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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很大,吹散了好多人

苏沐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将烟吐向窗外,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夜色,不禁想起想起了酒吧老板黎威。大概好久了吧,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好像是一周没见,又像是半个月等,具体记不清了。

“老黎,有空吗?想你了。”苏沐打开微信划了一整圈微信,然后不假思索的给黎威发了一条微信。

“得嘞,亲爱的,随时来,老位置”黎威听见手机震动,连忙拿起手机回复苏沐。

苏沐一个人待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必然就没有太复杂的圈子,身边人来人往,但反反复复都是那些最寻常不过的老面孔。

坐在电脑面前,脑子不断打转,反复敲击电脑,大脑一片空白。不断重复着回车删除键,也猛打不出几个字。只看得见烟灰缸里面那数不过来的烟蒂,烟蒂的个数倒是比电脑上的字数多得许多。

深秋的上海确实比以往冷了好多,苏沐披着一个不算太薄的咖色棉纱,用抓发夹将头发盘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娴熟温文尔雅的知性女子。

一整个下午,电脑上反反复复,除了那一行字,没有其他了:

你,我,平安喜乐就好。

苏沐开着车到了黎威的酒吧—“好酒不见”。

出门前她换了双鞋,加了件外套,看脸色太过苍白并拿出一只口红对着镜子涂了涂。因为先天条件好,不用化妆也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

是令人羡慕至极的模样。

苏沐把车停好,然后老样子找到了那个位置进去坐下。

似乎一整个上海,除去苏沐之外,没有人比黎威更了解苏沐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酒和民谣。

这是苏沐认识黎威之后给自己的座右铭。虽然不拘一格,但是民谣里写的歌词永远都是现实,而酒里的泪水永远是苦涩的。

傲鸢问苏沐,你的梦想是什么?

苏沐的回答是:想要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孤独终老。

苏沐大学毕业那年23岁,毕业那天,是见何玺轩的最后的一面。

藏在心底的那份喜欢,就像春去秋但是冬天依旧未到。而挂在嘴边的那句再见再也没有机会说给他听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难再见了吧。

并且,苏沐认为,毕业从来都不曾是一场浩劫,它虽然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但是他们也依旧正常放学,只是放学了就再也没回去而已。

感觉无所谓了,也不是无所谓,只是有好多无所谓也不能怎么样。

因为所有的相遇都不是预谋已久,而是天的注定。

苏沐扫视了一周,没看到黎威。

这是一个别具一格的清吧,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现实。

苏沐起身往吧吧台方向走去,一个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吧台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男孩儿,很高的个子,背着一把吉他,反反复复看手机,又时不时往左手边那个挂着老照片的墙壁看。像是再等一个人,等一条迟迟不回的消息,又像是专门花时间找一个墙壁上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好,请问......老板呢?”苏沐迟疑了三秒钟问那个背着吉他的人。

男孩儿发现后面有个声音,急忙的回过头来,礼貌且满心欢喜,好像想说点什么,然后看到苏沐,又摆出一脸失望的姿态。就在这个几秒钟的神情变化中,苏沐判定,她肯定是在等一个人,具体的等什么人,她没兴趣。

苏沐环视了四周,发现喝酒的人渐渐增多,但是就是没看见黎威。

“老板呢?老板去哪了。”有三个中年男子从吧台走过来,带着一身酒气问道。一看就是在别处喝了很久的,估计这个点该转场了,这不生意来了。

苏沐心里默默想了一下,看看自己手上的表,六点半。估摸着这个点怎么就有人转场了。

“三位先生,你们先找个空位子稍微休息一下,老板马上来,喝点什么你们先看一下,老板马上就来。。”苏沐微笑着对着三位客人说,然后马上开始脸红。

苏沐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想打个地洞钻下去,不想露面。表达能力不好的她此时就特别后悔在这个时候还找老黎喝酒,真的是倒霉。

想着黎威肯定在偷懒,看着吧台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孩儿,原本想问问看没看见黎威,但又想起刚刚他脸上挂的那副姿态,瞬间没有了欲望。

除了刚刚进来的那三位一身酒气的中年男子在不停的闲聊声之外,能听到的就只有陈鸿宇的民谣《理想三旬》:

就老去吧 孤独别醒来

你渴望的离开

只是无处停摆

就歌唱吧 眼睛眯起来

而热泪的崩坏

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接着苏沐又往那个老位置走去。

找到桌子才要刚刚坐下。又来了四位客人,心想着先应付一下吧,反正人不多。才把那四位客人安顿好,后面紧跟着三个一伙儿五个一群的来了。苏沐开始急眼了,走道吧台掏出手机,给黎威拨通了电话。

黎威在隔壁屋里整理着书架,音响里的音乐环绕着整间小屋,黎威如痴如醉。本具有艺术特色的小书屋,活生生硬是被黎威当成了一个他自嗨的场所。怪不得那么多人说话黎威都听不到客人的声音。

黎威看见手机突然亮起来了,是苏沐打来的,接着拿起手机接起电话。

还没等黎威开口,电话那头一阵臭骂。

“人呢,死哪去了,有客人,赶紧的。”苏沐不耐烦的催黎威。”

由于屋子里的音乐太吵,苏沐说什么黎威没有听清。只想着苏沐到了,赶紧擦拭好手中另一本刚到的卢思浩的小说然后把书放在书架上。

他习惯性看了看周围,暂停了音乐播放键。还没有完全从熏陶的音乐中走出来。然后揉了揉耳朵,仿佛自己参加了周杰伦的音乐演唱会,被热情观众的呼叫声炸聋了耳朵。音乐声一直环绕在耳边,久久才消失。

然后把屋门关好,朝吧台那边走去。一边走,嘴里面一边又小声呢喃着:“这姑奶奶好久没来了,会会她去”。

“哟,莉姐,好久没来了啊,里面请,喝点什么你们自己哈。”黎威才朝吧台方向走,看见对面便迎来一位老顾客,并且客气的接待客人。

苏沐静静坐在吧台,等着黎威,客人越来越多,手足无措。只期盼着黎威能够快点出现。

“里面坐,里面坐,喝得开心啊”黎威热情的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不愧是酒馆老板,接待人一套一套,表情到位,客人开心才是正理。

清吧里咖色的木质桌椅规范的摆着,每张桌子之间都用一个像小栅栏的东西隔开装饰着,像是为了方便交流而特意设计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酒瓶子,创意感十足,让来自各地的旅客留下一种念念不舍、难以忘怀的感觉。

苏沐看着黎威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回到习惯性坐的那个老位置。这时候,黎威满脸歉意的拿着两个高脚酒杯过来,坐在苏沐对面,忙说:“哎呀,真不好意思,今天突然人就有多了,喝点啥,自己看,还是啥?”黎威客气的问。话语里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老样子吧。”苏沐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宽大杯腹的酒杯,轻轻说。

黎威托起一瓶苏沐平时喜欢喝的红酒,用专业的手法将红酒慢慢倒入杯中。然后坐在苏沐对面。

过了一会儿,看苏沐没有说话。

“丫头,写不出东西了?”黎威满脸笑意的问苏沐。

“算是吧。”一只修长的手优雅的擎着酒杯,递于若鲜血的红唇间 ,微微抿了一口。然后回答黎威。

“老黎......,你说,海的镜头不再是海而是心底的遗憾,这句话你赞同吗?”苏沐露出一副沉闷的表情。

“怎么了,写东西写啥了吧,海的尽头你得去亲自体会。”黎威知道苏沐表达的意思,但是在他看来,亲自体会比什么都重要。

“哦,对了,这几天刚到几本书,有时间了看看,对你有帮助。”黎威指着他之前收拾过的那间屋子说。

关于酒馆里面设计书屋这个灵感还得多亏了当年苏沐的启发。

黎威和苏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认识的。

苏沐大学毕业,一个人从倾城来到上海,本着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开始追寻自己的梦想。原来每个人都这么不容易,每个人都是如此,一旦披荆斩棘,刚开始对生活的一腔热血都会因为现实而慢慢消失殆尽。

当连每个月五百块钱的租金都被房东催促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出租屋里的冰凉。清醒的看着自己堕落的样子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才叫浪漫。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酷,但是现实会教会你怎样成长。

住在冰凉的出租屋里的苏沐,大概每天重复的动作就是早上睁眼打开电脑查询自己的招聘信息。每天都不停的向各种招聘网提供自己的信息,偶尔接到自己对口专业公司的电话,眼看就要被公司录取的时候又因为自己交际能力限制而被刷下来。所以,培养一个良好的言语交际能力真的很重要,不管任何时候。

苏沐再一次感觉她的人生糟糕透底,对未来已经没有了希望。甚至觉得她的人生就这样了。

苏沐走到阳台,看着初秋的夜色,仿佛时间是静止的。从二十楼往下俯瞰整个上海,外滩的钟楼,华丽而高耸。好像大多数人都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但却罕有人想改造自己。

看着手里的表不停的转动,打算下去走一走。

上海夜色,雨夜中街头的灯火,流光溢彩之后的回眸。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着走着,走到阳光大街的一个拐角处,被一个酒馆里背着吉他的中年男子的歌声深深吸引。苏沐踟蹰了好久,看着看着,感觉里面的背着吉他弹唱的男子像是在谱写她的人生,很真实。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克制不住往外流。

“丫头,可以进来坐坐,没关系的。”那个中年男子唱到一半放下吉他来跟苏沐说。

苏沐急忙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连忙道:“嗯,可以吗?”落魄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回答。

酒馆里人还不多,苏沐没多想,原本失落的她就全当消磨时间好了。然后就进去里面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原来这个带有烟嗓唱歌的就是这个酒馆的老板黎威。

就这样,慢慢的,他们认识了。

苏沐永远记得黎威说过的那句话:比你差的人还没放弃,比你好的人还在努力,你应该一直往前走。

就是因为这句话,苏沐才开始认真的生活。

原来人与人总是会不期而遇,简单,纯粹,浪漫。

慢慢的,清吧里面的氛围感逐渐强烈,因为氛围感的重启,也真正代表了夜生活步入正轨,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轻音乐蔓延着整间屋子,时而平缓,时而忧伤。

吧里面,聚集了很多失恋的、伤心的、失意的人们。他们都在借着酒劲发泄着自己的无奈和多余的情绪,释放着自己的不满和纠结。当然也有对生活充满憧憬的人,他们也借着酒精的作用,闲聊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以及荷尔蒙的味道,以及一片沉沦堕落的气息。

看着吧里面的场景,苏沐心情反反复复,但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

吧内灯光昏暗,无人看出她的表情,她没有再喝酒,只是把玩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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