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立子盯着说话的那个角落,发现了一张熟识的面孔,因为一开始他的目标只是七星剑,所以一开始的注意力一直聚在花晓艳身上,没想到杜明月竟然也在花乔堡,也没想到他会被主人安排在角落里。
“原来是你啊,杜师弟!怎么有闲情来花乔堡做客啊?”彩立子说道。
“果然是何师兄,别来无恙啊!”杜明月见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是何叶辉没错,他们之间没什么交往,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杜明月光凭听声音还不敢确定就是他。
“好说,我何叶辉被师父赶下了山,如今人家给起了个诨号叫作双面煞,能潇洒地四海漂泊,也多亏拜杜师弟所赐。”何叶辉讥讽道。
“对于当初的冲动,师弟一直很内疚,难道何师兄仍然记恨在心,不肯原谅师弟了吗?”杜明月诚心实意地道歉,却仍换来对方的一句“假慈悲”。
花晓风听出二人有同门之源,于是上前劝解:“这位英雄,恕在下插上一句,既然两位出于同门,想必其中定有误会,倒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算了。”
“算了?”何叶辉等着眼珠子高声说道,“说得容易!我在平都山的名誉全部扫地,岂是一句‘算了’就能化解的,除非你能帮我找到真正的七星剑,否则我凭什么听你的!”
“别做梦了,什么煞!杜大哥岂是为虎作伥之徒!”花晓艳因为他弄断了自己的宝剑,正看他不顺眼,也没听清他的“双面煞”到底是什么煞,就那么顺口叫出来,倒也没有人听出来她说的不对。
何叶辉哼了一声,冲杜明月说道:“怎么样,杜师弟?要不你去帮我找七星剑,说不定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化解。不然的话,今天作个了断吧!”
杜明月不知他要找七星剑的目的何在,所以说道:“我知道何师兄心里还记恨我,如果能消除你对我的误解的话,我当然愿意。但当初事情的发生确实是一场误会……”
“误解?误会?当初若不是你们几个围观的多嘴,我也不会和你动手!也不会被师父发现!”
“那也是因为你先对苗师兄用了不该用的手段啊!”杜明月一激动,说话的音量有些提高。
“少废话,倒教训起我来了!”说完跳下舞台,向杜明月走来。
花知喜走到他面前将其拦下,岂止何叶辉竟然不正面对着他,只用了一只手便分解了花知喜的双手,然后一张拍在他的胸脯上。他看似只是轻轻地一推,花知喜却站立不稳连连后退,被花晓风在后面扶住,关心地问:“二叔你没事吧?”
花晓艳也急忙扶着他问起来:“爹爹,你怎么样?”
“我没事!”花知喜摸了摸胸口答道。
花晓风暗暗惊讶:“这人果然好手段,竟然一招就将二叔打败,可是为什么却甘愿隐于戏班当中。”
杜明月见花知喜为自己解围反而失了面子,便挺身迎上前去,与何叶辉过了几招。
何叶辉用的都是平都山的武功,招式中并不带有黑枭杀的犀利和狠毒,看样子只是强压与他,只是杜明月无意中使出一招白天练的腿法,着实让何叶辉吃了一惊。
杜明月见他的武功虽强过自己,却并没有急着让自己处于劣势,正寻思他的目的,却见他旋转抽身退回,从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
“小心!”敖心莲喊道,扑上来将他往后拉。
只见一道火舌从何叶辉口中喷出,在众人面前划出一道火墙,将众人隔在外面,他在里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那道火墙的苗头纷纷向众人扑去。
趁大家正在扑打躲避着火苗,何叶辉从身后箱子里抽出一把雨伞,朝向花晓艳飞去。
杜明月瞧在眼里,暗叫不好,急忙飞身上前拉过花晓艳,一脚将雨伞踢开,踩灭了她眼前的火苗。
原来何叶辉知道他有千里神行的绝技,为了让自己有机会脱身,所以那把雨伞只是一个幌子,也是不放心杜明月,怕他会与自己纠缠不清,所以要让他分身乏术。
花晓艳等人见何叶辉夺门而出,急红了眼就要追出去,被花晓风拦下:“算了,大家不必追了,就算追上了,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堡主,还是让我出去看看吧!”花知喜道。
“那二叔你自己小心点儿!”花晓风点点头嘱咐道。
见花晓艳几个还有些不放心,花知喜说道:“放心吧,他若取我性命,刚刚一掌早就拍死我了,我只是看看他走了没有。”说完跑出了东苑。
“花堡主,都是小老儿的错,让您受惊了!”老班主领着几个艺人从后台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花晓风面前。
原来刚刚何叶辉这么一闹,老班主见花晓风面色难看,怕他向自己兴师问罪,所以就主动过来赔罪,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把人带到这里来的。
花晓风呵斥道:“老班主,今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班主解释道:“回禀堡主,此人是上个月来到我戏班当中的,小老儿见其有些手段,就收留了他,没想到今日竟在贵堡惹下祸事来。”
花晓风寻思道,这个双面煞虽然无礼,却并不存心伤人性命,难道会像名字一般有双面性格,于是问道:“我问你,这个何叶辉平时为人如何?有没有问起过什么可疑的问题来?”
老班主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倒不知他的真名叫这个,不过他平时表现得很勤快,也时常能给大家带来乐子,除了戏班的规矩,他很少提及别的。只是前几天听说要来花乔堡演戏时表现得有些反常,他主动提出要来表演彩门的,我以为他是为了多要赏钱的,还事先让他演过一遍,看看演得还行,就把他带来了。今晚给贵府带来诸多麻烦,还请花堡主恕罪!”
花晓风摆摆手道:“算了吧,看来他是蓄意已久,也怨不得你们,戏班只是给他提供了方便,否则他还会想别的办法进来的。”
“老人家起来吧,今晚的戏还能往下继续唱吗?”花晓艳见哥哥松了口,上前将老班主扶起来,说道,“大家也都起来吧!”
“能的,能的,其他优伶都在,不耽误今晚的演出。”
花晓风见虽经何叶辉这么一闹,却没有什么受到破坏,说道:“那就赶快去准备吧,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是,是,多谢堡主。”老班主带领一众跟班火速退到后台。
“心莲,你怎么了?”听见杜明月在一旁喊道,花晓风见敖心莲坐在一旁不停地抱着脑袋,揉着太阳穴。
“敖姑娘没事吧?”花晓风问道,他以为刚刚杜明月帮助花晓艳时两人过分接触引起她不满了。
“是啊,杜大哥,心莲姐姐是哪里伤着了吗?”郭明秋也关心地问道。
听到大家对自己关心,敖心莲抬起了头,双眉紧锁,看着大家的眼神,站起身来说道:“我没事,没伤着,只是,只是……明月,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想起了跌下断崖时的无奈,想到了掉到水里后的无助,以及被人救起后的迷茫和慌乱。”
“什么,心莲你说什么?”杜明月有些激动,怀疑自己是不是醒着,因为在梦里他碰到过多次类似的情节,他甚至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心莲,你能在说一遍吗?”
敖心莲摸着他的脸颊,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洒下:“我想起来了,双潭湖的那个夜晚,我们俩在湖畔斗武;清风寨的那天清晨,我们一块儿去拜访的奶娘;还有成都城的天府客栈,我受了箭伤,坠落断崖,一切,所有的一切,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杜明月摸去她眼角的泪珠,说道:“太好了,想起来就好!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开心,无论还要我受多大的苦,都无所谓!”
敖心莲捂住他的嘴:“别再受伤,你还有更大的使命要去完成!”
“太好了,太好了,心莲姐姐恢复记忆了!”花晓艳拍手叫好。
“是啊,是啊,艳姐虽然丢了一把剑,却换来一件喜事!”郭明秋说道。
众人都为她感到高兴,纷纷上前祝贺。
“老班主!”花晓风喊道。
老班主在后台答应着跑出来。
“今晚大家高兴,把舞台收拾出来接着唱戏!”
“好好好,已经准备好了!”
老班主回后台,催促起戏班的成员,一开始因为何叶辉而让戏班得罪了花乔堡,今晚差点白忙活了,但现在看他们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只要后面几场戏演精彩一点儿,东家要是看得高兴,兴许能多打点几个赏钱。”
他算计着那场心排练的《精忠记》,希望能够借这部戏改变因为何叶辉带来的不利格局,吩咐着戏班里的成员:“好,今晚的《琵琶记》就捡精彩的那一段演一场吧,其余的场次演《精忠记》,都赶紧准备吧,你们几个,先去吧舞台收拾一下!”
不大一会儿,舞台上就响起锣鼓声,杜明月就和敖心莲就在旁边桌旁坐下,花晓艳坐在敖心莲一旁,问这问那,也不管舞台上演得什么了。
花晓风看着戏,听着花晓艳和敖心莲聊着天,心里却惦记着外面的情况,约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见到花知喜进来,急忙问道:“回来了二叔,怎么样?”
“那人已经走了!听护院的兄弟说,他出去以后,摸到兵器房里乱翻了一通,还打伤了几名弟兄,但没有用致命的招数,依我看他无意与我们作对。”说完看看花晓艳,向曲月华问道:“曲姑娘,李掌门可曾对你们提起过七星剑的来历?”
曲月华摇摇头说道:“师父从没有说过。”
花知喜听说敖心莲记忆恢复了,想到刚刚为自己女儿踢飞了雨伞,说道:“杜少侠,刚刚谢谢你出手救了小女!”
“二叔客气了,晚辈举手之劳!何师兄其实无心伤害于她,以他的手法,一招黑枭杀就能要了在场许多人的性命。”
花晓艳听他说得那么厉害,问道:“既然他武功那么好,可是为什么要夺我的七星宝剑呢?还偷偷摸摸地潜到花乔堡来!”
“我也说不好,还是先打听一下何师兄口中所说的七星剑到底是什么吧!”杜明月说完,考虑七星剑的事情。若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自己会尽量帮助他的;如果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阻止他。
杜明月不知道舞台上演的什么,眼睛虽然盯着台上,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只见舞台上演着岳飞尽忠报国的故事,台底下看得是义愤填膺,喊得是大快人心。
曲终人散之后,花晓风打点了戏班:“老班主,新排演的《精忠记》确实不错,‘人生在世纲常重,子孝臣忠自古同,莫学奸臣恣逞凶’,说得很好啊!”
“多谢堡主赞赏!”老班主听他夸赞,感激得谢不离口。
回到住所,杜明月翻来覆去睡不着,见外面风平浪静,便来到庭院闲逛。
今晚的月亮比昨晚的要胖一些,越发光亮的大地仍是冷得很。
忽然听到丝竹声传入耳际,循着那美妙的音乐,杜明月不自觉地来到被松柏环绕的环翠亭,发现却是乔金叶抱着的琵琶、郭明秋吹着的的竹笛,花晓艳拨弄着的古筝,三人围在火炉旁坐着,也不怕夜里的寒冷,陶醉于乐曲当中。
“杜大哥,吵着您啦?”郭明秋看到杜明月的身影,收起铜笛问道,花晓艳和乔金叶也站起身来。
“不是,是我打扰了你们几个,我一直在想今晚的事情,怎么也想不透,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杜明月说道,见只有她们三个,问道:“你们不怕冷吗,心莲他们呢?”
郭明秋答道:“心莲姐姐和师姐在哥哥那里,我们听说你们要回龙头岛了,心中有些不快,觉得还是这里清静,就一起过来了。”
花晓艳却没有作声,又坐下抚摸着眼前的古筝,似乎她目前关心的不是两人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