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是历代拓王的职责,三日小朝、五日大朝是雷打不动。
朝中的事,自有权贵操心,早办得妥妥贴贴,无需王爷劳神。
只有一件事,是王爷牵挂于心的事,九王子的成年礼。
拓王微睁眼,扫了扫堂下的臣下,淡淡道:
“九爷即将成年,诸位卿家,此事筹办的怎样了?”
王室少正专理此事,闻言头上冒汗,忙回道:
“此事尚在筹措中,只是,王室没有这笔开销啊,宗正大人说,今年的经费十分紧张,各项开销超支,怕是筹不出这笔钱!”
宗正闻言一愣,你真是棒槌,忙周旋道:
“王爷,宗室每年的开销,都是有定例的,您要大事操办成年礼?没有资金来源呢!要不,就简办,意思一下就算了?”
拓王瞅了宗正一眼,然后,再不理他,又道;
“此事非临时起意,已有些日子,司徒大人没有想说的?”
司徒愣神,九王子的成年礼,是王室的家务事,与我有关?
不过,王爷问话是不能不答,于是回道:
“王爷容禀,虽是王室的家务事,我们亦是积极筹措!”
“只是需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抽不出闲钱啊!请王爷宽限些时日,我们再想办法,毕竟国库也是空库,暂时拿不出应急的现钱。”
“噗嗤”,竟有人笑出声来。
过了!王爷坐朝哩!众位大人一瞧,原来,是七王子拓凌剑。
拓凌剑,以王子身份执掌大将军,统领王国的百万大军。
九王子未出世时,他是小王子,被拓王寄予重望。
亦因此,拓凌剑一直居住咸阳,成年后,立即执掌军权。
见众人瞧来,拓凌剑撇嘴,不屑道:
“父王,本来就没钱,成年礼就别办了,省些钱办正事。”
王爷盯着七王子,微微摇头,失望之色愈浓:
“想我拓氏,百世传国,至我手中竟至如斯,我乃罪人啊!”
朝堂上的一众大人物哂笑,没把老王爷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的王爷,已是令不出王宫。
瞧瞧,七王子,是被他寄以厚望的七王子。
大将军被司徒、宗正联手拖下水,百万大军差不多不姓拓了。
其余的四个王子?是当了有名无实的公爷。
司徒略施恩惠、手段,公爷们,会感恩流涕,或者会尿裤子。
谁都想成为王爷,没有公卿的支持,想做“吉祥物”也不成。
拓王大受打击,失望之色浮于颜表,喃喃道:
“举王国之力,也办不出成人礼?太荒谬了!”
“罢!罢!罢!不办了,一个仪式,虚礼而已,何必执著?九爷,现在起,你已是成人了,要担负起成年人的责任。”
拓凌飞很难过,一点虚名也不给?
望着失意已极的父王,没说劝慰的话,陡增烦恼而已!
轻叹,拓王国的现状,是不父王一个人的错,日积月久,并非一朝之功所能化解,非猛药利刀,是除不了顽疾的!
可是,父王下得了决心吗?
历代拓王,早发现了问题,且有解决的手段。
但是,他们心软,非常犹豫,没有动用终极手段。
只希望用尽量平和的手段,来化解矛盾,不致于腥风血雨!
拓王支案,颤颤巍巍欲起身,却是做不到。
喘着粗气,拓王的视线渐渐锐利,一一扫过大人物。
哎,对于君王,大人们没了敬畏之心,是不屑、还有一点怜悯。
拓王后仰,靠上椅背,,重重叹气,喃喃道:
“何必呢?和和气气地不好么?我已老朽不堪,早不该再恋此位,是时候,把身后事提前安排了!免得自误、误人!”
班中有人喜、有人忧,王爷心恢意懒,想放手了?
拓王侧过头,怜爱地望着拓凌飞:
“父王知你心意,志不在朝堂!然没了朝堂的根基,离了王国的支撑,你想做的事,怕是千难万难!孩子放心,父王不会把一个糜烂的王国交给你,是要打扫干净了,再助你成事!”
司徒、司寇、司马、宗正、七王子不屑地冷笑。
拓王是老糊涂了,就算你把九爷扶成拓王,那又如何?
哪一任拓王,不是我们手中的牵线木偶?
如是听话,或许能多坐几天的王座!不听话?再换人罢。
拓王轻咳,敲了敲书案。
四门大开,走进四队精甲武士,不是驻守王宫的带甲军士。
七王子错愕,怎么不是自已安排的卫士?
一队队武士把大人们全看好了,连七王子也不例外。
不过,大人们不担心。
此类作派?是王室的传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惜,大人们分不清武士、军士,察觉不到事情有变。
总管太监,一直垂手瞑目的总管太监,猛然睁眼。
从袖里里摸出几卷文诰,凑近反复核对,无误后,轻喝道:
“宣王旨,众卿跪接!”
朝堂上立时乱哄哄地,跪接王旨虽是礼仪,但王爷会说:
“不必了!不必了!”
王爷许是年高体弱,竟在朝堂上睡着了,没说话。
跪还是不跪?
一番挣扎后,有一半的人跪下了,虽是不甘,却是屈服。
还有一半的人,则以四大世家为首、连带七王子,都还站着。
武士首领嘿笑,眼里闪烁着精芒,嘲讽道:
“早知你们有反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儿郎们,将目无王爷的叛逆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硬杠着的人,顿时傻眼,怨恨地盯着七王子。
怎么,弄一出反间的戏码,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韩司徒的脸色铁青,盯着七王子,威胁道:
“大将军,您唱的哪一出?离了我们的支持,百万大军倾刻与瓦解!真以为您能坐稳了王爷的宝座?我呸,你做梦吧!”
魏司马更恨,冷冷道:
“大将军,别将自己当人物!一个未经战阵锤炼的大将军,就是一个草包枕头,当不得真!听话,赶紧办正事,将王爷送去歇着!”
七王子抿嘴,不敢多吐一个字,眼前的事,有了惊天的反覆。
赵司寇不耐,阴恻恻地威胁道:
“王爷是孤家寡人,再加上你?多一个寡人罢!”
“跟我们合作,你就是下一任的实权王爷,否则,就是人头!”
实权王爷?武士首领失笑!
只要权贵造反,将不会再有王爷!拓王国将不复存在!
渐渐地,权贵发现不对!身体开始颤抖。
不尊王爷的罪名不是大罪,若较真?却是谋逆的死罪。
大人们是瞧七王子站着,寻思着,王宫军士是七王子的手下。
拓王无兵?权贵不会拿王爷当事!
而且,权臣们,还想趁势发难,做掉碍事的拓姓王族。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七王子骤遇变故,一时呆了。
宗正的眼睛乱转,跪下表白道:
“王爷,您弄错了,我是拓仁岭,是您的族弟,是拓姓的族长,我刚才犯迷糊,没听清,是误会,眼下,误会解除,放了我吧!”
武士首领大笑,声震琉璃瓦:
“拓仁岭!好样的!你将拓姓王室,是打包送人换富贵,你有才!”
拓凌剑回神,一不做二不休:
“你是谁?竟敢不遵本座的将令?想造反吗?”
讥讽之意更浓,武士首领不屑: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只王爷不愿屠子罢!真把自己当回事?”
武士首领挤眉弄眼:“九爷,请吩咐!”
拓凌飞无奈,摆手道:“赶紧带走,做利索性些!”
一干人犯被带走,总管太监宣读王旨:
“立九王子拓凌飞为太子,领大将军、行监国事,遇事一言决!”
王爷睡醒了,望着下面跪着的官员,冷冽道:
“诸位大人可是听明白了?知道怎样做事?”
堂下一众官员冷汗淋淋,皆叩首道:
“我等已是明明白白,当尽心尽力辅助太子,绝不误事!”
王爷起身,轻松无比,除奸惩恶没那么难,关键是你做不做。
下面的事如何做?不是他考虑的事了,无事一身轻呢!
王爷走后,太子,拓凌飞发布命令:
“宗亲拓凌肖任司徒、拓凌金任司马、拓凌山任御史大夫并兼王室宗正,各部堂正官即行革职问罪,由最高职位的主事暂代!”
“记住了,你们以前有罪,只要尔等好好做事,是可以既往不咎,但若再犯律条,是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众皆大喜,又活了一回!
无数年下来,只要混朝堂的,哪有干净的官?
世家之间,是盘根错节,是纠缠不清的。
若是太子不放过,他们也是死定了。
既然有了生路?是死是活,自已掌握了。
武士首领道:“世家安排在常备军、边关的暗子,已全数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