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个粗犷男人的手中正躺着一块白色玉牌,玉牌一角已经缺失,缺口平整,一看便知,只有极为锋利的攻击才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害。玉牌的一面刻着南宫家的宫殿家徽,而另一面刻着“南宫恒”三个字。
正是南宫恒的命牌!
命牌原本的作用十分简单,在命牌标志之人死亡之时粉碎,是判断标志人生死的依据。但命牌的标志步骤中用到了标志人的精血,它本身的原理也是利用精血与本体之间的联系。既然有联系,修仙者自然也有神通利用这种联系,于是有了玉牌的第二个功能,感应标志人的位置。
命牌在修仙家族中十分普遍,它既是家族对族人的认可与保护,也是对族人的控制之物,其作用不可谓不大。
同样,也是因为能够感应族人位置,命牌在各大家族都是被严加看管着的。一个家族的命牌若是被敌人夺取,可就真的意味着血脉断绝了。
各大家族自然对此也有防备,其中之一就是,非本族血脉持有命牌,命牌会立刻破碎。所以此刻命牌持有者的身份就很明显了,南宫家的族人。与不能修仙的杀手首领不同,这次来的是完成了锻体的真正的修仙者。
看着毫无动静的荒野,粗犷男人叹了一口气,南宫恒果然不会这么简单上当,可惜这也说明对方已对南宫家有了戒备心理,这人是真的不能留了,虽然他也没想过要放了对方。
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聪明人活不久啊。除非你足够心狠手辣,否则就别对他人产生威胁。为此,粗犷男人换了显得最粗糙的形象,说最快的话,做最不动脑子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他南宫烈当年可是所有年轻人中最为聪颖的那个。
“大人,最近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对方。”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回来报告。
“蛤?”南宫烈二话不说,一巴掌抡了过去,恶狠狠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弄错了?”
“不是不是。”被打飞的下人赶紧摆正位置跪着,“您说的肯定没错,我这就叫人继续寻找,不放过任何角落。”
感应就是感应,不能精确定位,但南宫烈知道,就在这一里以内,那个聪明人,绝对还在。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被打的下人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大人,我们找到了一个洞穴。”
南宫烈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那还不派人下去找!?”
南宫家同族相残,这本是一种悲哀啊。
服侍南宫家的下人即使被打也是拥有地位的,不管如何他都是侍奉南宫族人的人,他们的话往往就是南宫族人的话,其他的凡人都得服从。因而不管在南宫烈面前如何狼狈,命令传到陪同的护卫耳中时,下人的话却是一股不可一世的语气。“你,你,你们两个下去。”
“是。”两人应了一声便持棍跳了下去。
“大公子,你在里面吗?我们来救你了!”一个护卫煞有其事地说。
洞穴内一片昏暗,洞穴口散发的光芒仿佛舞台的聚光灯,照耀了演员们的台词,却不免陷入没有观众回答的尴尬。
两个护卫向前走了几步,其中一个立刻就嗅到了异常,“等下,有血腥味。”
他认真地嗅了嗅,“还有肉香味。”
作为一个见过生死的老护卫,他自然分得清此处是人血而非兽血,“这是……煮人肉吃?”
“我靠,你他么才吃人呢。”南宫恒吐槽道。
两个护卫当即吓了一跳,立刻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另一个经验不足的护卫是真的被吓到了,四周乌漆麻黑的,一个人刚说完吃人肉,另一边立刻就发出声响,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啊。他刚想回问对面,一股鲜血便从旁侧激射而出,滴滴鲜红在洞口光芒的照射下格外晶莹,似乎本身便散发着光。
他扭头看去,旁边刚刚还在说话的同伴已失去了头颅,一个黑影与其手中明晃晃的利刃格外鲜明。
黑影头颅转动,目光与护卫连在了一起,杀机骤然爆发。
护卫匆忙应对,一棍甩了出去。但已然近身的女杀手根本不惧这只能在前端发挥威力的棍子,她绕着长棍跳起,空中旋转一周后,匕首准确地从脖颈间的琵琶骨刺入,直达心脏。飞起的头颅正好在这时跌落,两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散。
女杀手立刻松了一口气,她的本职工作是一击刺杀一个人,同时击杀两人还是她的头一次。
还没等到女杀手缓过神来,一声巨响从洞口下方响起,仿佛一颗巨石坠落下来。巨大的冲击荡起了一片灰尘,灰尘中的人影骤然睁开眼睛,一眼的锐利比刀锋更甚。
南宫烈在听到下方的打斗声后,立刻跳了下来!
一阵嗡鸣在女杀手心中响起,比刚才那坠地巨响更让其惊骇。
一时间,无数的画面涌现出来,一个个拿着匕首的孩子在相互厮杀,一个被其刺穿心脏的女孩朝其微笑,一个丑陋的怪人举起了烙铁,一个倒下的男人在无声呻唤……一名南宫族人轻松击败多名刺客,最后定格在鲜红的一幕上,正是眼前的男人屹立在尸体之上。
那是仙与凡的区别,是不可能依靠人数实现的反转,那是质的界限,无法以强弱定义的鸿沟,那是绝对的镇压,单纯的屠杀。当上百高手集结了上千人的帮派,却在一个人的冲击下瓦解时,她便知道,南宫家是绝对的统治者,不可挑战的权威。她的生死,始终都在对方一念之间。而现在,掌管生死的神正站在她的眼前。
女杀手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仿佛本能一般想要跪拜,却又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徒留颤抖。
远比想象的要严重,南宫恒知道让女杀手颤抖的不是南宫烈个人的威压,而且长期对他们实施控制与折磨的南宫家的积压。看着在绝望中颤抖的女杀手,他知道南宫家对她心理的影响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他轻轻地点亮了旁边的烛光,好让南宫烈能够注意到他。
果然,南宫烈的目光转了过来,根本没有把女杀手当回事。但让南宫恒意外的是,南宫烈骤然发力了。
仿佛开炮一般,强大的后坐力让地面碎裂,冲击力将本就不稳的女杀手一下吹倒。而南宫烈的身影骤然消失,却又突然出现在南宫恒面前。
“四叔,你还真是像你名字一样暴烈啊。”南宫恒平静地说,“虽然这只是你的伪装。”
南宫烈明显愣了一下,他装作没有听见南宫恒的话,看向自己停在空中的拳头,发现有无数的丝线缠住了他,层层叠叠,将他的每个关节都捆得结结实实。“这是什么鬼东西!?”
南宫烈的声音震耳欲聋,让南宫恒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哇呕,四叔,你嗓门真大,都快把我吓到了。”
“臭小子,你想死吗?”南宫烈说着不经大脑的话,心里却已泛起惊天巨浪。他并不意外南宫恒还有其他手段,出乎意料的能力是隐忍者的标配。他所在意的是南宫恒的态度,他字里行间已失去了对自己的敬畏。而最让他畏惧却是南宫恒的眼见,毫无疑问,他故意塑造多年的假象被一眼洞穿了。
如果隐忍者失去了对敌人的敬畏,表明的只是敌人无法威胁到自己,可是一眼洞穿自己的眼见,则代表着南宫恒已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可是对方连锻体都未完成啊!怎么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两个截然不同的结论同时出现在南宫烈心底,让他一时失去了主意。
和一般修仙者截然不同的是,南宫恒主修的术法是感知方面的,此刻在他眼前的景象和一般人看到的截然不同。在他眼中,魁梧的南宫烈的身躯散发着厚重的黄土气息,犹如一个泥土巨人被硬生生地捏成了人的大小。其质量不减,硬度却更胜从前。
和一般的土属性修仙者不同的是,南宫烈的双腿格外凝实,明显是修有不俗的步法。另一处奇怪的地方是,对方的喉咙也比常人要粗大不少。因为脖子粗大的人本就不少,所以没人注意对方的脖子,但觉醒后的南宫恒一眼便得出了结论——这分明是对方修习过某种术法导致的。
“四叔,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比较能忍,感情是个老阴逼啊!”南宫恒忍不住吐槽道,“吐石头这么不文明的功法你也练?”
老阴逼?吐石头?不文明?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不过对方貌似真看出了自己的藏招。
不管怎样,南宫烈决定先试探一下,“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四叔你就别装了,老阴逼永远当不成傻大粗的。”南宫恒笃定道,“据我所知,吐石头这种术法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牙都给磕出来就不说了。脆弱的喉咙根本难以和术法的力量相比,用多了会让人喉咙发痒,甚至食欲不振,得厌食症都有可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