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微亮,韩墨和张老爷子没有惊动村里人,早早起来帮韩墨打包好了行李。
“老爷子,那株榆果草您别忘了交给王大叔,再加上些银子,让他去镇上帮你带一份驱痛散。我此去县城,要是能顺利出手莲子,应该能请城里的郎中回来为您诊治。”韩墨接过行李布包,对张老爷子叮嘱着。
老爷子摆摆手,回答到:
“我这腿啊,是顽疾,无法根治的,现在也还好,疼的多了也就没那么疼了。倒是你,这一路上要小心行事,千万记得只走官道,遇到顺路的商队就机灵点一起出发,商队一般不会拒绝的。”
“好,我都记住了。此去县城,少则三两天,多则半个月,我一定尽快赶回来。平时有什么事您老只管叫铁牛帮忙,那小子还欠我几株药草呢。”
言罢,韩墨也不再多说,朝着张老爷子深深一辑,转身向着村口走去。
张老爷子站在门口望着韩墨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顿了顿,转身进了屋里。
出了村口,再走一会儿,来到了官道之上。
这祁山附近并不太平,山贼匪寇之流倒也有一些,平时就是敲诈一下过往商队,为细水长流,倒也不伤人性命。
行至晌午,离县城还有不少距离,韩墨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蹲下喝了一口溪水,心道今晚可能要在外面过夜了。正当韩墨思虑着今晚是连夜赶路还是找个找个地方对付一晚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吱呀吱呀的车马之声。
只见一支商队正在官道上缓缓行进,商队前方有七八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领头的护卫手执长旗,上书四海商会。中间有五六辆马车拉着大批货物,最后是一顶精致小轿,由四个家丁抬着。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四海商会,四海商会乃是南照国第一大商会,分会遍布全国,即使是偏远的祁山镇也有分会,想来是才收完山货,返回祁山城中。
商队周围零零散散跟着几个村民,背着竹筐或者行李,一看就不是商队的人,而是跟着商队一起行进以求庇护。
“可是四海商会?在下乃附近杨岭村乡民,欲前往祁山县城,不知是否顺路。”韩墨对着执旗人稍作一辑,开口问道。
商队并未停下,只是放缓速度,执旗护卫端详着韩墨,见他身形瘦削,说话又文绉绉的,不像是山贼派来的探子,于是望向车队后方的小轿,见并无命令传出,便答道:
“这位小兄弟,我们的确是前往祁山县城,你若想同行,可与那几位乡亲一起跟在车队左侧。不过若有意外发生,我等会先保全货物,还望小兄弟明白。”
倒也坦诚合理,韩墨心里对四海商会的好感增添一分。眼神从小轿收回,韩墨道了一声谢,跟在了车队左侧。
或许是为了照顾没有马的村民们,车队速度并不快,商队护卫众人似乎都比较轻松,期间还有护卫主动跟韩墨搭话闲聊。
眼见天色渐黑,到县城还有不短的距离,执旗护卫挥手示意暂时歇息,然后下马走到小轿前,恭敬道:
“小姐,祁山县城还有一段距离,山间野兽颇多,夜里行进并不安全,就算连夜到了县城也已过了宵禁时间,进不了城。属下想着在附近扎营歇息,明早出发再出发,大抵明天晌午之前就能达到。”
沉默片刻,小轿中一女子声音传出:
“好,就依周护卫所言,这一片你比较熟悉。”声音颇为清冷,带着淡淡的上位者语气。
看来轿子里里是位大小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商队,难道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千金?到这穷乡僻壤的来干什么。韩墨心里暗自嘀咕,感觉这事有些怪异。
众人找了一片宽阔之地,搭起了营帐,轿中女子命周护卫分出一个营帐给同行的村民,大家自然感激不尽,主动承担起挑水生火的琐事。
韩墨拿着一个木桶,向着不远处的溪边走去,准备烧点热水,一会儿煮点野菜汤之类的。
溪流上游不远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蹲在草丛之中。
“老大,怎么说,要不要我跟上去。”一个独眼汉子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小杂鱼而已,不用管他。一会儿你和我先围杀那个姓周的,其他人防住外围,记住,别让正主跑了。”
营地众人忙着生火做饭,中心一座营帐之中,一白衣女子盘坐调息。只见她凤眼微闭,虽是柳叶细眉,但双颊却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英气却又不失可爱,只是这会儿,好看的脸蛋有些苍白。
缓缓收功,女子服下一颗碧绿色丹药,低声自语:
“此番历练,终是圆满完成,十几年努力有所回报,回到家族就可申请灵鉴!到时候……”
思索之间,忽听帐外有人大呼: 敌袭!紧接着是一阵兵器交接之声。
“怎会还有敌袭,难道是附近不长眼的山贼?”女子心头有些疑惑,但还是提剑出帐。
此时帐外已是一片混乱,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隐隐将众人包围在中间,他们行动有序,相互照应,将护卫们逐渐分割开来。而商队刚刚落脚,营地防御阵势尚未架起,护卫们赶路一天,正疲惫不堪,一时之间全然落入下风,看起来武功最为高强的周护卫此时正被两人围攻,形势岌岌可危。
剑光闪过,一个黑衣蒙面人瞬间倒地。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沉,这些蒙面人鬼鬼祟祟,明显不是劫道山匪,此事怕是冲她而来,而她此刻重伤未愈,形势不容乐观。
“正主出来了,兄弟们,杀了她!”领头黑衣人打了个呼哨,手中长剑猛然加速,一剑刺穿周护卫心脏,抽剑转身,几个起落间就挡住了白衣女子,周围黑衣人也迅速结束战斗,加入围攻。
白衣女子眼见无法突围,凤眼微眯,剑法施展愈发凌厉。
韩墨正在溪水下游打水,忽然听到营帐方向响起一片喊杀声,心中微惊,偷偷溜回营地边缘,躲在树后,只见黑衣人一剑刺死了周护卫,紧接着就是一场屠戮,车队护卫和跟随的村民们全都被无情残杀,然后就是众人围攻白衣女子。
韩墨下意识捂住嘴巴,只感觉一股凉意爬上背脊,双腿有点发软。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还是死于如此血腥的冷兵器交锋,可惜他没有任何武力,不能大喝一声贼子住手,然后英雄救美。
白衣女子剑法凌厉,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便折损数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的围攻也开始愈发小心,就像荒野中的鬣狗。
眼见形势不妙,女子奋力挥出一道剑气,脚尖轻点,向后退去,似乎准备逃离包围。周围黑衣人见状,急忙追击。
“轰!”
火光冲天,只见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砸在黑衣人中央,瞬间灭杀几人,其余几人也都躺在地上翻滚着灭火,但此火却如跗骨之蛆难以扑灭,须臾之间,这几人也没了生息。只有那独眼汉子和领头黑衣人,反应迅速,逃过一劫,但见此火球,似是被惊吓到,转身就跑。
白衣女子将一张黄色符纸小心收起来,见两人逃跑也不追击,直到两人不见踪影,这才扶着腰部软软倒地,手指间渗出大量鲜血,原来她早已受伤,加上旧伤未愈,此刻已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