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艾可回来时,何亮已经做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亮哥,事办完了?要庆祝?整这么丰盛?”艾可惊喜的问道。
“没有,但有眉目了,正准备去办……先吃饭,吃完给你说。”何亮平静的笑了笑。说完,给艾可盛了碗饭。
吃完饭,是艾可洗的碗,何亮在客厅一直抽着烟,没熄过火……
艾可忙完了,去卧室换了身睡衣出来。走到何亮身边,把他手里的烟拿过去在烟灰缸里按熄了,一下侧身坐在何亮怀里,抱住了他,头靠在他肩上。
半晌,何亮用抱着她的手,捏了捏她肩膀“怎么不说话?”
“亮哥,我还是不想你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的好厉害……”艾可担忧道。
“这么神?我还没说什么事儿,你的预感就上来了?艾半仙?”何亮调侃道。
“哎呀,你莫在这里故作轻松的安慰我,要是好办,你不会准备这么久……” 艾可说完把他抱得更紧了。
“来,亲爱的,你下来坐好。我之前答应过你,现在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艾可侧身半靠在沙发上,盘着双腿,何亮也侧身靠着沙发,一脚盘曲着放在沙发上,一脚放在地上。两人四目相望。
“我舅舅,也是你未来的舅舅……”何亮的脸色严肃起来“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被人打成残废了,瘫了,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了!现在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
艾可惊恐的张大了嘴,一下伸手捂住了……
“一个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就这么被人废了,承受了巨大的委屈和伤害……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被强行征用土地,不愿意签那个字!背后下黑手的是村长,喊社会上的人动的手!”
“这世上有三种情:亲情、爱情、友情。友情对我来说,几乎不存在,因为我现在基本没朋友。我现在是为另外两种情而存在,而活着。有句话讲的好“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事,我必须出手了,不管成功与否!我的亲人躺着,我就不可能让仇人站着。我对舅舅承诺过,会让仇人躺下来陪着他活,这也是他放弃自杀继续活下去的原因……”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因为,爱情终会变为亲情。即便是现在,我也会为你做同样的事……没有人,能把我爱的人,伤害成这样,还想若无其事的在阳光下行走……”
“但我也不愿意你因为这个事坠入黑暗……亮哥,我愿意为你去死,只要你好好活着!”艾可流下泪来。
何亮一把抱住她,红了眼睛“傻瓜,没这么严重,没必要和坏人同归于尽!要想我周全,需要你帮个小忙……”
艾可一下挣脱他怀抱,紧紧抓着他的手,颤声道:“亮哥,你快说,别说一个,一百个,一万个我都愿意!”
何亮也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如果有一天,我给你打电话,只说了一声嗯,就挂了电话,你无论在干什么,马上回来,记住到家的时间。如果以后有警察问起,那一天,我在哪里?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一整天。至于为什么你会记住这一天,你在电视上找个大点儿的新闻来看。另外,明天就准备个口罩,那天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戴上,不要和任何熟人打招呼,生人也少说话……你记住了吗?”
艾可点了点头,拼命的点头。
“重复一遍!”何亮说道。
艾可把何亮刚才讲的意思重复了一遍,何亮满意的竖了个大拇指。
“可可,你放心,我还算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特别是这种事。再说,我的目标就是村长一个人,放倒他,我还是有把握的!”看着艾可那深入骨髓的担忧,何亮有点儿不忍心,安慰道。
艾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珠炮的发问:那个村长年龄多大?长的高不高?身体壮不壮?力气大不大……
何亮耐着性子给她作了解答,然后拉上早已装好的行李箱。
“可可,今晚我还要去甄美那一趟,把这个事情给她也说一说。另外,我也需要她帮我作一个不在场证明!”
“……亮哥,你给小美姐说,只要她愿意帮你,我就同意她先办结婚证……不然,她这辈子都别想!”把何亮送到门口时,艾可忽的说道。
何亮回头笑了笑,深情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
艾可还是忽略了一个细节,何亮说他需要另一个不在场证明,也就意味着,他要办两件事。
……
何亮已经在那条路上的灰色小楼房附近观察两天了。
这栋灰色房子之所以灰,是因为外墙上连粉刷都没做,青灰色的砖体直接露了出来,孤零零的坐落在距离一条马路约30米远的小山坡上,小山坡两边,是无人打理的农田,田里的水早就干了,长满了杂草。
灰色房子前后五十米内都没有其它建筑。五十米外,才有个做石雕生意的门面,时而有人时而无人;还有一个小卖部,一个苍蝇馆子,开着馆子是因为,这里也是公交车上下客的临时停靠点,这条线路上只有一路公交车,坐车的人也不多,都是附近东一户西一户住家的农民。过了晚上七点,就没公交车了,人也少的可怜。
但这灰色房子里可不简单。三天里,有一天没人;有两天丁光头都在,还有那天茶楼里的另外三人。趁着白天没人时,何亮进去观察过,楼下三间屋子全是堆放的杂物,重点在二楼。
二楼的楼道里有股莫名其妙的轻微臭味,还有些微酸的气味夹杂在里面。循着味道的踪迹,何亮来到一扇防盗门前。楼上也是三间屋子,其它两间屋子都是两扇松松垮垮的木门,唯独这间屋子居然用了一扇名牌防盗门。
何亮站在防盗门前闻了好久,这气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时又想不起……终于,何亮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自己年轻混江湖时,见过几个小杂皮混混吸毒,和这个味道非常相似。看来,这里是这四个人的毒窝,怪说不得找了这么个僻静又方便的地方,好躲在里面干这见不得光的事,吸嗨了也不容易被发现。
方便了他们,也方便了何亮。
观察到第三天快中午时,四人开着一辆面包车又回到了那栋灰色房子。何亮在望远镜里看见了,甚至看见了有人手里提着两大包超市那种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装满了方便面和零食。参照之前观察的情况,何亮知道,这四人又要聚会吸毒了,要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会出来,再去外面花天酒地。
机会来了,不过风险很大。但一说到机会,还有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何亮马上掏出手机给甄美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嗯了一声,又马上挂掉了,而且还关了手机。
何亮就在苍蝇馆子那里上了公交车,坐了几分钟,他看见有个僻静处,喊司机停了车。下车后,在僻静处找了棵大叔,靠在上面闭目养神。从现在起,他要尽可能隐藏自己的踪迹,再用无限的耐心,等待天黑……
最后一班七点钟的公交车刚驶离临时站台,何亮也走到了,他去苍蝇馆子随便炒了两个菜,让老板打了包。
出了苍蝇馆子,何亮取下了口罩,放进了背包。但依然反扣着鸭舌帽,戴着茶色眼镜,穿上了鞋套。跨过马路,他直接向那栋灰色房子走去,二楼房间的灯,还亮着。
房子的侧面墙上,有一段直通二楼的楼梯。走到楼梯前时,何亮停了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在调整状态时他又想起了那天舅舅躺在床上虚弱的声音“……我在路上走,突然一辆面包车急刹停在了身边,头就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罩上了,然后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在一个路边醒了,却发现全身已不能动弹……幸好不久后有个开农用车的司机路过,打了120急救电话……头被罩上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一个人的脖子,上面有个十字形纹身……”
一想到楼上这帮人,正用沾着舅舅鲜血的钱寻欢作乐,还是吸毒。何亮的脸色冷酷起来,此刻,他的心里,没有怜悯。
何亮在防盗门前,取下了背包、帽子、眼镜,靠在了旁边地上的墙边,又紧了紧身上的Y型肩带和帆布腰带,然后敲了门。
敲了好几下,门终于开了,一个男子眼神迷离又凶狠的朝何亮低吼道:“你龟儿是哪个?跑这里来干啥子?”
何亮满脸堆笑“你们这里的人打电话喊炒的菜。我是来送外卖的……”
男子满脸疑惑“哦?我不晓得……”
何亮忙陪笑道:“已经付过钱了,再说我拿都拿来了,你们只管吃,我也不想拿回去了。”
男子奸笑道:“也是,免费的白吃白不吃。你拿过来嘛。”
何亮抬腿就要进门,男子却伸手阻止了他“递给我就行了。”说完,翻了翻白眼儿,打了个哈欠,身子也踉跄了一下,像喝醉了酒一般。
何亮忙说道:“好,好。”说完将外卖放到了男子身旁的鞋柜上,却并没有递到他手上。
男子恨了他一眼,转过身一只手去拿外卖,一只手朝门外挥了挥手“滚!”
“滚”字只发了半个音,男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双手捂住喉咙,身子靠着鞋柜软软的滑了下去,脸憋的通红,张大了嘴想呼吸……男子的喉咙上,多了把短刀,直没到柄。
何亮在门口说话时,把屋里的情况尽量观察了一下,他已计划好了攻击顺序。
一个男子听到了些动静,迷迷糊糊的拿着针管从茶几旁站了起来,一个人影从他面前一晃而过,接着,他感觉自己左胸处有个又凉又硬的东西插了进去,他一下丢了针管,扶住了那凉凉的东西,呆呆的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