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沧州遇旧友 茅舍喝粗茶
一朝赶走东海盗,
旌旗飘扬举岛笑,
醉卧不知天已明,
云破天开普阳照。
且不说龙头岛上现在爆竹声声,一片欢乐祥和之气,话说邢云飞那日离了岛后,一路北上,经过了泰安、济南、德州三座城池,这一天赶到了沧州。
邢云飞牵着马入城,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做小买卖的和街头卖艺的,见到有行人从眼前经过,赶紧吆喝两声。
路边一个包子铺,笼屉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散发出扑鼻的香气,正好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觉得肚子饥饿难忍,便找了一家酒馆,将马交给店小二拴好,在一张空桌前坐下,要了一壶酒和半斤牛肉。
邢云飞正好坐在窗边,一边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一边喝着酒,嚼着牛肉。
三杯酒下肚,就听外面锣鼓喧天,循着声音向外望去,见一些杂耍的从酒馆面前经过,前面有个人敲着锣,向道路两边大声地吆喝着,走到一处宽阔的场地,就地卖起艺来,不多时,聚集了一大群看客。
邢云飞隔窗望去,什么杂耍的,卖艺的,唱曲儿的,应有尽有,围观的人群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叫好声,欣赏完这个,又去看那个。
吃饱喝足之后,邢云飞刚放下筷子,一个老道在他的桌旁坐下。
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位道人,花白的胡须,黝黑的面色,约有四十上下的年纪,感觉有些面生,却带着一脸笑的微笑,于是问道:“这位道长,请问您认识在下?不知尊驾在哪座观里修行?”
老道捋了捋胡须,说道:“浮萍随波迁,有缘共赴渊,同在乾坤下,何必问仙山?”
邢云飞一听,这是不想告诉我的意思了,又道:“既然上天让我们相遇,我请道长共饮几杯如何?”
“小二!”邢云飞见自己的桌面上已经吃干净了,就想再点一些酒菜,却被老道阻止。
邢云飞呵呵道:“说来惭愧,在下还不知道道长的法号怎样称呼?”
老道眉头一紧,略一沉思,说道:“路边小杨,碧玉妆成一树高;万马齐奔,声势浩大竞折腰;天挂灰幕,无雨亦有雪花飘。”
邢云飞哈哈笑道:“路边小杨,不就是柳树嘛;万马齐奔,当然是成千上万匹马在奔跑腾跃;天挂灰幕,就是乌云欲压城头,雨雪天的征兆。您说对吗,腾云大哥?”
老道也没置可否,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来吧,云飞兄弟,我带你去个地方。”
邢云飞见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便将几文酒钱放到桌上,牵了马随他来到一座旧宅子前。
这座宅子不大,也就两间房,周围是用石头围起来的院墙,像是哪户人家的别院。越过不到一人高的院墙,望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
听见门响,那女子回过头来看,原来是岳红玉。
只见她挽着袖子,露出莲藕般的玉臂,若不是腰间别着的那根断魂鞭,还真像邻家的小家碧玉。
老道关上门,将假发和人皮面具取下来,果真是柳腾云假扮的。
岳红玉见是柳腾云领着邢云飞进来,一边将洗好的衣服挂到晾衣绳上,一边问候道:“云飞兄弟,你来啦!”
“红玉姐姐,原来你和腾云大哥住在这儿?是在等我吗?”
“我们只不过找了个能遮风避雨的处所罢了!”岳红玉说道,她对他说的“住”字还有些敏感,却又不好意思指出。
柳腾云说道:“听红玉说云飞兄弟也会进京,所以我们就在沧州等你,这两间房子,其实是我们跟隔壁大嫂借来的闲房。”
“明月大哥呢?他没有住在这里?”邢云飞这才想起没有见到杜明月,便问道。
“明月不在这儿,前些日子我跟他见过一面。”柳腾云告诉他,“过完年以后,我就离开了龙头岛,到这儿访李掌门,却被告知李掌门出远门云游去了,我一时没了注意,就留在附近徘徊着,心想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没想到‘有一天’却让我见到了明月兄弟,我见他跟我一样失望地走出来,便悄悄跟着他,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见面了,他跟我说了所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他一个人进京去了?”邢云飞问道。
柳腾云道:“是啊,本来我要跟他一起去的,他却说都已经安排你和红玉了,怕大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会合,便让我在这儿等着你们,我们约定好了接头记号后,他就离开了。沧州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前些日子,我先等到了红玉,今天又把云飞兄弟请来了。”
“是啊,大家总算都聚齐了!”岳红玉将木盘放下,走过来对柳腾云说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安排云飞兄弟坐下!”
柳腾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了,忙进屋将一条长凳搬出来,放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请邢云飞就座。
两人在桌旁坐好,岳红玉端来一壶茶,给两人倒上,送到他们面前,说道:“一点粗茶,云飞兄弟可不要见怪啊!你们哥儿俩好好聊聊吧,我去准备一些酒菜!”
“红玉姐姐,我刚刚在酒馆吃过饭了!”邢云飞喊住她,“这粗茶虽然苦涩,却能提神,出门在外,有这个已经不错了!”
柳腾云哈哈大笑,夸赞邢云飞确是不拘小节之人,还说他在酒馆遇到邢云飞时,他确实刚刚吃完了酒。
“既然这样,那云飞兄弟可别怪主人家招待不周啦!”岳红玉也笑着,说完自管去忙碌了。
邢云飞呷了一口茶,问道:“大哥,不知道鸣鹤山庄在什么地方?我们用不用去拜访一下?”
柳腾云道:“我看不必了吧,鸣鹤派的鸣鹤山庄不在沧州城内,离这儿大概五里的路程,前几天又去过一趟,发现李掌门还是没有回来,倒是明月说的那几个姑娘都在,我怕麻烦人家,也没有跟她们说什么,只说是路过此地,顺道替明月兄弟来拜访李掌门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京?”邢云飞又问道。
岳红玉忙完了回来,说道:“我刚刚给你的马喂了草料,咱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出发!”
邢云飞和柳腾云闲聊着,谈到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热闹景象。
柳腾云告诉他:“今天是清明节,正好天气也不错,所以人们都出来热闹一番,有闲情雅致的人现在可能已经出去踏青啦!”
邢云飞记得唐代诗人杜牧有一首描写清明节日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看今日的天气,不但没有淅沥沥的小雨,还遍地洒满了温暖的春光,确实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现在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候,所以清明节也有一种名字叫做踏青节,但是全国饥民四处流浪,战事也接连不断,又有多少人有悠闲的心情和安逸的兴致去欣赏春天呢。
邢云飞的心情却是那首诗的后两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本来前面的道路渺茫,不知道进京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下有柳腾云和岳红玉两人作伴,他心里便有了底,也感觉出杜明月安排两人的用意。
半个时辰之后,估计马儿休息的差不多了,柳腾云拿出两幅马鞍,给岳红玉牵来的两匹马套上绑好,又跟隔壁大嫂到了别,三人就收拾了行囊向京城赶去。
走了二百里的路程,于午后时分来到霸州界内。
突然,三人拉住缰绳,原来一块大树干横在道路中间,紧接着一只发出尖啸的鸣箭射来,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箭尾还帮着一根黑绳儿。
“劫匪!”邢云飞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