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一脸的颓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抽干了他所有的希望。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依旧不敢置信，明明感觉到了事中蹊跷，却又百口莫辩。
“赵五。”
越南栖的声音让他打了个激灵：“既然有人报案，你们这几个护卫就过去指认吧。”
微微一顿，他又敲打道：“你们毕竟是刘公公手底下的人，要是再认错了，丢的就不只是本官的脸面。”
赵五听到这话，立刻明白这是越税监顾忌着刘洵厂公的情面，这才放过他们一马。
他们如蒙大赦般地跪倒在地，对越南栖行了一礼，而后跟随报案的线人一同前往那处悬崖。
“沈知县。”
越南栖又转身看向了沈钰，态度冷淡道：“此事是本官莽撞，还望你海涵体谅。”
说着希望别人原谅，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压根不在乎沈知县的原谅。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沈知县敢拿这件事就敢撕破脸面。
沈知县果然哈哈两声，毫不在意，起身相送道：“越税监慢走，年底的税收将近，还望您手下留情。”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由东厂派遣的护卫，不仅跟丢了护送的吏部尚书之子，甚至在其跳崖自杀之后，还敢在公堂之上胡乱攀咬他人。
官员与太监们的斗争本就白热化，稍微一点火花，就有可能燃爆整个朝堂。
所以能够压下去的事，就尽量压下去吧。
“嗯。”
越南栖极为冷淡地应了一声，同意用减少税收来平息此事。
在临走之际，那双淡琉璃色的锐利瞳孔，仍然不经意地扫向了一身稚气的叶明珠。
叶明珠：“？”
怎么又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
她正和周泊烟说着悄悄话，转身就撞上了越南栖打量审视的目光。
来不及思索，越南栖就收回目光，与沈知县又轻声聊了两句，这才准备利落上马。
叶明珠不想再掺和进来，也不想再耽误时间。
她对周泊烟说道：“可怜的驴蛋表哥，你就在县衙牢房里好好待着吧，山高水长，就此告辞。”
此事了解，恐怕沈知县会将周泊烟悄悄地转送出去。
这次的离开或许就是永别。
周泊烟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地悄悄问道：“我这张脸真的变了？”
“当然。”叶明珠笃定道。
周泊烟大惊失色：“我这么帅的一张脸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叶明珠见他如此紧张，抿唇轻笑，这厮还挺自恋爱美的。
她清清嗓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其实我是用了我师门的不传之秘，一巴掌就能修改了你的骨骼外貌。”
“真的吗？！”周泊烟望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高山仰止。
叶明珠骄傲地点头：“嗯哼~”
“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改变只是暂时的，睡一觉你就能重新变成大帅哥。”
她掏出了没用过的狗皮膏药，再次啪啪啪地贴在了周泊烟的脸上。
周泊烟乖乖地任她大力地贴上膏药。
他扯了扯紧贴的膏药，又想起生死未卜的仕途，无奈笑道：“若是我上任凉州县之后还能侥幸活下来，我……”
“你就做个像沈知县那样的好父母官吧。”叶明珠打断了他的话。
她贴完最后一张膏药，起身走人，再无任何牵连。
做个好官啊。
周泊烟望着她削瘦的背影，只觉心中触动。
家中祖父年事已高，父亲也逐渐有与宦官合作的妥协迹象。
身边的朋友与同僚也纷纷劝过他，身在官场，还是要处事圆滑。
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反正受苦受累的是老百姓，只要做好表面功夫，就影响不到自身的仕途前程。
“好官啊——”
周泊烟自嘲地笑了笑，一时心潮如涌。
他都不知道自己否能坚持多久，怎么这小丫头就能坚信他能做个好官呢？
“哎呀！”
叶明珠目不斜视地踩过趴在地上的秦闲汉，啧了一声：“下次想清楚了再开口，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闲汉的脸上肌肉颤了又颤。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指证，本想要讨得大人欢心，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闲汉连连呼痛，马上装作痛苦不已的模样，非说自己快要不行了，吵着让别人带他去医馆。
摆明了想要金蝉脱壳，转移仇恨值。
叶明珠懒得看他的拙劣表演，她还要赶时间早点回家呢。
然而，当她刚刚穿过人群的时候，背后陡然传来了一股满含恶意的力道，将她往大路上用力一推。
径直地将她推向了那匹汗血宝马的马蹄之下！
“啊小心——！”
周围的民众发出惊讶担心的叫声。
缰绳骤勒，骏马嘶鸣，准备奔走的前蹄不自然地往上一扬，重心往旁边偏移。
本来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差点酿出人仰马翻的悲剧。
还好越南栖的骑术高超，堪堪稳住了身形。
趁着这个机会，叶明珠刚刚摔倒在地，就有一只手抓紧她的胳膊，将她迅速地捞了起来。
“没事吧？”沈鸣珂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叶明珠摇了摇头，从天旋地转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道：“多谢。”
她又抬头看向坐在马背上的越南栖，扬声道：“惊扰了大人的骏马，是小民的过错，还请见谅。”
越南栖没有回复，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驾马而去。
看来是不会追究这件事了。
叶明珠暗自松了口气，稍微拉开距离，对沈鸣珂又说了一声道谢。
“不必如此客气。”
沈鸣珂见她确实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他似乎还有事在身，对叶明珠嘱咐了两句早些回去，便又匆匆离去了。
叶明珠收回目光，又转身看向了刚才的人群。
虽然人群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但她依旧在小巷的转角处看到了秦氏妇人的身影。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在她被推到之前，秦氏妇人就在她的身后。
叶明珠一边思忖着，一边解开拴在衙门口的青牛。
“我要查看刚才的意外，多少积分？”
她在心里对系统说道。
[惩恶扬善是正道，我们签到系统秉持着弘扬正气的精神……]
“说重点。”
[人家免费给你看监控的啦~]
“……”
[还不快说谢谢系统？]
“……谢谢系统。”
叶明珠很快就查看了全部的意外经过。
在系统赠送的1080p的高清回放中，她毫无疑问地看清了推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啧，果然是她。
“牛牛啊牛牛，这个月马上就要到十五了。”
叶明珠感慨着说道。
俗话说得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