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爹身体向前微倾,双手抱拳打拱,温和说道:“侠士,敢问这十里坡可出了什么状况,几年之间竟如此荒芜。”
夫妻俩人呆滞片刻才讷讷开口,“你们是何方人士?”
阿爹道:“云中郡,云家!”
夫妻二人又望了望我们,方才放下戒备心。男子长叹一声,“十里长崖坡,生来既无主,不求权来不求名,只念平安在故里~这是我们十里坡山下村民这几年常念的打油诗!我们,我们~”他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女子向阿爹叩礼:“侠士,听闻云中郡都是善义之人,能否搭救我这孩儿,我们来生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阿爹连忙扶起女子,“你们可否与我们细细讲来。”
阿娘带着我和如娘下了马车,我们围坐在一起,点起火堆,顺便解决今日的午餐。
女子将如娘做的米糊喂于婴孩的口中,男子则细细与我们讲述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十里坡山下住着近二百余户村民,因紧挨着即墨山,自然也深得照拂,我们自己种植些草药,再到山上去挖点,然后到集市去换些钱财,也能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到还顺畅,就在几年前,我们村上接连有婴孩失踪,想来是不是山上的野狼叼走,我们便把自家的孩子看严,夜晚我们还自发组织一个巡逻队,但这件事并没有好转,仿佛是越演越烈了,现在失踪的人更甚,不但有小孩,现在连壮年也不能幸免。我们才不得已弃村出逃。”
阿娘拍拍大腿,脱口而出,“这件事我们管定了。”
阿娘爽快的帮忙,也许就是阿爹经常给我说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吧!”
阿爹望着阿娘的举动,嘴角虽在上扬,但眉跟却紧凑,又问道:“你们村上其他人也弃乡了吗?”
男人回道:“是,本来我们是组织去金陵的,那边路好走,而大药谷虽离我们很近,但要越过高山,还有一片迷雾丛林,像我们这样的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为何你们不在金陵,要去大药谷?”如娘好奇的问道。
男子便不再有隐瞒之意:“听说即墨山下有谷主的弟子在那行善积德,免费义诊。金陵的大夫都说我这孩儿非他们医治不可~”
阿爹便掀开了婴孩的布袄,小娃脸色苍白,身上没有一丝活力,他的哭声我们几乎都无法入耳。
“敢问这孩童是怎么了?”
男子难受咬咬唇瓣的答道:“这也是他的第二次生命,刚出生就被抢走,然后又从一死人堆里拾回来的,又好不容易得到医治,现如今也只剩半条命。”
阿娘一阵咬牙切齿,“这帮畜生连婴孩都不放过。你们同我们一道回大药谷,我们定会把事的原委查个清楚。”
夫妻连忙三叩首感谢,如娘也收拾好行李,准备上马车,阿娘看那男婴实在虚弱的很,怕他熬不到大药谷,便准备掏出大药谷的独门丹药,被阿爹阻止了。阿爹摇摇头,便运了些真气给他,没过多久婴孩的呼吸才稍平顺了些。
过了很多个白天,黑夜,允珩给的荷包也不再亮了,我们才到即墨山下。阿娘带着我们找到了大药谷的义诊处。
只见一穿着布衣,举止稳重,且差不多与阿爹同岁的义士,他正收拾着看病所用之物。
阿娘连忙招呼道:“师哥。”
男子这才猛得抬头,满脸堆笑:“小师妹!”
阿爹回了个礼:“安师哥!有劳帮忙看看这男婴。”
夫妻两将男婴抱上前来。
楚师伯楚平(字:今安)丢下手中的物件,立马到男婴身边,阿娘也上前扒开了婴孩的衣服,面色一沉说道:“师哥你看,我想了一路,即没有想到应对之策。”
楚师伯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面色也随之黯然,咬牙切齿大怒,“天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我也凑上前去,只见婴孩小小的胸膛上冒出的筋络全是深紫色,渗人的厉害。
如娘见我也凑上前,便立马把拉回了我。
楚师伯眉尖一坠,若有所思的说道:“甚为棘手,还是让师傅老人家看看,可有解决之法没!”顿了顿:“事不宜迟,我们就赶紧走,免生变故。”
一路上楚师伯都眉心紧蹙,几次欲言又止,总感觉大事不妙。
得楚师伯的解毒包,我们才平安的穿过即墨山的迷雾丛林,来到大药谷内,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但凡见过迷雾丛林雾霾之人,进大药谷看到里面的景色那都顺眼,仿佛花是更艳,草是更绿~
阿公和阿婆望见我们,先是笑到合不拢,继而我们把被褥里的婴孩给了他们,一下他们脸色大变,苍白中还略带恐惧,阿婆喃喃的脱口而出:“血鼎,是消失了几十年的血鼎~”
所有在场之人但凡听说过血鼎无不大惊失色。就阿公还能稳上一稳,但也为婴孩倒吸了口凉气。
夫妻望见这一切,仿佛更加惊慌了,这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立马跪下,三叩九拜,“听闻谷主有侠义之心,今我夫妻两人特来肯请谷主搭把援手!我们夫妻必将做牛做马来报答。”
阿公扶起夫妻两人长叹一口气:“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我自会尽全力,至于他有多少福分,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楚师伯从那女子手中抱过婴孩,带走了。
阿婆道:“想必一路你们也累了,我带你们去休息,让谷主好好想想救治的法子。”
然,我们便各自回房中,我与阿爹见茶案上有棋,便切磋了一把,阿娘魂不守舍的来回转悠,突然一声,“药王经里记载过关于血鼎的,我依稀记得要用陌家之人的血浸入九九八十一道毒物浇于血鼎之中,方能唤醒它,然后~”阿娘硬咽了,把目光又移到我身上,不愿再往下说了。
阿爹的眼中射出好奇,但仿佛又不愿再揭我是天先之女的这道伤疤,便把要问的话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