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宗用了根筷子仔细翻看了旧布上的药渣,摇头道:“学生不太精通药理,不知展捕头认不认识?”
“这……这节药材我好像认得……”
“展捕头但说无妨,本官不会怪罪于你!”毕竟现在林聪只是寻找线索推理案情。
“既然大老爷如此说,那属下就说了,这节药材像是生半夏,而半夏如果不经炮制是有毒的,这些药理知识还是去年属下给父亲抓药,药堂大夫告诉属下的。”
“你先退下去吧!”林聪对着李金宝挥手说道。思考着展天雄的话,假如展天雄说对了,那么看来吴之清这个大夫或许真的是凶手。
“许老财,这吴之清家住何处?本官要去他家看看。”
“就在本村,等下叫个家丁带大人前去就是,小的恳请大老爷为小的讨一个公道!”
“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真是吴大夫下毒害你,本官会叫人抓他的。”
许老财连连口称谢过大老爷。
林聪带上展天雄一个人,两人在许府家丁的带领下,没走几步就到了吴之清的家里。
家丁敲了敲门,吴之清却只是微微打开了房门,警惕的看着林聪三人。
“县太爷到来,还不快开门!”许府家丁喝道。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
“大人找我有何事?”
“关于许老财的病情,本官有些话要问你。”
进了房门,林聪发现吴之清一身白衣,像似给谁送丧一般。
“许老财说他只要胃病复发就会请你诊治?并且以前几次都是你给他看好的。”
吴之清面无表情,“对!”
“怎么治好的?”
“许老财喜食鹌鹑,鹧鸪,竹鸡这些野味,这种野味喜食半夏,人吃多了这些野味的话,体内会积累一种毒素,我以生姜,甘草,绿豆为他解毒。”
“那你必定知晓许老财这次为何会病重吧?”
“……难道不是因为他嘴馋,又贪吃鹌鹑,鹧鸪,竹鸡这些野味,所以又中毒了?”吴之清看了一眼林聪,辩解道。
“你什么时候治好他的?”
“前半个月。”
“也就是说仅仅几天,许老财又复发了,然后你动了手脚,他这次才没能治愈反而加重?”
“我动什么手脚,那老贼横行霸道死有余辜!”吴之清有些紧张,身体都有些发抖,哆嗦着说道。
林聪打量了房间,发现有些女子用的东西,而又并没有发现吴之清的老婆,便低声问展天雄,家丁却插口道:“大老爷有所不知,这吴大夫有一位娘子极为漂亮,只是我们洛水村有名的村花了。”
林聪看着吴之清说道:“你家里可有其他人?”
“没有……”吴之清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你身上穿的应该是丧服吧,你在为谁守丧呢?”
“这是小人的家事,请大人不要再问。”
走出吴之清的宅子,林聪已经有了某种假设,只是大脑中好像某个环节连接不上,有些事情还要再三确认。
天色黑了,林聪让许府家丁先回去。
一旁的展天雄怔了一下,问道,“大老爷,你是不是有了新线索?”
“有,但有些还需要验证一下,来时不知展捕头有没有发现村头立了座新坟?展捕头现在赔本官过去看看。”林聪首次查案,虽然以前电视剧里看到过那些大老爷都是坐在大堂,然后让衙役大刑逼供那些犯人的,不过林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这一招。
大约走了一刻钟,林聪和展天雄来到了新坟处,林聪一看,墓碑上果真刻着‘爱妻吴余氏之墓,夫之清立。’
“展捕头,这边上怎么还有做小坟头,像是也是新埋的,只是连个墓碑也没有?”
展天雄瞧了一眼,弱弱的问道,“难道我们是来挖坟的?”
林聪点点头,不一会儿,只见展天雄挖出一具用布裹着的婴儿尸体,像是不满周岁。
“大人,这……”
林聪近前看了看,结合以前推理小说里的书面知识,当起了半吊子的仵作来。经过一番查看,林聪发现婴儿像是断奶饿死的。
“将他好生安葬吧!”
“大人,那你看这座新坟……”展天雄指着旁边吴余氏的坟头问道。
林聪摇了摇头,道:“天色已晚,这座明显是吴之清妻子的坟头,我们不懂仵作之事,也不是查具体死因,如今本官已经理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就没这个必要了。埋好之后咱们回去吧。”
两人到了许府大院,林聪瞧了许老财一眼,道:“看样子,你家家道殷实,完全可以缴纳税款的嘛,为何说没钱呢?”
许老财坐在椅子上,略有几分尴尬的赔笑道:“小人也就这点家当,朝廷规定的税收实在太多了!小的真的是拿不出了。”
林聪只是微笑瞧着许老财,把他瞧得心里发毛,让他坐立难安。
这时,展天雄已经听从林聪安排,将内院的夫人冯小玲叫了出来。林聪把冯小玲拉到自己身后,这才对许老财道:“来人!吴大夫妻子的新坟我已经挖开查看过了,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说呢?”
展天雄和王虎刘贵三人急忙上前,躬身道:“属下在!”
“许老财,你当真不服?要不本官现在将吴大夫请来与你当面对质!”
许老财发觉不对,愕然看着林聪,问道:“大老爷,我……才是被害者啊?大人怎么质问起小的来了?”
“你没听错!”
“为什么?”
林聪冷眼瞧着椅子上的许老财:“本官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吴之清也承认在药里加生半夏毒害你。”
“吴贼……咳咳咳……”许老财也不知是给吴之清给气的,刚想开口大骂,却牵连了病痛,咳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急着骂吴大夫,本官问你,她老婆死了你可知道?难道你真不知道吴之清为什么要陷害你吗?”
许老财浑身哆嗦,脸色苍白。
林聪瞧着他,冷声道:“本官已经清楚,你贪图吴之清妻子的美貌强行辱她,而她也因为你的侮辱投井自杀,她那不满一岁的儿子也因没有及时喂奶而饿死。你现在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吧?”
看着家丁送上的大红袍,林聪把茶盏放在茶几上,瞧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许老财被他瞧得发毛,干笑着,眼珠不停打转。
又过了好一会,杨师爷匆匆进来望了许老财一眼,对着林聪咳嗽两一声,站在旁边束手而立。
林聪也瞧了许老财一眼,对杨耀宗道:“有什么事情就说罢。”
杨师爷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支吾着还是不肯说。
林聪皱眉道:“是不是吴之清证实了本官的判断?”
杨师爷点点头。又瞧了一眼许老财,眼神有些鄙视。
许老财非常紧张,一个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林聪又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瞧着许老财。
许老财心理崩溃,想说,却不知怎么说。
林聪对杨师爷道:“知道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
“很好!”
林聪让杨师爷坐在旁边记录,然后慢腾腾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几口,道:“许老财!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许老财一听这话,听出林聪话里有话,顿时是惊喜交加,忙咕咚跪倒道:“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如果大老爷能放过小的一马,小的永记大恩,没齿不忘!”
林聪懒洋洋道:“其实本官早就让展捕头查清你了。之所以没有在衙门审理,而是跑到你洛水村来,目的想必你是知道的嘛!”
许老财惶恐地摇摇头。
“税收!”林聪道,“本官是官,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就像你贪图别人妻子一样,而本官只是想保住官位。你又刚好跟本官在缴税问题上有矛盾,这可真的就为难本官了!”
许老财知道民不与官斗,就差伏地磕头:“小人一时糊涂,请大老爷恕罪!”
林聪道:“行了,先说正事,说说事情经过吧。”
许老财道:“小的在半年前一次去吴大夫家登门拜谢看到了吴大夫的妻子,所以念念不忘,在前半个月我让我弟许草茂带人将她抓进柴房奸污了她。没想到她性格爆烈,居然投井而亡了,真是可惜啊!”
“嗯?”
“不,不,不,小的说错话了……后来小的惧怕吴之清报官,就自己加入了没有炮制的半夏。并且恶人先告状,让我的妻子先跑去县衙告状。”
“你当真恶毒!害了人家妻子二人不说,还想加害吴大夫!”林聪瞧着坐在椅子上的许老财,真想一脚踢死他。,“那为什么吴之清不到衙门辩解呢?”
“或许他知道我表哥是宣城柳知府,这才不敢给自己申诉吧!”
这时,林聪与杨耀宗才明白,原来柳知府根本不是瞧不起林聪十两银子,而是自己表弟,那还怎么拿?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宽限期限让别人有时间查自己表哥?或许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选择避而不见。林聪起身抖了抖官袍,看许老财不象说谎,决定先让杨师爷把做好的笔录给许老财签字画押。
完了之后,他拖长了声音对许老财道:“本官的政绩可指望许老财你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许老财试探地望着林聪,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小人把税款都缴清了,同时也让来水县境内其他乡绅富户也都把税交了,大老爷是不是就会放过小人?”
林聪笑了笑,缓缓点头。
许老财大喜,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道:“大老爷不是开玩笑吧?”
“信不信由你!”
“信!小人当然相信!马上交!小的愿意把所有欠的税款都交清,同时,写信让他们也都全部交税!”
“好!”
于是,许老财让弟弟和管家都进来,吩咐他立即把所有税款都补齐。同时,还亲笔写了一封信,让那些好友乡绅都立即把税款补齐,让管家亲自给那些人送去。
许老财的管家拿着信答应着走了。
而许草茂则迅速地将白花花的银子很快给送了过来,杨师爷根据林聪昨晚的吩咐,清早带了帐簿来的,当即把许老财所有欠的税款都登记签收,一次全部缴清后。
林聪望着白花花的银子,满意地笑了,吩咐展天雄几人好生看管。
许老财赔笑道:“大老爷,小人……小人没有什么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