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腾云三人从马背上跳下来,见卧倒的树干后面站着一伙蒙面人,大概有二十几号人。
“原来是伙强盗!”邢云飞道。
他以前跟着马如羽走南闯北的,和道上的人打过交道,于是用京津一代的黑话喊道:“佛爷,打鹧鸪别用错了招子,合字上的并肩子。”
“什么意思?”柳腾云悄悄问他。
“我的意思是告诉他们,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认错了朋友。”邢云飞回答道。
岳红玉发现强盗那边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凑上前问道:“我说云飞兄弟,他们怎么没有听懂你说的啊?”
邢云飞也觉察出来了,低声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是这条道上的,大家都小心一点儿!”
只见对方听他喊过之后,没有被面罩遮住的眼睛里透露着迷茫,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提着一把大环刀,往地上一插,哗啦啦直响,高声说出那句经典的话来:“过往的商客,你们听好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商客?好蹩脚的表演啊,好没创意的台词!”邢云飞暗自好笑。
又冲对方喊了起来:“新上跳板吧?剪镖踩盘子了吗?顺风子不灵便,醒攒了还不知道,老瓜我有,片子我也有,小心我使条子扫,片子咬!风紧,松人吧,慢了别怪我摘瓢!”
他的意思是说:你们是刚出道的强盗吧?抢劫之前做好侦查工作了吗?耳朵还不好使,被人家识破了还浑然不知,银子我这儿有的是,可是我也有武器,你们要是敢来抢,我就用枪戳死你们,用刀砍死你们!情况危急,想活命的快点逃吧,行动慢了可别怪我割了你们的脑袋!
可是对方依然稳如泰山,霸占着整条大道,似乎并没有把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那为首的听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问道:“臭小子,没喝酒你说什么胡话?”说完还从身后拿出一张画像看了半天,旁边几个手下看了看他们三个点了点头,为首的又把画卷收了起来。
邢云飞没有理睬他,对柳腾云说道:“腾云大哥,我说的是道上的暗语,他们一句也没听懂,看来确实不是真正的强盗!也不知道他们拿出来的是谁的画像,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去沧州的时候被人跟踪了,才会带来今天的麻烦。”
岳红玉说道:“不是谁的错,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强盗怎么会在官道上干起抢劫的买卖,难道就不怕遇到官兵来抓吗?现在我才想明白了,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赶路,被有心人盯上很容易,暴露行踪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看来咱们以后得乔装一番了。”
柳腾云没说什么,向强盗走过去,拔下树干上插的那支箭,看了看,发现那是一种骨箭,上面穿了孔,所以发射时有声响。
他将骨箭丢到一边问道:“请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为什么要冒充强盗拦下我们?你们想要什么?”
“好,是个痛快人!”为首的那人见被识破,也不再装作强盗,却依旧不肯撕下面罩,说道,“听说神医岳良元把天机玄盘送上了平都山,但我们知道他有个漂亮的女儿,我们收到密报,说她正往京城赶去,所以我们就等在这儿,不过是想请岳姑娘帮我们把天机玄盘要出来。”
“哦,是吗?”岳红玉走上前去,“没有胆量去平都山拿,倒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没错,本姑娘就是岳红玉,只不过,想拿住我,你们得凭真本事!”
“哟呵,口气还不小啊!”那为首的笑道,对同伴们说,“小的们,看那小妞长得挺水灵的,等一下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拿下这小妞儿,今个儿晚上就让你们开开荤!”
柳腾云听他说这话,心中恼怒,正要教训一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之徒,却听岳红玉哈哈一笑,从腰上解下断魂鞭,往横在大路中间的树干上就是一鞭子,顿时将那大树拦腰砸断,木头渣子乱迸,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木香。
为首的强盗眼睛都直了,这棵大树是刚刚才砍倒的,虽然过了一冬枝桠上没有叶子,但是长得还是很结实的,这刚开春儿的时候,都已经有些嫩芽儿发出来了,这姑娘不过二十几岁,一副瘦丫丫的样子,怎么一鞭子就将树干砸断,她手里握着的那到底是什么兵器?
那个为首的强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冲手下喊道:“快动手!快拿下他们!”
强盗们这才想起提刀喊杀,却并不冲过来。
正当柳腾云纳闷的时候,从两边树林里射来几支冷箭,被岳红玉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横空拦下,箭杆全部折为两断掉到了地上。
邢云飞瞅准机会,一个箭步窜到左边的树林里,只听“啊啊”的几声惨叫,两个浑身着火的人从树林子里被摔了出来,倒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不动了,只留下一股焦糊的味道。
右边树林子里暗藏的弓箭手一见这么恐怖,不知道他们遇到的是什么怪物,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连忙朝邢云飞的方位射了几箭,邢云飞躲在树后,射来的箭都插到了树干上。
岳红玉将断魂鞭再次舞起,卷起大道上被砸断的一截树干,在空中又是一鞭,那段树干再次断为两截,紧接着被长鞭一卷一扫,向着右边的树林子里飞去。
只听“噗”、“啊”、“咚”的几个声音响过,树林里除了鸟叫再无其它响声,想是里边两个弓箭手已被击中了胸口,不省人事了。
刚刚这一幕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些举着刀的强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向前冲又不敢,想逃跑却又迈不开步子。
要不说一条船上必须得有个掌舵的,一个团队还是要有个带头的,到底是为首的那个立场坚定,立即打足了精神,招呼那些随从赶快一股脑儿向他们三个砍杀过来。
柳腾云也不用兵器,一拳把这一个放躺下,一脚又将那一个踹到一边,眼见二十几个强盗只剩下了三个,这还包括贼老大,这才收起拳脚问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三个强盗面面相觑,两个手下这个时候还是得看带头老大的,只见他将手里的大环刀提起来,朝柳腾云看了过来。
柳腾云腾挪躲闪,听着大环刀在耳边稀里哗啦的响着,不只是他吓得哆嗦的,还是故意弄这个响声迷惑人的,夹杂着大刀砍来的呼啸声,柳腾云躲避着刀锋。
“看来这个强盗还有两下子!”柳腾云暗想。
邢云飞正在好奇:柳腾云将他的定海针弄到哪里去了,怎么也没随身带着出来?却见他身影一闪,一根七尺长的镔铁棍突然出现在他手里,轻轻一拨,把强盗首领的大环刀格开。
两个沉重的兵器碰到一起,倒把那强盗的虎口震得发麻,柳腾云借机把大环刀搅掉,然后一扭,别住他的胳膊,问道:“怎么样?这下该招了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为首的强盗忍者痛,连忙求饶。
柳腾云将定海针收回,正等着听他后面的话,哪知他身子渐渐软了下去,伸手往脖子上一探,已经断气了,两个手下一见此景,也学会了逃命,撒腿跑开了,岳红玉长鞭挥起,将两人缠住。
“怎么回事?”柳腾云将为首的强盗的面罩解下来,看到的不过是张陌生的脸,却在后脑上发现一枚毒针!原来是有人放毒将他害死,此人武功之高,在场的所有人竟然全部都没有察觉。
岳红玉拿出那副画像,展开一看,确实上面画的是自己。
邢云飞按着毒针射来的方向四处查看,也没见到什么人,于是来到被捉住的两个强盗面前,撕下他们的面罩,问道:“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强盗跪地求饶,把头磕得跟捣蒜似的:“大爷饶命,小的们只是霸州的小混混,跟随老大整日间游荡在大街小巷,干过一些欺负乡邻的坏事。不过我们真的不知道老大是从谁哪里听到的消息、受谁人的指使,他只是要我们跟着过来,说是拿下一个进京的姑娘,所以我们只道是在路上截个人而已。”
“那原先死了那么多同伴你们都不害怕,刚刚见到你们老大死去就跟见了鬼似的,知道逃命了?”岳红玉问道。
“因为我们以前见过这种死法,太可怕了!”一个强盗说道,“当初在霸州的时候,老大曾经领着一个蒙面怪客,当时有人不服气,想跟那蒙面怪客挑事儿,就被那怪客一指,顷刻间毙命的,那死法跟……跟我们老大的死法一样。”
“蒙面怪客?你能跟我们描述一下那怪客的样子吗?”岳红玉问道。
“那你得答应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那强盗见自己有对方想知道的,开始谈条件起来。
“哎呀,你还想跟我们讨价还价!”邢云飞气得朝他头上拍了两巴掌。
“云飞!”岳红玉喊住他,“好,我答应你们,只要你告诉我们事情,我会放你们回去,但是你们得保证不准再干那些伤害百姓的事情了!如果你们再落到我们手里,保准让你们俩不他们死得都惨!”
“不敢了!不敢了!”那强盗看了看地上伏着的领头人的惨状,又望望不远处的两句焦尸,那神情看起来似乎真的想改邪归正了,于是便争相描述起当初见到蒙面怪客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