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旅店暂时安顿了下来,佩玥与几个小将在一栋楼,领英与其余将士在另一栋小楼。夜深人静,佩玥的房内仍是灯火通明地商议方案,领英被晾在一边,她无事可做,蹲在马房和她的马兄白眉增进感情,白眉通体乌黑发亮,唯有马头上有一撮白毛和踏雪无痕一样通人性,只是性子比踏雪无痕还要烈很多。
领英树枝在地上描摹着大致的地图,一边开口和马兄聊:“听闻栈山寨主许恒一百八十斤,身长八尺,能挥动七十斤的巨剑,武功高超,若有机会,真相和她战上一场,只可惜此番主将是大公主,我恐怕机会渺茫了。”
白眉摇头晃脑得打着鼻响,似乎颇为不爽。
“马兄,你说万一大公主亲自上场被打伤,我不掉脑袋也会被罚俸啊,不成不成,为了马兄你的粮草钱,在下甘愿做一回梁上君子,去听听这大公主的计策。”领英说着说着,眼睛都闪闪发光,飞奔去小楼。
轻巧得爬上屋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蹲在哪里不敢动,挪开了一块瓦片,透过一小方向下张望,凝神听着屋内的对话,跟在大公主身边的小将几乎都是官院里出来的武官子弟,武功不差,多数的兵书也能烂熟于心,只可惜都太缺乏实战经验,若在纸上谈兵,她们定能成为一代名将,只可惜如今是对着栈山极其复杂的地形图和未知的山寨,她们支吾了半天的计策被佩玥几句话全部驳回了。领英的计策看起来毫无章法,实则是直逼敌人要害最好的方法,将本就为数不多的军队再次打散,分开迎敌,看似会加大伤亡,但若能把山寨围住后,再利用夜幕和火把造成人数众多的错觉,再提出与许恒一对一,伤亡一定很小。
佩玥将茶杯“砰”得一声砸回桌面,语气已经燃了怒气,“你们三人难不成还比不过领英吗?说出去也不怕成了笑话。”佩玥气得不知是这几人,更是自己,难道自己也比不过她吗?
“大公主息怒,臣等以为领将军的作战之法的确是个万全之策。”几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此次我是主将,领英的法子不是逼我与栈山寨主相斗,让我难堪吗?明明是我出人出力,到最后反倒让她成为风光的英雄了。”
领英翻了个白眼,自己不勤于习武打不过难不成还怪我吗?不过,到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殿下,臣心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若领将军能和许恒斗得两败俱伤,您最后在上场,最后说出去,还会是殿下您制服了山贼,您顺便还能拿个领英救命恩人的名号,虽然没有那么风光,但您好赖还是占了便宜的。”
这些人本事不大,倒是有一肚子坏水。领英案子腹诽着,余光却瞟见一人影忽然窜过,打开后门,行动颇为鬼祟。旅店老板穿着一身黑衣,似乎准备去做什么。进店之初,领英便决定这家店有些古怪,很多张桌子上都有刀砍过的痕迹,像是经历过几场恶战,后山就这一家旅店,若山寨想要抢劫,把这家旅店作为诱饵,该是最好的地方。领英神色一凌,准备跟上老板,谁承想蹲了太久腿麻失去了知觉,不知轻重得落在瓦片上,发出来不小的声响。
“谁?”屋内的人一跃而出,便看见领英蹲在屋顶上,笑得很是尴尬。她从瓦片上滑下来,打了个哈哈,“今天月亮真不错。”月亮很给面子的露出了脸,说着,她转身欲走。
“慢着。”佩玥冷声叫着了她,“没想到堂堂领将军原来喜欢做梁上飞贼。”
“我不过是追老鼠的时候恰好经过,惊扰了您,还望您见谅,我先走一步,免得老鼠逃走了。”
“若老鼠真能将他们引过来,我们大可以布下天罗地网,来一个瓮中捉鳖。”
“只怕这瓮中的鳖不是他们,而成我们了。”
红色的烟火在不远处绽放开,领英立即跑向小楼,全然不顾佩玥的呼喊,佩玥只好跟上。
铜锣响了一遍又一遍,小楼重的士兵却对此聪耳不闻,佩玥拿过棒槌,尴尬得清了清嗓子,敲出三长一短,余音刚绝,所有人已经在小楼下站好了。领英嘴角抽了抽,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让大公主这么“防范”。
“大家现在将所有的物资,粮食,集中到这栋小楼来,既然我们已经成了网中的鱼,就要做好完全的准备。”领英打开地图放在地上,刀尖指出一条细线,细线从旅店侧门一直延续到山腰的寨中,栈山虽然山势高,但是并不算太陡峭,到了山寨边的一旦水源应该趋于平缓,若栈山出兵围剿,他们一定会带大量的兵力,而山寨中该只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郎君与老人孩子留守,若辟出大半的兵力前往山寨以那些人作为筹码,想来,该有一丝谈判的机会,看来,只能殊死一搏了。
佩玥看着领英刀尖的走向,眼睛一亮,明白了她的想法,立即点出一些善水者,命他们潜伏在后山,一接到命令,立即顺着河流进入山寨,其余人进入小楼,加强防卫。
明月夜,孤鸟鸣,无断思量。
公主的士兵多数时候只是在做公主府的守卫,少有见过如此紧张场面的,一时间人心惶惶。领英房内,灯火仍未熄灭,领英和佩玥对坐,沉默无言。
“屋顶上,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佩玥开口,打破了沉默。
领英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朝堂之上的弹劾之声并非我刻意为之,你连续几日不上朝,在红楼日夜笙歌,老古董们的弹劾书都写了几本了。你这次若无法立功,恐怕女帝都护不住你,要让你去汀州了。”,佩玥道,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口,“我可以让你拿下这份功劳,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领英挑眉,轻哼了一声让佩玥继续说。
“我要你和游公子解除婚约,把他还给我。”
一说到这事,领英有些来气,他自己不愿意,又干自己屁事了?
佩玥见她仍不会所话,接着道:“情场,官场,你总得有一个失意吧。”
“我先前便与游公子说过婚约废止之事,恐怕她碍于寒疾并未答应,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游公子,也从未锁住他任何,谈何换给您呢?不如就按照您说的,由我开始,您结束,如何?”领英站起身,转身欲走,便听见佩玥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不想吧。你是不是想让游公子变成陈子虬的替代品?”
领英停住了脚步,让佩玥误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刚想要变本加厉得讥讽,却听见领英语气平和地说:“我不答应您,不过想证明我和您不一样,我不会把游云卿作为交易条件,他是有思想,自由的人,不是您的,更不是我的,也无法作为交易的筹码。再者,陈子虬是谁也无法代替的,我或许会娶别人,那我不会把那个人假装成是陈子虬。”
领英的话像是一团干涩的面。硬生生塞入佩玥的口中,哽得她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