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完了?”
随着讲述,男青年的语气又逐渐变得坚定:“嗯,以上是我坦白的全部,我这两天什么都没做。至于那两个人到底去哪了,我也完全不知道。”
女人继续她的诘问:“还不承认?我看……”
“请稍等下,”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离开佣工姐姐后,很快就到了一楼,之后就一直和这个哥哥在一起。我想说,他完全没有时间做你认为的事。”
少年也不想再继续看那个女人的丑态,补充说到:“船舱的结构特殊,人在走廊里看不见楼梯的情况。所以反而除了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他,其他人都可能任意上下楼,走上甲板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看向女人:“另外,二楼女佣工的房间是什么时候、被谁清理的?一直在二楼的你完全不知情么?”
他并不准备过早把“功劳”归给谁,只是想让这个闹哄哄的女人消停一会。
“我……”女人语塞半晌,才开始尝试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我一直在二楼,没有离开过,也没有人来过……你们想,我在二楼,她在甲板,我怎么可能知道她落单了?本来安排了你们三个留在甲板对吧?”
她这时候费力的解释倒十分喜感,但也十分在理。
如果那个未知的人的目标只有女佣工一个的话,她是怎么被确定为独自一人的?无论是从舱内还是露台,都不能同时掌握甲板上各个角落的情况。除此之外,难解释清的地方有太多了。
他现在最担忧的是,谁是下一个,又会在何时被“解决”。
男青年看着其余四人说:“能把我松开了吧?我也算有不在场证明,确认不是我了。”
女人撇撇嘴说:“你们随便好了,我要回去睡午觉,午饭给我留一份。”说罢便转身快速走出餐厅。她大概不愿意和这些古怪的人待着了。
男佣工再次无措地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更加无措地看向自言是杀手的男青年。
澈突然推了推少年,说:“那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少年疑惑地看向她,她却已经站起身,略带催促地说道:“走吧。”
澈作出愉悦的表情,可少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急切。
大概是有话说吧。少年不顾余光里欲言又止的男佣工,也起身和她走了出去。
上了甲板,澈把双手搭在栏杆上,侧过脸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头绪么?”
少年很难开口,两天以来太多的细节迷乱着他的思路,他怎么也理不清。
澈也失落地叹了口气:“嗯……这么奇怪的事情,的确很难办……不过我倒有一个小猜想。”
突转的话锋让少年为之一惊,他追问道:“嗯?你想到什么了?”
澈像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笑道:“你别激动嘛,真的是个‘小猜想’——关于办案的顺序,我觉得有一个可能。”
少年紧跟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澈说:“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一楼明明还有空房,却有四个人被安排在二楼。我猜一楼和二楼的房间会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就在今天早晨找机会探查了一下。”
澈头头是道地讲着,她的双眸里泛着充满干劲的光,圆润的脸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右额的胎记完全没有给这可爱的面庞减分,反而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你房间的墙纸是黄色的,对吧?”澈突然问道,这让少年一激灵。希望自己刚才的眼神没有暴露什么……他忙答到:“是啊,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就想起了早晨澈敲开他房门的事。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反感。
澈笑道:“早晨是我去叫你吃早饭的啊,就是那时候看见的。我的房间墙纸是蓝色的,韦伯房间是红色。
“你去餐厅数餐具的时候,我问那个哥哥一楼其他房间的颜色,他说剩下的都是红黄蓝这三种颜色。
“后来在我叫在二楼的阿姨去餐厅的路上,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说,二楼的墙纸全是橙、绿、青、紫这四种颜色。”
少年幡然醒悟:“这是……彩虹的七色?”他大致明白澈的猜想了。
韦伯的红、女佣工的橙,如果七人分别代表七色之一的话,那么凶手办案的顺序很可能就是彩虹七色的排列顺序。
这家公司正是叫“彩虹港”——他想起了那个俗气的logo,提示早在上船前就已经交到了他手里。
他佩服起澈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当他还在被诸多疑点困扰得云里雾里时,澈已经通过调查提出了这么合理的猜测。
此时她却用近似闲谈口吻分享着自己的想法,全没有自恃有才而摆起架子。和这样的女孩有一面之缘,这无疑为他的生活添了不少姿彩。
可惜……在这艘船上,虚假的表象并非罕见之物。少年希望他意识中隐隐的不安感永远不会具象化。
少年把思想扳回来,如果真像澈说的那样,那下一个目标正应是墙纸是黄色的他。
他边想边说出口:“明处两个人,暗处两个人,真不让人安宁。”
已经失踪的人当然不能排除考虑。而男青年在关键时和他们在一起,已经可以排除是他的可能性。他所说的正是现在的形势,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人就在那四个人中——前提是对方只有一人。
澈突然开始真正地闲聊:“你说你是第一次出海,为什么会选这艘船呢?”
少年无奈道:“是我朋友帮忙订的票,他难得的不靠谱一次。”
澈微微笑道:“那我们差不多呢,都是受人推荐的。”说到这里,澈竟流露出依恋而惜别的眼神。
她也要出远门啊。
少年抬眼望了望天,对澈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先回餐厅吧。”
接下来的时间,澈应该会紧跟着他,所以最好由他主动转换地点。
两人走进餐厅,恰逢男佣工做好午饭,男青年也已被迷糊的男佣工松绑。少年看着放在一旁的五套餐具,和澈一同入座了。
午饭后,少年称要回房休息,便和澈走出餐厅。他们已经问到男佣工的墙纸是青色的,而男青年的墙纸是紫色的。那么那个女人的墙纸就应该是绿色的了。
走廊里,少年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却没有进去。他转头问澈:“能不能让我去你的房间避一避?”
澈打了个激灵,吃惊地看向他。表情虽是惊愕,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澈的房间,少年随手关上门。
望着眼前澈的背影,他虽然不愿意多事,但还是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其实很危险的。”
澈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少年看到,她的头缓缓低下,娇嗔的辩白随之流入他的耳中:“我当然知道了……你可别误会我!”
接着她又用很小的声音补充道:“毕竟……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