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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武之心

秋日的天空澄净高远,倾泻而下的湛蓝色宛若铺满这座城市。

“来了?”兰老师身材欣长,匀称有力,站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注视着白起。

“来了”平淡而默契的回答。

就像这整整四年的光阴般,简单但意味深长。

“我一度以为你会放弃?”兰老师拍了拍白起的肩膀“他们已经放弃了古武,这些年我也一度想远离,但是心中还是不舍”

白起知晓,不仅仅是他,兰老师同样受到许多人的异样眼光,那是一种看待顽固不化之人痛惜的神色。

“我放不下,心中就像有执念,它不能消失”白起稚嫩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坚定。

扎好马步,白起身姿如弓绷紧。

“练拳不练腿,如同冒失鬼”

他踢了踢白起的脚踝,发现巍然不动,满意点头。

“裹手丹田发从心,漫步周天消息真;”

“春风送暖心花放,神清意缓醉熏熏。”

兰老师在一旁念着口诀,看白起在场中央依言而动的身影。

右弓式的步伐,拳心向上,腰腹扭动间拳头飞快的击打出。

这样的时光,白起已经渐渐习惯,每日的学院课程自己都被班导默认来兰老师的小院。

炮拳,白起已经精熟。

包括形意拳中的其他几式、十二路谭腿中的腿法、步伐、拳法也在这两年中日渐熟练。

高楼平地起,白起将基础扎的极为牢靠,动卧间有风雷。

十六岁少年挺拔的身姿在校场辗转腾挪。

他知道自己对于八十八星的牵引法无感,但他并没有泄气。

不知从何时起,每一个星期他都会重复昨晚的梦境,最后那一缕破碎的灯火,在每一次惊醒的夜里,都好像燃烧在白起的心中。

那个梦没有前因、更没有后续。

胸口的温暖,将每一日练武后的疲累尽数驱散。

学院里,有人因感应到十二宫的秘术而欣喜若狂,也有人因小星座的秘术而黯然神伤。

白起每次就如一个旁观者,他连暗因子是何物都不甚知晓。

“你知道那个四班的白起吗?就那个连牵引法都修炼不了的那个”有少年与旁人暗讽。

“知道知道,就那个每天上课就独自走开的那个”有人在人群中低语。

白起不是不知道,但是没人可以依靠的他只能默默的走到一旁,扎起一个无比稳厚的马步。

“今天就练到这里,你跟我来。”兰天看着已经收势的白起说道。

走进里屋,兰天静静地看着白起“我明天就要离开天阙了”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事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饶是沉稳的性子,亦是让白起心里泛酸。

他不怕面对以后上课无处可去的窘境,也不担心无人保护时他人的刁难。

他只是不舍,不舍这个在那么多人劝他放弃白起时毅然相授的长辈。

兰天没有说原因,但是眉宇间有一种坚持、更有一种解脱。

白起知道,兰老师去意已决,无法挽留,只好低着头默默的搓着脚尖,忍住眼眸里的酸涩。

递给白起一张印着银色盾牌的卡片,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从未将你当学生看待,我待你如子侄、如儿徒,别拒绝”说完便重重拍在白起的手里,也狠狠的拍在了白起的心上。

“许多人劝我放弃你”他低语,白起微微点头。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看到你在生活的绝境里有了一颗武者的心。”他直视白起说道。

白起惊讶的抬起头。

“迷则经累劫,悟则霎那间。”

“你平庸且坚韧,在这几年里,辱你者有、诽你者有,别人认为你懦弱,但是我却知道你的倔强。”

“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惊,武者无刀兵气、书生无寒酸气、女子无脂粉气、僧人无香火气,心若明、则心已灵。”兰天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告诫白起,希望自己唯一的徒弟可以乘风而上,而他却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这一天,兰天跟白起聊了很多,也讲述着自己在外的经历,都是一些白起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有如此的详细。

至于他去做什么,他只字未提,哪怕白起数次想开口,都被眼神驳回。

白起无法想象,兰老师身无能量,走出天阙去面对大荒,他心里很想规劝,但是一次次的开不了口。

他还是走了,第二天的早上,列车的震动带起枯叶,白起注视,直至列车渐渐消失,就像萧瑟的秋天,离别更适合这个季节。

兰天告诉白起,如果实在无法使用牵引法吸收能量,可以尝试一下最初的封禁版本。

他告诉白起,武者的修炼重骨血内脏,虽没有试过,但是有可能性。

也警告,若事不可为一定要果断放弃,这个世界依然有无数的普通人,并不是一定修炼有成才能出人头地。

白起深深向蓝天鞠躬,这是多年来无私无怨传授教导自己的长辈,这一生,恐难遇第二人。

没有约定再见面的时间地点,他把小院子的钥匙给了白起,这是他买下来的院子,可以给白起暂住。

这个时代,虽只是短短的十几年,亦可称为天翻地覆,两地间相隔何止千里,遍布的山脉深渊,不尽的异兽妖魔,阻隔了多少人。

两地通信依然是极少数人的权利,利用以前未毁坏的卫星,现在的普通人通讯仅维持在一个城市的方寸之间。

天阙很大,联邦纪元前号称魔都,依海而建,现在依然人口千百万。

萨尔德学院只是这座庞大的城市中渺小的末等学院而已,即便如此,依然竞争激烈,从家世到实力,这是联邦希望看到的。

落日的余晖斜照,光影斑驳的路面,白起回到自己的小窝,将为数稀少的物品收拾,其中就有一本联邦为推广封禁版本牵引法而印发的小册。

依然有不少无法修行星座牵引法的人,不信邪般练习这本册子上的法,最终导致身亡,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一度到了犯罪杀人亦可用这种理由掩盖真相的地步。

武者之心,白起暂时没有领会到,但是胸口的暖意不知为何今日异常强盛、炙热,感觉心脏蓬勃的热血被点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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