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坪坝磁器口,江边,一露天茶座。
一个人,正面江而坐,桌上放了三杯茉莉花茶。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坐着的人忽的一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来的,是两个人。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接着,三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湿润了眼睛……
这一别,就是大半年,何亮、李浩、王陶三人终于再度聚首。
“桃子,怎么样?这大半年过得如何?在搞啥子名堂?”何亮抿了一口茶问道。
“过得不怎么样……名堂倒是搞了不少。”王陶苦笑道,长长吐了口烟。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兄弟伙些洗耳恭听。”李浩嘿嘿笑道,用手指了指耳朵。
“确实有故事,那你们是想听10块的,还是100块的故事嘛?”王陶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可以哟,你娃不去做生意硬是屈才了。钱,没的。但是我和浩子可以补偿补偿,帮你把衣服脱了,再拖到江里头帮你洗个澡,额外赠送个搓背服务。”何亮指了指不远处的江水。
“五星级服务不敢说,三星级可以保证。”李浩打趣儿补充道。
“无福消受,先谢了。”王陶双手抱拳作揖道“嗯,先从哪里说起呢……我不是处男了!”
话音刚落,何亮就用两指抓起面前茶杯里漂浮的茉莉花,就扔在了王陶脸上。王陶用手轻轻拿下来,看都没看,直接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一咕咚吞了下去。
“操,是个狠人!”李浩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
“啷咯嘛,这种事莫非还要等你们一起吗?!只有自行解决噻。”王陶有点儿得意。
“你们呢?还在练童子功?”王陶给每人发了根烟,问道。
“你还真说对了,我的功力又精进了三成。”何亮不屑的答道。
“我女朋友在丈母娘那里养起的,但是我找不到丈母娘住哪里。”李浩自我解嘲道“那,桃子你女朋友好久带给我们看看呢?”
“耍了几个月,已经分了。”王陶脸上的神情落寞起来。
“不说这个了,给你们说一哈,这大半年我都在搞啥子名堂。”王陶狠狠的把烟头往地上一甩,用力一脚踩熄了……
王陶一毕业,家里就托人给他在一个茶楼找了份大堂经理的工作,王陶干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就他妈是个收银的,愤而辞职。随后就开启了一个月换两份工作的速度。他爸妈一看这怎么行?又费了不少力给他找了个厨师的工作,王陶切了三个月的菜,才发现连勺子都没摸过,找个借口请了个长假。第二天,何亮的电话就来了。王陶当时还从心里说了句这也太他妈巧了。
他这一说,李浩和何亮大概知道王陶和女朋友分手的背景了。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个时代,要反过来,先得有事业,后才能成家,才敢成家!”何亮喃喃自言自语道。
三人默默看着不远处流淌的江水……一阵江风吹来,略微有些凉。
“浩子你呢?不可能修地球去了吧?”何亮想调解下气氛。
“地球没修,修机器去了,准备下一步修卫星!”李浩有点儿激动“老子一毕业,我妈就把我整到重庆啤酒厂去上班了,一直到现在。哪像你们这么安逸,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接着又愤愤不平的对王陶嚷道:“偌大一个车间,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三只脚的,公的!!!”
何亮和王陶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后翻。
“不过,到点就下班,下班就自由了。我的夜生活可不简单,认识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李浩有些得意的说道。
何亮不笑了,略微侧了一下身“社会上的朋友?具体怎么说?有多社会?”
“嗨,就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但是他们都很耿直,而且我跟他们也就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从来不参与他们的事儿。”
何亮和王陶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
“说实话,这个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多认识些人,也是想多交朋友,开开眼界,多一条路。”李浩正色说道:“这样,亮仔,把你的事摆来听听。说完之后,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何亮把自己的工作经历捡重点说了一下,说完后还打了个总结,意思是干销售工作还是应该作为首选目标,只是要吃点儿苦,前期付出的过程也可能偏长些,他现在痛苦的是不知道到底选哪个行业比较合适。
“亮仔,如果选择行业的这个过程,需要十年,你接受的了不?”王陶反应很快,立马问道。
何亮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而是现实确实难以回避,难以回答。
“亮仔,我再问一句,你说干销售收入不固定,说白了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跟吃苦比起来,这才是个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可以买房子的标准?才能攒够做生意的本钱?你恐怕回答不了。”李浩也提出了质疑。
对于李浩的质疑,何亮其实有话想说,可又觉得有些苍白无力,他不想强行辩解,因为谁也无法穿越到未来。鼓劲儿的话倒是可以说不少,可意义不大。
“一个字,难呀……”何亮叹了口气“可这就是人生吧,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消耗着我们的青春,透支着我们的生命,只为了等到幸福来临的那一天……诸葛亮前半辈子种地,后半辈子打仗,最后几出祁山,五次北伐,终还是败了。但他毕竟身居丞相,位高权重,你说他,幸福吗?人这一辈子,或许是两个字的总结:矛盾!到死为止……”
“……行了,我们还这么年轻,还是少发感慨为好,还没到那个岁数。”说完,何亮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说道:“如果你相信所有人都是平凡的,你就会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事在人为,成功是干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这一番话,让刚才三个还目光沉沉的人燃起了斗志,眼睛里亮起了光。
“对头,只要我们三兄弟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王陶信心满满的说道。
“有所作为,就可以了,我心不贪。”李浩微笑着说道。
“现在,就是找门路。军事上有句话说得好,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往哪里进攻?就是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何亮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李浩一拍大腿挺直了身体,激动道:“想到一起去了噻!我找了条路,走还是不走,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