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听见外面鸟儿“啾啾”地唱个不停,便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见已是次日清晨。
“又是一个好天气!”杜明月叹道,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隔壁的几个房间的房门还紧闭着,也没什么声响。
这时敖心莲转过拱门来到他面前,冲他一笑:“你起来啦!昨晚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没舍得叫醒你,我就悄悄回去了。”
“我竟然睡得那么沉,你走了我一点都没听见!”杜明月为自己感到羞愧。
“是我轻功好呗!”敖心莲说道。
杜明月看了眼隔壁的房间,说道:“这些懒虫,还没起床,我去把他们叫起来!”
“不用叫了,他们早起来了!”敖心莲阻止道。
“什么时候起来的,都跑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杜明月道,他本以为那几个伙伴还在睡梦中,没想到却撇下自己悄悄溜出去了。
敖心莲见他两眼布满了血丝,关心地说道:“看你睡得,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
“真是奇怪啊,竟然梦见两次了!”杜明月想着梦境里的一切,依旧感到那么的真实。
“怎么了?”敖心莲听他大清早的说话有些古怪,竟对今天换上的一身红衣毫无察觉,不禁嗔怒,轻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杜明月使劲甩了甩脑袋,说道:“哎呀心莲,着才是我当初见过的模样。我跟你说,我做了两个奇怪的梦,让我好生困扰。”
“什么奇怪的梦,让你都忽视我的存在了?”敖心莲问。
杜明月拉着她的手道:“对不起心莲,刚刚是我不好,让这两个梦给困扰的。一次是刚刚睡醒之前,另一次却是在花乔堡,就是我们要离开的那个晚上,两次梦里的情节竟然还是连贯的!”
“说来听听。”敖心莲说着拉他坐了下来。
杜明月便将两次梦里发生的一切讲给她听。
敖心莲听了,说道:“只不过是个梦而已,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还想不开,那就练练呗,究竟是不是真功夫,耍出来看看才能知晓。”
“好,我练给你看看!”杜明月说着,来到院子中央,将梦里所学到的武功练了一遍。
敖心莲在一旁看着,发觉每招每式都那么熟悉,难道不是在花乔堡两人一起琢磨出来的腿法?仔细再瞧,这几招却是招式的衔接都非常自然,毫无别扭的地方,使出来的力度又非常了得,完全是一套升级改良版的疾旋梅花腿法。
“一定是你做梦时将一些不通顺的地方想通了,为什么这几招都是我们研究过的,而没有一招是陌生的腿法呢?”敖心莲质疑道,“要不然,鬼帝为什么不把心法顺便交给你?”
“没来得及嘛,当时要不是玲珑塔突然出现,我也不至于那么早就醒过来!”
敖心莲见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便道:“你们不是还过招了吗?那每招怎么用的你没问他啊?”
杜明月轻叹一声:“真是可惜,当时光去想每招的动作了,鬼帝没说,我也忘记问了。”
“不如去问问红玉妹妹吧,你们同出一门,说不定有些地方她能解释得了!”敖心莲提议道。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两人来到岳红玉的住处。
“岳师姐!”杜明月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喊了起来。
“红玉妹妹还没起床吧!”敖心莲拉住他,因为房门还紧闭着。
“我在这儿呢!”是岳红玉的声音。
两人这才看见西墙角下坐着一个人,原来早晨空气好,朝阳又暖暖地照着,岳红玉便在院子里打坐练功。
“我看你房门紧闭,以为妹妹还没起床呢!”敖心莲说道。
岳红玉站起身来,将坐着的蒲团收好,说道:“我怕屋里的暖气散了,所以才关上门。怎么了,姐姐找我有事?”
“是我找师姐!”杜明月道。
岳红玉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怎么啦?”
“师姐,我做噩梦了!”杜明月决定先将梦里的事情跟她讲讲。
“噩梦?一个梦而已,至于紧张成那样吗!说说看,你都梦见什么了?”岳红玉好奇地问,看看杜明月,又瞅瞅敖心莲。
杜明月环顾左右,见屋里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见鬼帝了!”
“什么呀!你是不是想多了?要不要我给你开一副方子调理调理?”岳红玉见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又说得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杜明月把脑袋摇晃地跟拨浪鼓似的。
“明月说这是第二次了,上次在花乔堡就曾经梦到过一回!”敖心莲补充道。
“他……鬼帝找你做什么?”岳红玉想先听听他的梦境。
“鬼帝过来教我武功!”杜明月答道。
“诶,别吓唬我了!”岳红玉虽然不信鬼神,但大清早就听他胡说八道,听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臂紧紧地抱于胸前。
“不信啊?那我去练给你看看!”杜明月说完就要在庭院里摆出架势。
“别胡说了。”岳红玉轻轻拍了他一下,心里还只道他是在开玩笑。
敖心莲怕会涉及平都山鬼城的武功,为了避嫌,说道:“明月,你把梦里的经过讲给你师姐听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好好跟她说说,我要到爹爹那里去找岳神医了!”说完,走出两人的视线。
“好吧,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杜明月见敖心莲真的走了,就继续说着,“师姐,你看着。这第一招是我和心莲一块儿研究出来的,就不演示了,第二招叫做……”
杜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舞着,就像丛静堂教他的时候一样,只是没有那么详细。
岳红玉没学到丛静堂的千里神行,但却见过师叔谢有安的步法,见他们的步法确实跟的相似,确是出自平都山一脉。但杜明月的却又明显不同,不知鬼帝教给各人的有异,还是他确实是在梦中学的。
岳红玉看了看杜明月的脸,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不燥;又摸了摸他的手腕,脉相平稳。也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更不是中了邪。
难道真的死去的人能托梦?她不信,便道:“带我去你房间里看看吧!”
岳红玉跟着杜明月来到他的房间,东瞧瞧,西看看,这里翻翻,那边扣扣,不管从五行八卦上看,还是风水学上讲,屋里的摆设全都没有问题。
“你看,什么都没有吧。”杜明月也看看房间,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样都是朝阳的房间,一样的家具摆设,还有一样的窗户和相同的床,门口枯了的花枝都是一样的品种。别当它只是个普通的梦,鬼帝心愿未了,托梦让我帮他完成。”
“别说了,你!”岳红玉听他说得慎得慌,悄悄在床上坐了下来,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气味让她想起一件东西来,问道:“这个气味……你的面具呢?”
“在这儿放着呢,就在床头!”杜明月从床头包裹中将其取出,“我一直把它放在包裹里,有好些时间没戴过了,你这一提醒,倒让我想起小豆子了,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现如今怎么样了!”
岳红玉拿起金丝楠的面罩,当初她没有仔细观察这个面具,如今握在手里认真端详起来,闻着上面的气息,看着上面的纹理,说道:“今晚还放在这里,看你还会不会梦见鬼帝!”
杜明月吃惊地问:“怎么,跟这个面具有关?这个面具是小豆子送你的,他还能害我!”
“谁说这东西害人?这可是件宝贝!”岳红玉说着,将面具放回包裹里,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宝贝?什么宝贝,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杜明月冲着岳红玉远去的背影喊着,见敖心莲陪着岳良元走过来。
“保密!”岳红玉说着,挽着岳良元的胳膊将其拉走,把岳良元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去再跟爹爹解释!”岳红玉悄悄告诉他。
敖心莲看着他们爷儿俩离去的背影,有看看杜明月一脸的茫然,走上前问他:“怎么回事?我看红玉妹妹笑的怎么那么不怀好意,到底怎么啦?”
“她竟然卖起了关子,不告诉我!”杜明月嘟着嘴道。
看着敖心莲的一身红装,让他想起当初逃难时在山神庙的那个梦,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敖心莲就出事了,后来历尽千辛万苦,大家都相安无事了,两位有情人也走到了一起,便对她说起当时的那个梦境。
讲完后说道:“当时我还在想,一尾红鲤为何要跳出水面,化作白龙飞去。现在见你换成一身红装,让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上苍在向我暗示你的遭遇,因为你回岛后穿的就是一身白色。我看你不再是水上飞鲤了,应该叫做飞天小白龙。”
“你喜欢起名字啊?”敖心莲和他说闹起来,又正色道,“你是说,你遇到的鬼帝是上苍在向你暗示什么。可是红玉妹妹发现了什么,让她笑得那样诡异?”
“一定是跟面具有关!”杜明月将金丝楠面具拿出来给敖心莲看,告诉她来历后说道,“可我却看不出这面具有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还有妹妹说没事,那她就不会骗你的啦!走吧,今天早上北来叫你去海边的!”敖心莲看了一眼便把它放回床上。
“还去海边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敖心莲也给他卖了一个关子。
杜明月只好跟着敖心莲向海边走去,那方向却是海边铁匠铺方位的所在。
远远地,杜明月就发现铁匠铺、熔铁炉和大火炉都不见了,变成几座漂亮的小亭子搭在原来的位置上。
小亭子简简单单,四根原木做成的柱子和大梁,用茅草覆盖的大棚,颇有些山野林泉的意境,给这座岛上的豪门大院增添许多古朴、清幽之趣。
柳腾云他们还在做一些收尾的工作,见他们俩出现在凉亭里,便一起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杜明月走到跟前,摸着圆溜溜的柱子问道。
敖心莲道:“这是腾云大哥设计的凉亭,他们几个共同搭建的,说是送给龙头岛的礼物,留着夏天在海边乘凉用的。谢谢你了,腾云大哥!”
“敖姑娘客气了!”柳腾云摆摆手道。
杜明月拍拍牛大力的肩膀道:“我说师兄,怪不得这几天总是见不到你们的身影,原来躲在这里捣鼓凉亭呐!”
“谁让你有美人守着,我们几个光棍儿三条,只能自己想办法解闷儿了!”
牛大力说完,几个人又拿杜明月开起了玩笑,倒把敖心莲弄得不好意思,训斥他:“好你个牛大力,自己解闷儿也捎带手把你师弟损一下!”
众人相识一笑,又在沙滩上疯闹起来。
是夜,杜明月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金丝楠面具,摸了又摸,闻了又闻,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一阵箫声幽幽响起,是谁在吹?清耳悦心的曲调在幽静的夜空中幽呜,销人魂魄的余音在苍凉的大地上呜咽。杜明月屏住呼吸,唯恐自己的呼吸声破坏这唯美的音律,他又闭上了眼睛,害怕跳动的烛光影响了箫声的韵味。
“明月,你睡着了吗?”杜明月听到敖心莲在外面叫自己。
杜明月睁开眼睛,却见她已经来到身边,起身问道:“心莲,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这里舒服吗?”敖心莲问。
“当然了,我都睡了好几天了,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杜明月答道,却见敖心莲正摇着一把蒲扇,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冬天的裘袄。
“我在做梦?”杜明月惊叫道,因为他感到夏天般的燥热,听到海水“噗滋滋”的声响,看到自己正躺在海边凉亭里,这凉亭正是柳腾云和牛大力他们的成果,却对十步之外的景色感到模糊。
旁边,敖心莲正满脸温存地看着自己,杜明月又躺在躺椅里,悠悠说道:“这是在梦里,因为我在龙头岛,现在是冬天,所以你也是假的!这么说,所谓的鬼帝教我练功,其实都是我自己心中所虚构的!”
“知道啦?”敖心莲摸着她的脸庞问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赶快醒过来?”
说玩,将他的身子一掀,杜明月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