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脖子疼,腰疼,又是宿醉后迷迷糊糊的清晨,连带着骨头都是酥的,索性天还未亮,看样子时辰尚早。回府邸洗漱,换上干净的朝服,几乎踩着点进了宫门。后政厅内,大臣已经到齐,看见领英到了,窃窃私语声顿时小了大半。
“领将军精力当真不错,一夜春宵,还能赶早来上朝。”佩玥斜看了一眼领英,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领英大咧咧得行礼,道:“在下无论在何处都能睡得好,有劳公主挂念,不胜感激。”她站入队伍中,扭了扭脖子,以往喝醉都是头疼,今天怎么脖子疼的这么厉害?
“看样子情人出走,领将军伤的不轻,不都搂抱几个艺人是填不满内心空虚了?”
“他是我府上贵客,亦是在下的挚友,在下照顾不周,挚友执意离去,难免心伤,若是殿下您想必也不会马上释怀吧。”
“不能释怀……”佩玥还欲讥讽,门却好巧不巧得打开了。大臣们走入正厅,给女帝施礼。
“众爱卿平身吧。”目的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领英身上。
“我听闻近几月栈山盗寇横行霸道,途经此山的商队多有被劫掠,更有抢夺山脚村民家中少年郎的,百姓苦不堪言,当地县令多次派衙门镇压无果,情况反而变本加厉,我们本国向来以民为本,此番该派士兵前去清除匪患,镇北军意下如何啊?”
领英刚想答应,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臣女斗胆,认为不可。领将军今日玩忽职守,心思全然不在此处,若让领将军带兵剿匪,恐怕会让情况雪上加霜。”佩玥微微回头看向领英,眼中满是不屑。
“臣也认为不可,领将军近几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不成体统,兵一日不练便不成器,更何况……”
“难道左丞相比在下更懂带兵打仗?更何况红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您知道,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贵郎君知不知道?”领英呛他,这左丞相长得斯斯文文的,是出了名的怕郎君,不知道家中的郎君知道她对绿壁一掷千金,她明个还能不能来上朝。
眼看着朝堂之上你一句我一句,快要演变成幼童骂战,女帝皱眉出了声,“都不要吵了,那左丞相你说,该派什么人前去?”
“臣女斗胆请缨,亲自剿匪。”
哈,我看你是有够斗胆的了,领英在心底冷笑一声,若不是有鬼面的遮挡,众人一定已经看到领英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就您公主府上那几个兵,是去送命的吧。
“不可,你身为大公主,若出了任何差池……”
领英忽然单膝跪地,向着女帝一礼,字字真切,声声诚恳,“臣愿意与大公主一同前往,任由大公主差使,保护大公主安全。臣近日有所松懈,还望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臣女人手足够。”
“在下自觉功夫应该少长于大公主,危急时刻想来也能助您一臂之力,也好让陛下安心。”栈山寨主许恒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物,身长八尺,能挥动重达八十斤的巨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番行动极有机会把这等人物收入麾下供护国军使用,决不能放弃。领英想着,脑中不断思考着说服女帝的法子。
“好好,有你随行,我自然放心了需对,此事急切,你们尽早出发吧。”
前往栈山的队伍浩浩荡荡得上路了,虽只有二十位精挑细选的公主府士兵,队伍却拖得很长,领英与江遒芗跟在队伍最后,保障装有物资马车的安全。
领英穿着一件深蓝色祥云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连一件锁子甲都没穿,跟这行军队伍相比,她更像是出游的纨绔富家女,英姿飒爽,身板非凡,唯有鬼面后的双眼凌厉,不容人小看。她打开地图,按照大公主的计策,栈山地形崎岖,无人看守,因此不少商队选择后山行进,若再次布下滚石,再派人去讲他们引诱致此,便可以一网打尽。虽有效率,但是隐患极大,误伤村民不好交代,更何况这么一队未曾见过真正杀戮的士兵,若与那些山贼正面相迎,真不能保证占了上风。
领英想罢,打马跑到佩玥身边,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佩玥只是瞥了她一眼,轻夹马腹跑出去一段,
“本次行动由本公主全权负责,不用你操心,既然将军答应了听凭我调遣,就该好好看着物资。”
“我认为取一半人从后山直击寨中最薄弱的位置,另一半在山门处周旋,吸引绝大部分兵力过来,我们在分散逃窜直后山,占山为王,应该比您的方法要可行一些……”领英对大公主的话置若罔闻,自己说自己的。
佩玥的马速越来越快,将领英甩在身后,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领英回到队尾,江遒芗的火气更大,似乎恨不得上去撕了大公主那高高在上的嘴脸,“有什么可了不起的,将军背完一本兵书的时候,她还在看蒙童先习和江湖画本子呢,她懂个屁!”
领英哈哈依稀哦啊,继续研究起地形图来。
后山脚下的店铺大多声音冷清,还有不少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唯一的一家旅店也是冷清得不行,招幌已是破破烂烂,招牌更是破旧到模糊不清,但依然能从建筑的样式看出昔日的风华绝代。
“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去,和老板说明来意,我们要在这安营扎寨。”
领英走入旅店,大堂内空空荡荡,桌椅板凳上满是刀光剑影留下的痕迹,不少桌椅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恐怕没余钱置换,她摸了摸桌椅,还算干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蹙了下眉,随即又松开了。
柜台后,老板一直上上下下打量这领英,没有出声。老板是个瘦小精悍的女人,衣裙已经洗得发灰。领英摘了鬼面,笑盈盈得上前,说明了来意。
“这官府派人扫荡了几回了,我是没见着什么成效,我店小,还望您们高抬贵脚,祸害别家去。”
钱狠话不多,领英往桌子上拍了几沓银票,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疼的不光是桌子,还有领英的心,这些钱可没有一分是来自公家的。直到拍到第三沓,老板的眼中总算是冒了金光,做出颇为不情愿的样子,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