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落和王小加在成都火车南站等着纪宁,但腾落街道电话时惊愕到不行。
“欧景逸在成都,我要来找他。”纪宁的语气比起当年的小女孩坚定了许多。
“想清楚了吗?”当年欧景逸走的时候,她不敢大肆寻找他的下落,如今,看来是要来追问清楚了吧。
“想好了。腾落,你和小加还有安安一起来接我吧,你也知道,我很路痴的。”
“小女孩总结还没长大啊。”
“……”
忘掉一个人要多少年,那么多画面。也许欧景逸对于纪宁来说,在年少轻狂的年纪里深深沉淀下来,整整十几年,一个几近轮回的概念,难以忘怀。那时候,她禁止有人提起有关于欧景逸的年月,于陌生人,永远都是悬念,不想很多人知道。那时候,欧景逸走了,还有腾落、王小加、戚安安、左迁整日整日地陪伴,看着她日渐消瘦沉默,却无能为力。
“腾落,小加!”远处的人潮中纪宁挥着手。
“嘿!小宁!”
她还是没变,海藻般的长发飘扬在身后,宽大的T恤,牛仔裤,大大咧咧的不修边幅。记忆里唯一一次对她的惊艳是欧景逸成年的生日宴会上,当然宴会只是6个人的聚会而已。15岁的纪宁是6个人当中最小的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粉色的公主裙衬出她纤细的小腿,他们都记得,那天欧景逸看着纪宁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片痴迷,眼睛始终没有从纪宁的身上移走过。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左迁那小子呢?”王小加接过纪宁手中的行李。
“他还有事要办,昆明那边的工作还得辞掉。”纪宁走在他们中间,觉得好安心,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六个小孩互助互爱。
“哇!发达啦!?”纪宁由衷地发出感叹,“宝马都开上了啊!”朋友小日子过得好,纪宁觉得很窝心。
身旁的两人只是抿着嘴笑。
“对了,安安怎么没来?”坐进车后,纪宁问。
“她,她生病了。”腾落吞吞吐吐的回答极不自然,纪宁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病?严重吗?在医院还是在家里?”纪宁发出一连串着急的疑问。
“应该是例假,她说躺躺就好。”
“应该?”纪宁越发感到奇怪,“你们都不确定吗?怎么照顾我们家安安的?”她记得安安从前来例假从来都不回腹痛的,“我要去看她!”
车子飙到160,原本明朗的心情此时变得阴暗,车窗外阳光明媚,迷失了故人。
王小加和腾落两人明显的表现出紧张的神色,纪宁心中的疑团更大了,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耍什么花样,还是安安真的出了什么事。好让人担心。
“安安!”门锁刚打开,纪宁就不管不顾地推门而入,见戚安安站在客厅里忙着摆放水果,纪宁着急得冲过去拉起她的手,便往沙发上坐去。“你不是不舒服,生病了么?例假来了就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戚安安茫然地看着纪宁,摇着头,还没来得及为纪宁的到来而高兴就被纪宁劈头盖脸地责备了一通,“小宁,你,你在说什么啊?”戚安安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公寓里忙着做饭为纪宁接风洗尘,她哪儿有生病,哪儿有不舒服,她的例假前几天就结束了啊。
“傻安安,腾落他们都跟我说了,你来例假腹痛,你怎么补休息?”纪宁关切地问。
戚安安无辜地看着门口的腾落和王小加,她来例假什么时候腹痛过,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腾落和王小加将头转向一边,心虚地吹着口哨。
“快,快去床上躺着。”纪宁还在唠叨地催促着。
“怎么了?”见大家都不说话,纪宁问。
“小宁,我没事,别听他们乱说,我好得很呢!”
“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纪宁撅着小嘴,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两个人。
“我在家里做饭啊,给你接风还不好?”戚安安理所当然道,全然忘记了不去火车站的真正理由。
“那他们为什么都不老实说,而要撒谎呢?”纪宁把门边的两人拉到客厅中央,空气凝结,都不说话。“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纪宁有些气结,小时候都说过有什么事不会相互隐瞒,现在长大了,就不遵守承诺了吗?
“小宁,对不起,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戚安安鼻子一红,呜咽着哭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宁着急得手忙脚乱,心疼地拍着戚安安的背脊。
“安安和左迁差点结婚。“腾落低沉地说。
“什么?”纪宁站起身来,喃喃着,那个被左迁丢弃在教堂的女子竟然是安安。
“左迁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腾落将声音压得很低,许是怕触碰那一段疤痕,他的眼神疼痛。
四个人都坐在沙发上,静得可怕。
“左迁喜欢你喜欢了多久,那么,安安便喜欢了左迁多久……”
“腾落,让我自己说吧。”安安打断腾落的话,随后声音幽怨,“我爱上了他,他又爱上了你,而你爱的是欧景逸,小宁,这便是孽缘。”
此时的安安让纪宁觉得这是会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吸烟的女子。她几乎能够看到这女子是如何在寂寞里点燃一支烟,然后好像捞住救命稻草地,吸完它。又或者,她在交杂窜起的烧灼和彻骨寒冷间摆渡,在那些散乱如霰雪的往事片断中痛苦**,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咬紧嘴唇不许自己发出任何有关他名字的字句,然后又眼泪自通红的面颊一路滑下来。
“我们曾经相恋了七年,这应该算不上相恋吧。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你,可是,我要的正的很简单,他能留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小宁,还记得吗?那些年,我们一起去玩,去游泳,去逛街,路边摊,羊肉串……”
那些岁月里,比纪宁大两岁的戚安安成熟而妩媚。她会在纪宁的脸上涂上各种瓶瓶罐罐里的东西,纪宁就会觉得自己突然间就会美美的。她一直都以为他们六个人相信彼此胜过相信自己。
“就算买了一瓶水他也会帮我打开再递到我面前,纵然他不爱我,可是他对我曾经是那么好,我对他一直都是无能为力。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我们结婚吧’。小宁,你是知道的吧,那样期盼一件事,突然就实现了。它似一个闪耀的斑点,在一大片苍白安静如白纸的日子上闪耀,闪耀。但是,他终于还是在教堂里跑掉了,当如果转化为现实的时候,我看到了答案,似看养在清水里的橄榄石,清晰得一览无余,不给我留一点模糊的余地。”
年少时一个片段,甚至是一个背影,一个声音,都能把很多年后的他们再拉回但是,虽然只是一个蓦然回首的动作,却不经意的发现时光并未改变,改变的只是人而已。
四个人沉默不语,纯真的年代里并不贪心,有的只是极大的欣喜和些微的伤感,仿佛已经迷途,变得寂寞而苍凉。
“突然间觉得,寂静,是一种好奢侈的东西。”戚安安悲戚地说。
纪宁抱住她,“想哭就哭出来吧,流了泪,才能学会遗忘。”
“对不起,对不起,纪宁,曾经有一度恨过你,那种恨,一闪而过,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对不起,对不起。”
有些人是注定的,被月老牵扯在一起,却不给他们机会结合,线扯得很乱,而他们的关系还会继续,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