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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后山

澈看着壮姨下山时宽厚的背影,心头一热。

上一次俯视壮姨在山腰的背影……好像就是那一天吧?

澈不由自主回想起壮姨第一次放人进后山时的场面。那是壮姨的一次失误,也是那一次,澈才知道壮姨的迷信。

那是两个少年,澈依然记得,半年前一个宁静的午后,那场美丽的邂逅。

那一天,澈像往常一样,吃了饭就在湖边散步。突然,她望见了远处的一片杂草丛中有一只小舟。那片草丛附近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她好奇地走近了那里。

突然,从舟中钻出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穿了一身鲜红的衣裳,还戴着一顶棕色的宽边帽,另一人有一头海蓝色的头发。两个人鬼鬼祟祟地钻出草丛,和澈撞了个正着。

澈吃惊地问他们:“你们是……?”

两个男孩似乎被澈的突然出现吓到了,那个棕帽男孩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说:“那个,这不周末了,我们来透透气嘛。”

澈微微点头,无极村不算偏僻,偶尔的确会有外人来野游。虽然眼前这个少年明显是随便找的借口,澈还是选择姑且不计较了。

她的目光瞟向另一个闭口不语的少年。他长了一张英俊的脸,海蓝色的头发映得这皮囊光艳夺目。

他深邃的目光向外人昭示着脑海里惊人的思想以及饱览过人间百态才能拥有的成熟。那仿佛在发光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对外的轻蔑,更加大澈对这个少年的好奇。

澈收回目光,对两人说:“那你们随便转转吧。不过我们村里有个规矩,不能到那座山的另一边去哦。”说着,她指了指后山。

蓝发男孩刚要说什么,却被棕帽男孩抢了先:“好的,我们不去。那你先去忙吧,我们哥俩到处转转。嚯,这湖可真美。”

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当然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不放心。她绕到两人后方,果然看见他们很快跑到后山脚下。

二人正要爬山,却被一个宽大的身躯拦下了,正是壮姨。澈走近后听到壮姨对两个少年强聒不舍:“山后阴气重,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能到山后去。”

澈听到这个充满迷信色彩的说法,哭笑不得。她随即听到一个稳健的声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现象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大婶您就放我们过去吧。”

这声音应该是蓝发少年的。他自信而坚实的口吻让澈内心微起波澜。那个少年虽带着一丝傲气,可傲气下不免流露出绝对的理性。

澈看着他直挺的背影,那身影突然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叠了起来。

“蓝发……他难道是……”澈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可马上又被她打消,“不会吧……毕竟他在那么远的地方。”

此时两个少年不顾壮姨的阻拦,跑上了山坡,壮姨急得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两个矫健的身影翻过后山,消失不见了。澈仍回味着蓝发少年说的话。

不管二人有什么目的,澈相信,他们是好人。

此后澈再没有见过他们,不过她仍时不时想起那个蓝发少年,这又会是一个能在她记忆中停留良久的陌生人吧。

此时澈站在后山顶,转过身去,却愣住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深蓝碧绿。怎么,后山另一边,还有一个湖!

这湖四面环山,繁茂的草木沿湖边杂乱地长着,似乎没什么人修理。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映得湖水如墨玉般的绿。

阳光照射不到这里,似乎也没有虫鸟活跃,幽深静谧。在这里,澈却莫名感觉到一丝奇妙的气息。

村长和壮姨一直守护的后山另一侧,竟还有这样一番天地!

她环顾湖的四周,发现在山脚下有一座建筑。

那是什么?澈慢步向山脚走去。

建筑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一栋四角尖顶的屋子,外墙画着许多奇异的花纹。

澈走到屋前,拉开正门,向里望去。

这屋子只有两扇不大的窗,透进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光,室内犹显昏暗。

正对门的墙壁上,画着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是群山环抱中的两个湖,湖间有一个凸起的山头,这应该就是两个湖的全景了。

澈转身走向门口,却突然听到屋内暗处传出了声音:“就这么走了,不准备再多看看?”

澈猛然停下脚步,这声音她绝对忘不了,是她昨天遇见的红衣女人!

脚步声响起,在宽敞的屋子里回荡着。澈看向四周,只见女人从屋子右侧的阴影里走出,她依然穿着那件血红的连衣长裙。

澈警惕地看着她,脚步慢慢向门口移去。

女人摊开双手,说:“没事,我们出去说。”

澈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门外,仍面向女人,侧身走出屋子。

女人跟着她走出门,随即开口:“我可等你很久了,怎么才来?”

看着澈猜疑的目光,她又说:“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澈当然不会忘,“当你越过一切阻碍视线的屏障,秘密,将不复存在。”……原来,这“屏障”是指后山么。

澈开口:“那么,你是来告诉我‘秘密‘的?”

女人笑道:“当然,我知道一切。这渔村的全部秘密,三起案件的来龙去脉,包括……”女人顿了顿,似乎在等澈的追问。

包括什么?目前困扰澈的只有前两件事而已。不过她顺口接着问道:“包括什么?”

女人低下她高扬的下巴,直视澈的双眼,低声说道:“你的父母。”

那不再轻浮的目光,竟如利刃般刺向澈,使她心里一虚,险些向后跌倒。

澈的不禁瞪大双眼。

我的父母……

从澈记事起,她就和于先生一起生活。澈也知道自己是于先生收养的,可自己的亲生父母,于先生无论如何都从未提起。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事。

澈尽力稳住已经虚了的声音:“你是谁?”

女人依然没有回答,那犀利的眼神转瞬即逝,她又扬起头,用飘渺虚无的目光看向澈:“那么,你想……听哪个秘密呢?”

澈轻咬下唇,十年来,于先生对她视如己出,澈也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可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她的亲生父母。

不知为什么,问起于先生,他总是遮遮掩掩。村长爷爷似乎知道,可他也总避而不答。

如今,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一语道出她心里的困惑,不管是真是假,和剩下两个选项比起来,澈当然更愿意选择第三个“秘密”。

她说道:“您能告诉我,我的父母发生了什么吗?”

女人笑了起来:“明智的选择。”她很快收住笑颜,低声问澈:“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这个女人几次行为让澈感觉到她似乎真的无所不知,澈在心里已经默默相信她了。

自己日思夜想的问题,可能马上就会揭晓答案了,我真的准备好接受了么?

澈叹了口气,心一横,说道:“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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