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有屁放！”王陶又点了根烟。
“有人走的路，有鬼走的路，也有人和鬼都走不了的路。但凡有点儿可能，都可以闯一下，只要不是死路。”何亮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浩说道。
在这方面，还是学生时代时，李浩就是佩服何亮的，他一直觉得何亮脑壳里就像装了个计算机，不，装了个算命先生，能看穿人的心事。经历过社会的磨砺，他觉得何亮的功力又深厚了些。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说路的问题了，他想跟着何亮去干销售。
“嗯……我认识一个操社会的大哥，是个老板凳，老江湖。这个人可不是社会上那些普通混混、二流子。在牛角沱这个地方，黑白两道都混的很开。他原本是个卖鱼的，现在各人开的有几个水产店，还搞了些其它生意。手底下有好几十号人都跟着他在混。我们可以去拜个码头，认个大哥，跟着他干。这个人叫金大全，由于名字里的‘全’字和重庆话里面的‘犬’字发音很接近，江湖人称‘狗哥’。你们觉得意下如何？”李浩说完，认真的看着二人的反应。
何亮和王陶猛烈的抽着烟，没有说话。只见烟头像车尾灯一样快速的闪个不停……
“这个人卖药不？凡是跟毒品沾边的，考都不考虑！他沾边不？”何亮想了下，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倒是没听说。再说，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一定晓得！只有去看了再说。”李浩也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其实，我也只见过一面，他的很多情况不很清楚。有一件事倒是很肯定，他在干收保护费的事。”李浩补充道。
“如果我们加入进去，那我们具体干些啥子呢？”王陶也有他的担忧。
何亮摆了摆手，示意王陶不要问了。王陶也反应了过来，问了也白问。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想的是，现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吃点儿苦，受点儿罪，冒个险，争取少奋斗十年也好。如果兄弟伙些犹豫的话，就算了，这种事毕竟不是啥子好事，没的回头路可走。”李浩打破了沉默。
“锤子！”何亮不认可李浩的说法，一下瞪圆了眼睛“只要老子想，说走就走，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李浩和王陶倒是很佩服何亮的这份胆识。
“既然这样，还怕个球呀？！但是，亮仔，如果真走了这条路，你这些话要控制一下，莫让外人听见了，容易惹祸。”王陶提醒道。
“放心，肯定的，我有分寸。”何亮沉声道“桃子，我重复再问你一遍，你的意见呢？”
“反正你们只要去，我肯定跟着来；你们不去，我回去切菜。”王陶抬头说道。
“屁话。我们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说，讨论到天亮都没的个结果。”李浩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是条血路！”何亮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们的本意是想探条路，一旦真进去了，也有可能出现走不脱的情况。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我们必须退出。另外，要操社会，就要做好丢命的最坏打算，越怕死越死得快，不怕死，死的更快！”
李浩和王陶觉得何亮说的不错，也懂了他这是要进江湖的意思。
“那这样，我屋头有瓶茅台。明天我把它带起，去拜个码头。”李浩说道。
“那好，明天牛角沱碰头。”王陶点头道。
“不忙。今晚回去睡觉时，我们都躺在床上认真想一想。如果明天到了碰头地点，只要任何一个人没来，另外两个人马上回家。这个事，以后永远不要再提了！”何亮给了大家一个思考期。毕竟，告别懵懂的学生时代有些日子了。
“来，以茶代酒，干一杯，预祝今晚睡个好觉。”
……
回家后，晚上睡觉时，何亮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牛角沱，相传是太上老君遗落人间的青牛发脾气时以牛角撞击巨石，然后石头滚落江中砸出大坑，形成回水沱而得名。
放眼望去，此地多见八、九十年代修建的筒子楼，可毕竟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和周边逐渐形成的高大挺拔、亮丽光鲜的现代建筑群一对比，不同时代的冲击感扑面而来。
在约定地点，三人都到了。何亮抬头一看，是一栋没有阳台的七层筒子楼，斑驳的外墙，主入口处半掩着一扇生满铁锈的大门。，
三人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穿过狭长的通道，走到了最里面深处的一扇铁门前。
李浩轻声说了句“到了。”便用手掌轻拍铁门，一阵低沉的“咚、咚”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里面一道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瘦的如同晾衣杆的男子隔着铁门栅栏打量起三人来。
“猴儿哥。”李浩对他微笑点头招呼道。何亮觉得这个外号都差了点儿意思，可能叫“螳螂哥”更贴切些，这他妈的就像是吸粉长大的一样，能瘦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三人一进屋才发现真是别有洞天，屋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屋中间的墙上摆靠着一个大大的神龛，上面供着关二爷。
“狗哥在里面。”猴儿哥对着里屋一扇关着的门努嘴示意道。
何亮三人敲门进去，立即看到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戴着根硕大的金链子，半躺在大班椅里，翘着的腿伸直了放在桌子上。
李浩忙上前把酒放在桌子上，又退了回来，和何亮、王陶在桌子前站成了一排。
“狗哥好！”李浩双手抱拳对着大班椅上的男子行了礼，头略下垂，身体微躬。何亮、王陶也跟着照做了，抱拳行了礼。
“92年的茅台，孝敬给狗哥的，不成敬意。”李浩毕恭毕敬的说道。
狗哥盯着酒瓶的眼睛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缓缓的沉声说道：“小兄弟些费心了。李浩啊，我早就托人给你带话，让你来跟到我干。结果，你现在才来。”
李浩忙解释道：“确实不好意思，上起班的，有些事情先处理了才能走。另外想着人多好办事，对我这两个兄弟伙介绍了狗哥的大名，他们一听，也想跟着狗哥干。”
狗哥扫了几眼何亮和王陶，沉吟道：“嗯……看起来挺精神的……我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更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着他逐渐严厉的声调，何亮三人知道这是在敲打他们。
“既然是李浩带过来的，我就不多说啥子了。但是，如果你们出了问题，李浩，你到时候拿话来说。”狗哥对着李浩警告道。
“那是，那是！请狗哥放心，我既然敢带他们来见你，就敢负这个责！”李浩忙答道。
“嗯……”狗哥站了起来“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来到了刚才进门的那间屋。
“猴子，拿香来。”胖胖的狗哥对瘦瘦的猴哥命令道。
猴子从一个抽屉里抓出一把香来，给每人发了三根。
狗哥先上前在神龛上的蜡烛火焰里点燃了香，随即退了一步，双手执香触头，对着关二爷的塑像拜了三拜，拜完后，侧身站到了一边。
三人自然懂得起，一起上前点燃了香，也照着狗哥的样子拜了关二爷。
狗哥又带着三人回到了里屋。
狗哥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一坐，对站着的三人说道：“拜了关二爷，就是兄弟了。你们认了我这个大哥，我自然会关照你们。待会儿让猴子带你们去住处，不远，就一里路，以后要随叫随到。另外，我让猴子安排个馆子给你们吃饭，中午晚上两顿饭去那里吃就行了，钱你们不用管，我晓得安排人每个月去结账。”
三人一听包吃包住，忙不迭的点头称谢。
“哦，对了，每人每天还有一包烟，猴子会给你们安排。”狗哥又补充了一下。
三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又是连声称谢。
“吃大哥的，用大哥的，大哥也要安排点儿事情给你们干。你们可要听好啰！”三人自然静静的听着，这也是他们关心的。
狗哥眯着眼缓缓说道：“最近，从长寿上来了几个人，不懂规矩。打铁街那一片，卡拉OK、电子游戏厅、舞厅，还有那些商店，都是向我交保护费的。前段时间，这帮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居然跑到那里去收保护费。三天之内，李浩带头，你们去找他们谈谈，警告这些傻儿马上给老子滚。如果对方不想谈，或者谈不拢，你们现场尽量不要起冲突，回来跟我说，我自然晓得啷咯办。”
三人心里暗暗叫苦，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听说，这帮人有点儿野，不太好说话。你们自己小心点儿。”狗哥扫了他们一眼，眼神捉摸不定“既然今天你们给大哥送了礼物，大哥也给你们回个礼。”
“小堂客，把东西拿出来。”狗哥转身对着背后一堵墙喊道。墙上先是开了一条缝，接着，一扇门打了开来。
三人心里一声惊呼，太狡猾了。只见这门和墙壁一个颜色，门把手都没有，不靠近注意看，谁也想不到这儿居然有扇门。
一个手里拿着帆布包的身影走了出来。
一见到她的面孔，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怔在原地。出来的人也看见了他们三人，竟然同样也瞬间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