谦虚道:“呵呵,随手写写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再看看这诗!”
“塞下曲?!”宁七眼中露出古怪之色,他晚上刚写的诗,这就流传开了?流传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就算是在手机普及的二十一世纪,流传速度怕是也不过如此。
宁七觉得自己对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需要重新定义一下。
“如何?”
“额……好诗,好诗!”
“你觉得好在哪里?”
“题目取得好!”
秦元华气息一滞,“还有呢?”
“没了!”宁七讪讪一笑,只觉有些尴尬,诗他是记得,但诗词赏析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秦元华一把收起桌上的白纸,满脸郁闷,“真是白瞎了一首好诗!”
“是是是,咱不聊诗了,喝酒!喝酒!”说着宁七又干了一碗,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打了个酒嗝,身子是彻底暖和了过来,“秦伯,那小子就不打扰您了,这诗,您慢慢欣赏!”
宁七起身就要离开,秦元华突然开口道:“急什么?坐下,再陪老头我喝两碗!”
“秦伯,咱可说好了,只喝两碗,喝多了小子怕晚上睡不着觉!”
“好好好,就两碗!”秦元华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他的目的是将宁七灌醉,然后完成临允文交代给他的任务,只是没想到宁七酒量这么好,三大碗酒灌下去,一点儿事都没有!
看来他必须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才行。
待宁七重新坐下,秦元华在给宁七倒酒的时候,袖口中掉落出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宁七的陶碗之中。
宁七毫无所觉,端起陶碗和秦元华碰了一下,便将陶碗里的酒喝了下去。
不到三秒,药效开始发作,宁七只觉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但意识还保有一丝清明。
见秦元华又要给他倒酒,宁七赶紧阻止道:“秦伯,别、别倒了,您这酒有、有问题!”
秦元华脸皮一紧,“胡说八道,这酒可是上等竹叶青,能有什么问题?”
“您怕是买、买到假酒了!”
假酒?
秦元华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虽然他不清楚何为假酒,但只要宁七没有怀疑是他下药就行。
他下的这药,对人身体没什么伤害,只是普通的迷,幻药,平常,他都是用来套取敌人口中的消息,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要用在宁七身上,要怪就只能怪宁七太能喝了。
又过了片刻,见宁七意识混沌,秦元华直入主题道:“河南发生洪灾,陛下需要数十万两白银赈灾,但如今国库空虚,陛下要如何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银子?”
宁七迷迷糊糊地笑道:“陛下?皇帝?呵呵,简单!”
“简单?!”秦元华神色一呆,赶紧问道:“快,详细说说!”
……
片刻后,宁七彻底昏睡过去,秦元华脸上却是露出震惊之色,震惊中还夹杂着狂喜,困扰了满朝文武的赈灾银子的难题,竟然在宁七这小子三言两语之下迎刃而解!
他来不及将宁七弄回房间,起身跃出院墙,直奔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