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贵妃扶枝自从接管了教坊后,便总是想要急切的做成些事情。孟承璨的丧期刚过,她便向圣上提议办场比舞大会,选出整个大简最善舞之人。孟承珩显然被国事烦心已久,扶枝这一想法甚是新鲜有趣,他也就准了。
慎贵妃的心血来潮,整个教坊便陪着一起上下忙活。当然教坊弟子都可以参加这比舞大会,拔得头筹者自有重赏。皆是穷尽毕生习舞练艺之人,谁人不想凭借自身舞艺名动天下,留名后世。
既然任何人都可以参加,自然也包括长音。长武对长音还有坚持参加这大会感到费解,眼见离开在即为何突然又要搅和进去。
长音并未过多解释,原由早在他的心中。这是他对公主的承诺,他绝不会食言。
比舞大会遴选,长音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来到了最终比试。无数个日夜,无数次的起舞,无数次的跌倒受伤只为这一刻,他终于能够再次光明正大走到公主面前,为了实现他们之间约定好的心愿而来。
痴情儿女终究逃不过一根姻缘红线缠绕。笙笛鼓乐声起,曲调明媚欢快如阳春三月,如莺飞草长的水乡春意,又似忽有和风细雨。
舞姬挺立于前,长音屈身于后,这是一切的开始。舞姬撑伞掩面起舞,与之擦肩回眸,暗叹似曾相识已久。一根红线将彼此手腕紧紧缠绕,或远或近,红线仍在。二人眼神中是道不尽的缠绵悱恻,不过前世有缘尔矣。
舞姬轻转莲步翩然回旋,红线在她腰间圈圈缠绕,不断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停在一掌之隔的距离。台上的男女好似真的动了情,忍不住地靠近又克制远离,用情至深的神情令人心碎。
“我想编支舞,男女舞者之间若即若离,然而眼神始终深情交汇,二人一同翩然起舞定甚是好看。”榕姝突然来了灵感,脑海中浮现一对悠然共舞的佳偶,二人情意含蓄却笃定,虽从未贴近,彼此之间一刻不相离的对视便是他们之间羁绊深刻的体现。榕姝自然而然地为了长音描绘出了这副动人的景象,她忘我地投入点亮了双眼。
榕姝回过神来看向长音时,才发现那人坐在身侧右手撑着头正眉目含笑的盯着自己。榕姝忽而脸上有些发热稍稍别过脸,开始解释道:“话本子里都这样写,就突然想到了。”
长音嘴角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他轻轻地拉过榕姝搭在石桌上的右手,带着榕姝一同缓缓起身。榕姝虽不知长音意欲何为,却仍是顺从任由他牵着自己。
长音牵着榕姝倒退着向后走去,榕姝迎着长音一直望向自己的双眼,眼中写满疑惑。
午后清风,吹落了盛开如雪的梨花,馥郁芬芳。长音抬起牵着榕姝的手从榕姝头顶绕过,榕姝顺势缓缓转了个圈。
一个回旋落定,长音对榕姝挑了挑眉,他再往后走了几步榕姝则是跟着他的步伐。又是一个抬手,这一次榕姝知晓了用意,她转身若云絮,裙裾回旋翻飞似舒展盛放的芙蓉春意。
长音悄悄松开了手任由榕姝身轻似燕自在起舞,一面暗自留心呵护,一面配合榕姝舞步缓缓后退。
在无数洁白无瑕的花瓣纷纷落下的一方天地中,少女轻提裙摆,足尖轻点肆意旋转,随即又张开的双臂好似在感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细碎温软的阳光落在她倾城动人的脸庞之上,那来自内心的微笑充满了生命力。
而当她停下时,双手又稳稳地落回长音的手中,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长音只觉得公主舞动时好似一片没有任何重量随风飞舞的花瓣,而落回手中时却好似重重地烙印进了他的心中。
长音始终以倒退向后地方式半拉半托着榕姝的双手,一个转身换了个方向将榕姝圈在了那棵梨花树下。
“公主所想象的双人共舞是可是这般模样吗?”
榕姝后背轻依着梨花树看着长音圆润的红唇一张一合,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询问,榕姝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只能怪眼前人凤眼含情,唇边漾起的笑容令人动心。她好似受了蛊惑般点了点头,那人的笑容愈加炫目。
长音慢慢地靠近,榕姝下意识地闭上眼。长音的吻先是轻轻落在榕姝光洁的额头,那般轻柔恰似落花拂过。红唇贴面而下当温热的气息来到榕姝唇畔时,她微微仰头正好迎上了长音的双唇。
榕姝的手攀住了长音的双臂,而长音则是环住了榕姝那纤如杨柳的腰,将人紧紧圈在怀中。
乐曲声不断传入榕姝耳中,她看着台上的二人从始至终都不曾背对彼此,直至曲终人散。
高朋满座,偌大的芙蓉台上独余一根长长的红线,暗示着他们之间隐晦至深的羁绊与爱恋。榕姝顺着红线一头望去原是不想哭,可彼此对视的那一刻,感触万千她与长音同时都无言泪下。
城中关于长音的不良传言终于平息,而长音之所以会委身于权贵全是受万恶班主强迫的真相在城中传开。一时间坊间民众皆是变了风向,起初对长音指责谩骂变为了同情怜悯。
长音知道是有心之人在背后为他默默做了这一切,有这般能力之人除了公主长音想不出还会有第二人。即便如此,长音明白他与公主也回不到当初。
他们二人手中红线未断,可人已相距甚远,正如此刻他们只能彼此遥望。
长音的舞虽未能最终胜出拔得头筹,未能如愿拿到所谓大简最善舞之人的称号,但不可否认这根姻缘红线打动了在场众人的心扉。
长音的每一次上台起舞都当作最后一次,这一次也是如此。或许此次便是最后的一舞,他的不舍感伤不只是因为舞蹈的需要,还夹杂着自己的真情实意。
教坊的比舞大会已尘埃落定,由苏任拔得头筹。众人对这般结果并不意外,皆传言苏任登台所跳之舞由慎贵妃亲自编排,一场为满足贵妃虚荣的比试理由是这般结局。
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逸园也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清幽。悬挂书屋窗前那串竹风铃仍时不时随风晃动发出轻响,屋内鎏金铜兽香炉内依旧燃着沉水香,端坐书案前的少女也依旧神情专注翻阅手中的书籍。
一切好似都不曾改变,却也并非真的丝毫未变。时光流转,事物已旧,香尽新添,少女的心境也不复当初。
王蔚也许久未曾来过逸园,再次踏入这熟悉的书屋,看见长公主始终淡雅从容的神情,令他倍感怀念。
“公主,长音太乐离宫的奏请,圣上已准。十月二十微臣便能送太乐离宫。”
一声淡淡的“嗯,知道了”自书案那头传来,听不出情绪。
“公主,到时可要亲自前来相送?”王蔚试探地问道。
榕姝轻轻摇头,“你代本宫好好送他吧。”
今日是十月初十,正好还有十日,他便要真的离开了。王蔚走后,榕姝望着窗外的树叶不禁恍了神,秋至叶终落,缘尽人终散。
当真的离别到来,她的心终究还是做不到毫无波澜,究竟她会淡忘一切的那一天会是哪一天呢?会有那么一天吗?若她独自一个人熬过了所有,她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每当内心充满困惑时,榕姝总是不禁在想若婉姐姐还在该有多好,一个人去寻找一切的答案,太过煎熬了。
“公主,翊王殿下回来了!”德香兴冲冲地走进书屋,给榕姝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天大的好消息。
榕姝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璨回来了?阿璨真的没有死!“阿璨现在人在何处?”
“翊王殿下刚进城便被翊王府中的人接回去了,王府中的侍卫进宫通报,圣上便命人给凤鸾宫传来消息。听传话的内官说是王爷一路奔波回城,身体虚弱尚在府中歇息。”
“白太妃那可有人送消息了?”
“圣上已派人赶去皇陵,告诉白太妃娘娘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顺道把娘娘接回宫。”
“这便好,这便好。”榕姝的心因激动而不停地奋力跳动着,泪水不知不觉布满她的眼眶。
在驱车赶往翊王府的路上榕姝始终觉得难以置信,直到望着孟承璨安稳的睡颜,榕姝方有了孟承璨确实是死而复生的实感。
“孟承璨没有死?”消息传到了孟承琛耳中,他惊诧不已随后又冷静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这小子倒是命大。”
“回王爷,属下暗中打探到翊王当时身负重伤虽勉强保住性命,怕已是落下病根。”
“不死成了废人,也罢。既然阎王都不肯收他性命,本王也不必和阎王爷过不去。”
孟承琛见李隐在听闻孟承璨活着回到倾州的消息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模样,“言欢,为何神色这般凝重,难不成我四弟死而复生有何不妥之处?”
“王爷,依在下之见,翊王此次重返倾州怕是要掀起一番风雨。”
“哦,此话怎讲?”孟承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坐直了身子等着李隐继续说下去。
“燕州府衙搜寻多日,连圣上都亲派人手前往燕州以查找翊王的下落。这番苦寻,动静极大,翊王从我们的人手中死里逃生却没有立即知会搜寻的人马,而是燕州城暗藏许久直至伤愈后悄无声息地独自回到倾州城。翊王怕已是看出端倪,推测出燕州府衙也是我们的人,故而隐藏自己的行踪。王爷,翊王虽还年少,心机却愈发深沉,王爷谋划已久,眼见成功在即切不可掉以轻心。”李隐理智分析一字一句警醒着孟承琛。
孟承琛眼神忽然阴鸷得吓人,双手布满鲜血的死士首领吴夜面对这样的孟承琛都倍感压迫站在一侧噤若寒蝉。“若孟承璨真心与本王过不去,阎王不收他本王也要把他送到阎王殿前。”
两年前,长音背着一个包袱就稀里糊涂的进了宫,如今收拾行李当初的那个包袱已是装不下这两年来的时光。细细整理,他才发现多了许多想要带走之物,大多都与公主有关。
公主赠予他的千字文,公主有一日来了兴致为他画的画像。还有那一根公主带他第一次出宫时为他买下的发带,纯白锦缎,触感微凉。公主那时说倾州城中的少年郎都喜欢发间束带。可惜他终是没来得及束上此带在公主面前做一回翩翩少年郎。
换下的乐官官服,整齐叠放于床榻之上,纵是一身布衣也掩盖不住如今长音身上独有的气质。卸下发冠散下发髻,乌黑的长发衬着他肤白胜雪,用手中的发带将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了整个精致漂亮的脸庞,温柔坚定的眉宇间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几日翊王殿下活着回到倾州的消息吸引了教坊众人的关注,无人在意今日他将要离开。只有王蔚受了长公主之命特意送他与师兄长武二人出宫。
翊王殿下平安无事,公主一定很是开心,如此一来长音走的更加安心,只愿这世间不再有会让公主落泪伤心之事。
漫长的宫道还是走到了尽头,送长音与长武二人离开的马车已在外宫门等候。
“长音太乐,本官只能相送至此。望太乐你们二人一路保重。”王蔚朝着长音拱了拱手。
就在长音与王蔚道别之际,平白出现了一队宫中禁卫军头领林费不由分说就将长音扣押。王蔚最先反应过来,出声战战兢兢地询问:“林将军,长音太乐今日离宫圣上已准,本官有御笔亲批的奏章为证。”
“教坊长音为翊王党羽,勾结东丽盐商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圣上特命吾等将此人缉拿押至内狱候审。”
王蔚与长武犹如晴天霹雳,长音更是震惊到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林将军,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长音太乐平日在教坊中克己本分。其中可有误会?”禁卫军奉皇命行事王蔚奋力为长音解释和阻拦在这些铁面将士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林费可没有耐心听王蔚多言,押着人就带着部下离去。
站到皇城墙之上远望宫门一举一动的榕姝原是打算在此处目送长音离去,却不想竟看见长音被莫名出现的禁卫军押走了,她不由心中一沉。
同样目睹一幕的德香也慌了,“公主,长音太乐怎么被禁卫军给带走了?”
“去把丁已找来,我在逸园书斋等她。”榕姝神色凝重,转身快步走下城墙乘轿辇向逸园赶去。德香按着榕姝的吩咐,赶忙去将丁已找来。
消息不知何处而起,众人都在议论追查私盐,燕州剿杀逆贼跌落山崖假死皆是翊王一手策划,意在掩盖自己暗中与勾结盐商,培植私军的事实。而长音便是翊王在宫中的眼线,为他与东丽盐商之间牵线搭桥。
长音再次被关入内狱,负责审问竟是一个内官:“东丽长音,你与盐商金八友暗中通信,参与朝州私盐一案证据确凿,赶快认罪吧免受皮肉之苦。”
十余张印有自己花押的书信放在长音面前,长音吃力地用被沉重的铁链铐住的双手翻看着。那些书信上写满了东丽文,收信人皆是盐商金八友,而信中内容大致与私盐贩卖有关,碰头的时辰,交易的地点还有数量。部分信中还隐晦提及了翊王,暗指着背后主使便是翊王。
信上的字迹与他亲手所书一般无二,每封书信落款处的花押与他亲手所画如出一辙,长音盯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谋反”书信,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强忍着心中惶恐无措,否认这一切与他有关。
“公公明察,我与金八友素不相识何来互通书信一说,这些书信并非我所写。翊王殿下忠勇无双与我更是从无私交。”
长音还未说完那内官便粗鲁了打断
“信上分别就是你的字迹无疑,铁证如山还胆敢狡辩。即便有人仿的字迹。又怎仿得了你的花押。”
深宫的夜皆是寂寞,白日风光的慎贵妃到了夜晚也与后宫众多女子一般无二,期盼着圣上出现在自己的寝宫,孤枕独眠的夜太漫长。
见许久未踏足宝珠殿孟承珩真的出现时,扶枝想起念桂娇的话,依念桂娇所言今夜圣上会留宿她的宝珠殿,而念桂娇要她主动提及翊王孟承璨意图谋反之事,最重要的是要将矛头指向长公主榕姝。如此一来,圣上也会对长公主起了疑心,假以时日长公主在国中地位必然受影响。
扶枝起初觉得念桂娇所言简直是荒谬至极,圣上与长公主兄妹情深整个大简谁人不知,在圣上面前嚼长公主的舌根还乱议朝政。扶枝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时犯蠢才会信了这贱婢的妖言,这妖女分明是想存心陷害她。
扶枝正欲发作,就被念桂娇截住了话头:“翊王谋反,圣上余悸未消必然会疑心身旁所有人。今日不同往日,动摇长公主的地位在此一举,娘娘何不一试。”
二人一番云雨后,扶枝倚在孟承珩的胸膛心中忐忑却又故作无意地说起,“翊王殿下平日里寡言安分,对陛下也极为恭敬顺从倒是让人瞧不出会有这般心思。”
扶枝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承珩的反应,见孟承珩依旧双眼紧闭,好似在听着又好似睡着了。依扶枝在孟承珩枕边多年的经验,扶枝知道圣上其实在不动声色地听着。
“臣妾不禁想起以前常听宫里人说,翊王殿下自幼受教于长公主跟前,可惜了长公主一番用心良苦教导翊王天下之道。”
“榕姝私下教导孟承璨天下之道?”孟承珩蓦然睁开双眼,昏黄的烛光下声音变得冰冷而生硬。
扶枝装作听不出孟承珩语气中的异样,仍是一如平常,“臣妾记得汝阳侯世子妃未出阁时,时常来参加臣妾的诗会。曾对众姐妹提起论才情格局整个大简就数长公主殿下最为出众,世子妃听过长公主与翊王曾对‘舜亦以命禹’高谈阔论,臣妾与众姐妹皆是钦佩不已。”
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好一个“舜亦以命禹”,孟承珩在心中暗想。继而转头深深看了扶枝一眼,扶枝被孟承珩盯得有些心虚,正欲开口解释就听孟承珩淡淡说了一句“夜已深,朕乏了。”
孟承珩独自睡去,扶枝不自觉松了口气。凝望着孟承珩的睡颜,她不禁发觉圣上的心思愈发难以猜测。
孟承珩难得没有借助“浮生若梦”顺利入睡,梦中的他亲眼目睹扶枝所描述榕姝教导孟承璨的场景。
三年前的榕姝身量还不似如今这般高挑,脸颊微鼓一脸稚嫩。而孟承璨因先天不足,年幼时体弱多病不能与其他皇族子弟一同授课,平日里除了与榕姝一同跟着范汝永学士学文习字之外,便是由榕姝亲自为他授课。
此时,在孟承珩的梦境里榕姝手捧典籍,另一只手背于身后,立于孟承璨身前朗声诵道:“君子尊五美,屏四恶,斯能从政。所谓‘五美’,意指君子应当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榕姝声音轻柔循循善诱,孟承璨则是一脸崇拜地认真听讲,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处分外和谐。
当读到“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为政寡德,分崩离析。”之时,榕姝蓦然抬头望向孟承珩所在的方位,那清澈的双眸中多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早熟与平静。
原是像局外人看着一切的孟承珩,猝不及防对上榕姝似古井般幽深的双眼,不由让他心中一惊。这一番君子从政论究竟是对年幼的孟承璨所述,还是对他这当朝天子而言呢?
孟承珩眼前场景变化,四下昏黑,唯一光亮处有一女子背对他而坐。那是孟承珩熟悉万分的背影,他轻唤了一声“粟粟”。
女子意外地无动于衷,孟承珩心中忐忑上前抚上女子瘦弱的肩头,女子顺势回过身来。
入眼女子面色惨白如纸下半身满是鲜血,怀中抱着一个已成人形的死婴。孟承珩惊得一声低呼,连连退后几步。
“三郎,你为了皇位迟迟不愿见我。若你连皇位都没有了,那我当初的等待和我们母子的惨死又是为何?”
女子凄厉而哀怨的声音仍是传入孟承珩的耳中,如泣如诉。惹得孟承珩几近崩溃,头痛欲裂。
孟承珩从一夜噩梦中清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是扶枝惊魂未定的脸。
“三郎,除了皇位,如今的你已是一无所有。” 一声哀叹在孟承珩耳畔幽幽响起。
榕姝赶到清心殿听闻三哥已经近日都未上早朝,一直都在金粟园中。德香上前多加询问,殿内服侍的宫人只是面露难色并不知详情。
榕姝无奈只好又赶到了金粟园,东鹤在门外守候见榕姝前来赶忙上前相迎,说是圣上龙体欠安不想见任何人。
事情发展的太快,仿佛没有预兆瞬间袭来的狂风暴雨。其中分明有诸多漏洞,榕姝不明白为何三哥就已下旨将长音和阿璨收押。
三哥又一次闭门不见,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榕姝的手在衣袖中紧紧攥成拳,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回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长公主一直在屋外等候求见,您不打算让殿下进屋说话吗?”念桂娇听到屋外的动静,特意提醒孟承珩。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