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裹挟着寒意相向而来,上弦月倚着苍穹,惨淡而疏离。
“刘敬亭还真不愧是欧景逸那小子的弟弟呵,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可性格差异怎么会那么大,让我看着总觉得别扭。王小加牵着周怡和腾落并排走着。
腾落耸了耸肩,“没办法,刘敬亭那继父现在还真够寒酸的,现在父母都没钱没地位,刘敬亭自己又没本事,当然得靠脸蛋吃饭咯。他继父每天都喝醉酒打欧景逸他母亲,想不通他妈当时是怎么想的。”
“话说回来,小宁和刘敬亭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查过了,小宁在昆明大学读书的时候和刘敬亭认识的。你也知道,刘敬亭他继父没以前那么有钱了,穷得要命,他妈一个落魄的富家小姐能做什么,每天在家闲着,刘敬亭的学费全是吴蕾蕾出的,说白了,他就是吴蕾蕾养的小白脸。也不知道吴蕾蕾喜欢刘敬亭什么,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的。知道刘敬亭也不是一安分的主儿,在昆明安插的眼线多,刘敬亭那小子也明白形势。大学四年,就大四的时候和小宁在一起过,可也不敢太嚣张。像小宁说的,通常都是一通留言就消失不见了,而最后吴蕾蕾还是知道了,赶到昆明去把小宁大骂了一通,还在昆明大学散播谣言,说小宁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男朋友,说小宁是卖的……”
“嗯,”王小加有些疼惜纪宁,纪宁是他们六个人中最小最单纯的一个,每个人都把她当小妹妹一样保护着,想到自己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被人随意污蔑,虽然那些艰苦的岁月她已经坚强地熬过来了,但心中免不了的心疼,“小宁怎么会看上刘敬亭那废物!”
“你不也说了么,两个人长得太过神似了吧。”腾落的心里也不好过。
“腾落。左迁和安安的事都过去了,安安现在时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你要加油!”
“恩。啊。”
“……”
“……”
昏暗的橘色路灯将三人的背影拖得老长老长的。
“什么事?”腾落刚到家门口,便有一个黑影跳出来,“收到你的简讯我就来了。”
“进去说吧。”腾落利落地开门。
“小宁今天的事小加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灯一打开,照亮了整个空间,一张俊美的脸显然有些疲惫,银色的领带也歪斜戴着,黑色衬衣的袖子胡乱卷起,进门之后便将自己放倒在沙发上,“还有什么事?”
“逸,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和小宁在一起?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就放她走吧。”腾落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随手递给欧景逸一听。
“落,你这是什么意思?”欧景逸很诧异。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问不对,可是安安在我面前哭,她觉得自己很无能,帮不了小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么痛苦,而我,你知道的,安安,我等了她那么多年,我看不得她难过……”
也许鱼儿迷恋的是天空,但最终只能选择海洋;也许飞鸟痴情的是海洋,但最终却只能抉择天空。
欧景逸神情有些恍惚,耳边腾落还在喃喃自语,时间的爱情大抵如此,仿佛追逐游戏,一个追一个跑,绕成一个圈,死循环。
“落,你说这是不是命运的捉弄。”欧景逸打断腾落的话,他薄凉的双眸,依然是大片澄澈,微微一抖,落,荒草之势。“就在那之后,忽然发现我也会很寂寞,扬脸望向头顶飘忽的流云和水蓝如洗的天。想起那个城市最东边的小镇,四季如春,红黄绿的花朵,一如人生的斑斓多姿。那么多的喜怒无常悲欢盛世,成就了一场寂寞的黑白灰,最终,只剩海市蜃楼的幻觉与坚持。”
他还记得那年的离开有太多太多的不舍,有太多太多的原因。
年少的时候的梦想,曾经炽如烈红,艳如蔷薇,却最终在沉重的家业面前,褪色,凋零。
他的Drum kit ,他的鼓手梦。终究,落入尘埃。
那些岁月里,他会带着纪宁去酒吧。
那家酒吧位于小镇的最边缘,仿佛一个小岛停靠在那里,静静守候着每一颗漂泊流浪的心,酒吧的设计很精致,铁艺的栏杆,羊皮的壁灯,雕花的桌椅,门口还有一块用木头做成的几何图形的牌匾,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字——“燃”。当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来之后,就怎的很像一座燃烧起来的小小城堡了,那些寂寞的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尽情燃烧他们挥之不尽的激情。
“少爷,夫人病危,请您速回。:那夜,从舞台上下来接到宋管家的电话。
于是,他决定去接她放学,他买了她喜欢的加蜜炒出来的板栗,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他时,他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欣喜。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不辞而别,乘飞机前往成都。到家之后他才明白,不是母亲病危,而是父母离婚,因为母亲执意要带走弟弟,而父亲便要他回来继承他的事业。
他们离婚的理由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只是他想,应该是不爱他的母亲有了婚外情。因为离婚不久之后,母亲马上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盐商。于是,他讨厌她,恨她。而他却不得不留下来学习管理庞大的家业,即使他有多么不愿意,也必须这么做。而后,他又天真的以为等有一天他完全接管了家业,就可以接纪宁来成都,他会告诉她,他爱她。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当他接管了全部家业,就当他准备好一切,只等接她过来……
“逸,你有没有对小宁说过你爱她?”腾落突然开口,打断了欧景逸的回忆。
“没有。”他摇了摇头,晃荡着手里的啤酒,“本来打算接管了家业之后就回去接她来成都的,可是,两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她。”
“小宁找上刘敬亭,也是因为忘不了你。刘敬亭那小子跟你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不过,小宁也真的被他伤得很深。”
“落,要是刘敬亭和吴蕾蕾那边再来招惹小宁,你就去趟吴氏企业,给他们施施压,再不行就直接办理收购手续。至于刘敬亭,没了吴蕾蕾的钱,他也不回好过到哪儿去。”他最不明白的是,他最心疼的弟弟竟然变成这副德行,一定是那个恶毒的母亲毁了一个家,又毁了弟弟的一生。他恨她。
“好。”四年来,他一直都在欧景逸的手下做事,包括小加也是,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演戏并铭记那片人命关天的黑暗。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窗外的天慢慢明亮起来,温和的阳光穿透过薄薄的雾,照亮空气里弥漫着的孤独,继而又被轻风吹散在那条被繁华的都市说抛弃得远远的马路,生命在一段低沉的爬行后开始回忆。
时光飞跃穿过无数年华,真的就残忍的跨越头顶,如一场流光的消失。
那年繁华,无力两相忘。一瞬疼痛,落得终身疼。还来不及说出的爱语,还来不及跨越的界限,将两个人拉得好遥远好遥远。可是,有一种感情,不用相守,有些爱,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