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箫声还在继续吹奏,衬在圆月之下,洋洋盈耳。
杜明月推开房门,循着箫声跳上了墙头,却见月光下的不远处,岳红玉端坐在前面凉亭里,手上正握着一根玉箫。
牛大力也打开房门,见杜明月站在墙头上,问道:“明月,是谁在外面吹箫?还挺好听的啊!”
“是红玉师姐!”杜明月回答他,然后朝凉亭跳过去。
岳红玉见他过来,玉箫在胸前转了一朵花,别在腰间,起身问道:“明月,怎么样?睡得香吗?现在还相信是亡魂托梦吗?”
“你怎么知道我做什么梦了?”杜明月反问道。
“因为我看了面具,它的香气有安神的作用,而且……”
“而且什么?”杜明月听她欲言又止,急忙问道。
岳红玉没有正面回答:“这箫声只不过是作了引导,关键在你的面具上。我记得小豆子说那面具是村里的张木匠送的,当时我没多想,这种楠木是皇家专用的,一个普通的乡村木匠怎么有胆量私藏这么贵重的木料,而且竟然做了一个面具送给小孩子玩,就不怕小孩子张扬出去!”
杜明月想想也是,当时大家的心思都在敖心莲身上,问道:“你是说面具被谁做了手脚,还是有人假冒张木匠?可是他怎么就知道小豆子就一定会把这面具送给我呢?”
岳红玉道:“这一点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我能猜出一二,他若真想送到你手上,自然会有好多办法。昨天我仔细观察了面具才发现,里面的用药手法,竟然出自平都山。!”
“平都山?”杜明月吃了一惊,身边出现贵人相助,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难道说,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会是师父和师叔伯他们吗?”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大师兄下山了。”岳红玉说道,她所说的是其师父孟颇的长子孟演山,“我觉得他应该是出于偶然才伸出援助之手的,不是存心出来帮忙的,”
“孟师兄?”杜明月问,“可是他为什么出来没有与我们相见呢为什么不?既然大家都是平都山的同门,出来见一面又有何妨呢?”
“我想师兄下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不方便现身。”岳红玉也只能这样给他一个解释。
“可能是吧!”杜明月知道山上的规矩多,重任在身时的确不可轻易现身,但却仍旧对梦境耿耿于怀,“这面具有什么特别的,竟能三番五次地让我梦见鬼帝教我武功?”
岳红玉告诉他:“金丝楠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香气,我猜想大师兄一定猜出你会蒙面,所以在面具里面涂了一层药物,辅助你发掘内心深处的潜能。至于为什么这两次都是在你没有戴着的情况下做出的梦境,我想应该与你睡觉时所受的周围环境的刺激有关。”
杜明月微微点头:“原来这样啊!可是昨天,还有在花乔堡的时候,我都没听见箫声,怎么也会做那样的梦?”
“不光是声乐能引导你,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说话也可能会让你激发你的。”岳红玉补充道。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是听着心莲的琴声睡着了,醒来之后便是今天早上的事了。可是在花乔堡的时候却没听什么……”杜明月大声道,可话没说完,便想起了花家姐妹为他弹奏的送别曲,可能是那些曲子产生了作用吧。
“很有可能!”
“我还道鬼帝真的能托梦指点我呢!”杜明月感叹道,原来梦境里的丛静堂竟然就是自己。
“别灰心,这说明你内心深处,鬼帝仍旧还活着。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行啦,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启程了!”岳红玉劝完,转身回去了。
望着夜空里的圆月,杜明月思绪万千。
广寒宫里的那个仙子抱着玉兔一动不动,是不是也在安慰它要学会忘记以前,要学会适应自己的世界?
杜明月回到住处,见牛大力已经回到了屋里,正准备回房休息。
“明月!”是敖心莲过来了。
“你还没休息呀?”杜明月问道,把刚刚打开的房门又关上了。
“本来已经躺下了,听见有人在吹曲子,就过来了。”敖心莲道,“刚刚在路上看到红玉妹妹过去了,我跟她说话,她没应声,却笑得很是神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的曲子是不是她吹的?”
杜明月请她到屋里坐,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她后说道:“原来根本没有鬼帝的亡魂托梦,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想罢了。”
“这么说你也在梦里见到我了!我在你梦里长得好不好看?有多漂亮?”敖心莲显得有些开心,因为能出现在喜欢的人梦里,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一点也不可怕,就是样子有些吓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吓醒啊!”杜明月扮着鬼脸说道。
敖心莲一听,轻轻推了他一把,嗔怒道:“去你的,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恶魔的嘴脸?”
杜明月见她转过身把后背对着自己,急忙赔礼道歉:“好姐姐,我错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在梦里,我见你一身脱俗的装扮,还以为你化作了九天玄女不要我了呢,心里还在想,这个每天跟我黏在一起的人难道是仙女下凡?”
敖心莲听了心头一乐,说道:“谁整天跟你黏在一起啦!”
“那就是我黏着你呗!”杜明月道,“谁让你是我的心头的牵挂,一时不见,胜隔三秋啊!”
敖心莲被他说得胸口像有一只小兔子般“噗噗”直跳:“讨厌,谁让你牵挂啦!”
杜明月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脸的严肃:“此番离岛,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自从上了平都山,我就把龙头岛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了,你要照顾好敖伯父,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到时候可别让我见到你憔悴了!”
“看把你美的,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谁说这里是你的家了?”敖心莲说完扭头走出了房间,刚迈出的一只脚又停了下来,扭过头说道:“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杜明月深深地点点头。
“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启程了。”敖心莲心里美滋滋的,也说了一样的话劝他。
望着敖心莲消失在夜幕的身影,杜明月没有了困意,拎了一坛酒来到牛大力房间。
“师兄,我来找你喝几杯!”杜明月将门带上。
牛大力一听有酒喝,从床上蹦起来,掀起酒坛的盖子,闻着清雅细腻的香气,说道:“我去把腾云和云飞老弟叫来,我们几个今晚好好醉上一场!”
杜明月怕吵了他们俩,说道:“他们已经睡了吧!”
“没事,有美酒喝还睡什么!”牛大力说完推开窗户喊起两人来。
不大一会儿,柳腾云和邢云飞便推开门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今天院里怎么这么热闹,又是跳舞又是吹箫的,大半夜的还有美酒相伴?”柳腾云一进门就故意问起。
“明天就要启程了,有人不舍呗!”邢云飞在一旁笑道。
“好啊,你不起程啊!你们俩取笑我,看我今晚不把你们灌醉!”杜明月说着,吧桌上的酒杯扣起来,又拿出四个大碗放在桌子上,将大碗倒满了酒。
“明月兄弟,在这里喝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去海边凉亭,哥哥为你耍上几招助助酒兴!”柳腾云端起一碗酒提议道,然后一饮而尽。
“好,就依腾云大哥!”杜明月说着也拿起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自己的碗自己带着,我再去拿几坛好酒来!”
不大一会儿,海滩的凉亭边就燃起了一堆篝火,四人饮酒赏月,各使出拿手的本领耍起来,好不快活。
杜明月千里神行,身影如鬼魅一般,围着篝火飘忽不定,把火苗带得“呼啦呼啦”地跟着他扑腾。
柳腾云铁棍狂舞,定海针似翻动的金蛇,呼呼作响,带起一股股的细沙扑到海水里,惹得潮水直拍沙滩。
牛大力铁臂金刚,坚如磐石,有万夫不当之勇,一跺脚地动山摇,一伸拳,有开山之势。
邢云飞赤焰神功,一个火球从手掌冒出,忽大忽小,被他耍得围着身体打转,像一条火龙,见首不见尾。
四人舞毕,又痛饮了几碗,相扶着回到各自的房间,只留下月明星稀的夜空,听着海潮“滋啦啦”地拍在寂寞空旷的海滩上。
翌日,阳光冲破阴沉沉的雾霾,给大地上洒下一道道光芒。
海水呜呜咽咽地悲鸣,像是在不舍分别一样。
杜明月、邢云飞和朱宝琳三人收拾好行囊,与两位前辈告别后向渡口走去。
送行的人,却只有柳腾云、牛大力和于管家三人。
“奇怪,心莲和红玉怎么不出来相送?”牛大力不解地问柳腾云。
“她们待明月就跟自家人一样,自家人出远门不必相送,所有的牵挂都藏在心里面,也怕见面会伤心吧!”柳腾云答道。
“那邢少侠和宝琳县主呢,他们不会见怪吧?”于管家问。
“不会!他们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人,何况我们几个不是代表龙头岛出来了嘛!”
牛大力也跟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杜明月回头看看渐渐模糊的人影,望望慢慢远去的龙头岛,心中一种莫名的牵挂涌上心头。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杜明月暗道,但他心中清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心中若是有太多的牵挂,反而成不了大事,不迈出家门槛,怎么能走遍神州大地!
“我要成为强者!”杜明月告诫自己,“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都是胜利者才能受到歌功颂德的待遇。失败者,只不过是化作一堆尘土,没有人会记得你!放下心中的包袱,勇往直前,消灭奸佞邪恶,正做武林的霸主,就像鬼帝那样,受万人敬仰!”
三人下了船,站到夯实的陆地上,骑上了快马,一路向西而上。
出了海州,便踏上了徐州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