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
一路上,辰轩和雷朋自然也少不了遇到追杀封堵,但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越往北走遇到追杀越少了。在大家眼里,谁会往这里逃呢?
雷朋与岳俜是故旧,虽然没有后者名气那么大,但是雷朋在朝中任职,这样的朋友岳俜是希望结交的,所以二人私下关系不错。一路逃亡,雷朋已成惊弓之鸟,追杀封堵之下就剩下这里了,雷朋的目的地就是栖霞城。
纪灵二十一年荷月,雷朋带王子辰轩潜行到了栖霞岭兰陵关下。刚刚歇下脚来,还没等雷朋想办法去找岳俜,鎏诺的千机营就出现了。杀气腾腾,幸运的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暗侍营尾随而至,两伙人因争抢辰轩大动干戈。。
雷朋分不清孰好孰坏,而前路已被乱战的两伙人堵死,雷朋只得带着辰轩趁乱向山里的方向逃跑。然而,快跑到隘口时,夜行者追了上来。
大家仿佛商量好的一般,都出现了。
未出狼穴,又入虎口。
后面追赶的夜行箭矢不断,雷朋带队便跑便闪,眼看前面就是隘口守卫,但杀人心切的夜行者们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以至于射出的箭矢直接撂倒了守卫。
这还了得?你们厮杀也就算了,连我们的人都杀?
随着隘口守卫的加入,夜行者被拖住,不得不先干掉这些碍事的家伙。雷朋不择路,趁守卫与夜行者混战,迅速带辰轩通过隘口跑进栖霞岭。
一行人只剩七人。
守卫低估了夜行者的战斗力,凭借精良的装备,后者一会便将介入的守卫屠杀殆尽,立功心切,越隘口追击而出。
雷朋身后一侍卫大喊:“夜行者又追来了,至少二十精骑!”
“这么快?”
“都到这了,他们还是穷追不舍。”搂着辰轩的侍卫一脸愁容。
“流霞坡我们都杀出来了,这次我们一样可以!”旁边的侍卫振了振手中的长刀。
“你们先走,往古道中去,我留在这拖延时间!保护好小王子!”雷朋扫视了一眼仅剩的几人,下定了决心。
搂着辰轩的侍卫与身后的侍卫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一把将辰轩扔给了雷朋,后者赶紧接住。另一人奋力打了一下雷朋的马臀,战马跃起前蹄,呼啸着载着雷朋向前射了出去。
雷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回头看时,只看到两位部下坚定的背影。
疲惫的两人拼死抵抗,但战斗依然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倒下,没有任何意外。
正当领头的夜行者想继续追赶时,却被地上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侍卫死死抱住了右腿。
夜行者觉得地上的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摘下了面罩透口气。
左营校尉千叶!
“你们战死沙场,我佩服,但你们选错了位置,怪不得别人。”千叶一枪将脚下的侍卫挑起,甩了出去。
看着身后锲而不舍的夜行者,雷朋硬着头皮进入了栖霞古道。千叶带人追至关口,见前方雾气缭绕,赶紧勒住缰绳,未再前进。
确定夜行者没再追来,雷朋长出口气,放慢了脚步。重重迷雾中仅剩的五人摸索着前行,脚下趟着枯枝腐叶。
在迷雾中不知走了多久,雷朋渐渐感觉身体发轻,身边似有东西在涌动。复行百余米,隐约看到了纪灵王龙晟向自己走来,头发散乱,浑身是血。雷朋大惊,刚想伸手去扶,两个翼族士兵便将龙晟砍倒在地,随后振翅飞走。
满地是血,自己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见自己的两个随从满脸阴笑,拎着刀,恶狠狠地向自己走来。
雷朋大喊:“不!”用剑一搪,无意中惊醒了自己。
一个随从已经被自己刚才的一挡划开了喉咙,双手捂着脖子在地上痉挛流血。
雷朋不明觉厉。
不远处的两个侍卫也正拼命地挣扎着,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已经拔出了佩剑准备自刎。雷朋立即上前挡飞两人手里的兵器,兵器一震,二人这才解脱过来。
“你们也看到了?”雷朋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二人不敢相信,惊魂甫定。
“这瘴气有毒,能让人产生幻觉,大家小心!”雷朋用一只手捂住口鼻,用另一只衣袖驱散着眼前的雾气,低声说道。
话虽这么说,百米左右,几人再次陷入幻境,嚎叫迷走,乱作一团。
折腾了半天时间,几人才再次解脱出来。
已无法辨识来时的路,退是退不出去了。
在不断地自我提醒中,前行几百米,有山风拂面,迷雾渐渐散去,眼前的境况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山涧上幽深地刻着几个大字,已被岁月的风雨灼蚀得十分模糊。
“湔......冥......幽.....境。”雷朋一字一字吃力地读出了这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地方?”身旁的侍卫紧张得声音都开始打颤。
“啊!”还没等雷朋多想,刚才的侍卫尖叫一声,掉到了马下去。
顺着尖叫的方向,这时两人才看清,道边和脚下皆是残破褴褛的衣物和累累白骨!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外来者留下的。
也许是进入幻境自相残杀,也许是被山戎人暴尸于此吧。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死!”侍卫惊惶地喊着,开始失控。
雷朋强装镇定,双手死死抵住侍卫,怒目圆睁,极力平复他的情绪。
夜行者在山外等着,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过了片刻,侍卫不再挣扎,却也失去了气息。
雷朋松开他的衣领,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瘫倒。雷朋一阵内疚,只得继续前行。
辰轩在昏迷中喊叫,做着噩梦。
复行几里,路旁的尸骨一直在延伸,直到一条几丈宽的溪水阻断了去路。
溪边无草无木,对岸为树如柏,叶皆珍珠。水流平稳,清可见底,其中多青碧,然而仔细走近一看,不由得心头一惊!
溪底石缝间遍布细小黑蛇,红睛青额,溪水里还充斥着大小寸于的血蛭。
前无去路,只得涉险渡水,然而任凭怎么打马,两匹马就是死活不肯下水,发出阵阵哀鸣。
困境的恼人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什么是尽头。
忽然凉风大起,树林一阵抖动,一只吊青额白虎从身后“噌”地跃出!个头明显比黄金平原所见大了不少。战马开始躁动,高跃前蹄,大有脱缰之势。情急之下,三人赶紧上马,死死抓住马鬃,狠地抽打,两匹马这才“哗哗”地跳到了水中,向对面泅水而去。
白虎走到岸边,停住了脚步,没有下水,原地挠着土地,对着溪水发出阵阵嘶吼。起初,雷朋还不住地回头看着老虎,但溪底湿滑,只得全神握住马缰,吃力地向前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