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来了,儿时的玩伴都聚集在成都。从小看着彼此长大,一起经历的世界时比外面的世界更宝贵的回忆。他们之间有过记恨,有过纷争,有过厌倦,现在长大了,还是要聚集在一起谈谈那些该与不该。
窗外是寂静无言的天空,风懒散穿行,云朵如柳絮纯白柔软。
“叩叩叩。”敲门声阵阵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纪宁打开门,“这么早?”欧景逸站在门外,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微笑。
“还早?都等你好久了。”此时的他,与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声音那样温柔,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张扬着不可掩饰的幸福。颠覆了霸道,颠覆了冷漠,颠覆了麻木……
“我,我刚起来呢,你等多久了?”纪宁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很久了哦。”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其实是他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见到纪宁。
“啊?”她愧疚地惊呼,脸上泛起点点红晕,“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的。”
欧景逸拉紧她的手,手心有些微的汗水,潮潮的,传递着黏糊糊的温暖,“没有事情的,我会牵好你的手,不把它弄丢,在青春的结尾处,我们会打个完美的结,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有幽幽的花香,而爱情的香味,在一瞬间袭击了他们。他俯下头轻啄她的唇瓣,有甜甜的糖果味。她却瞪着眼盯着他。
欧景逸有些无奈地用手轻柔地抚上她的眼,示意她将眼睛闭上。
时钟滴滴嗒嗒地跳着,周围很静,是那种很享受的静。
“喂,要甜蜜到其他地方去啊!”安安穿着宽大的睡衣,凌乱的短发鸡窝一样钉在头上,睡眼惺忪地站在门边,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想我长针眼啊?”
纪宁的脸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烧,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尴尬地想推开欧景逸揽着她的腰的手,“我去换衣服。”
可欧景逸死死的抱住她不让走,又转头皱着眉对门边的安安粗声说,“你不看不行吗?你这女人怎么就不懂得识时务啊?不出声要死啊?”
“你放开我啦!”怀里的纪宁低着头,声音如蚊呐。
“哼!看了又怎样?!”安安不服气地喃喃着,转身又关上房门。
“欧景逸,你快放开我!”纪宁握着小拳头,不住捶打他的胸膛。
欧景逸却不理,像没听到一样。“我们继续。”说着就要把嘴凑过来,紧闭着眼,嘴高高翘起,煞是可爱。
纪宁不甘愿地转过头,躲开他的“烈焰红唇”,两只手还用力撑开他的胸脯,娇傎着,“你讨厌!”
“喂,你们两个要亲就快亲啊,怪叫什么?我都回避了,还想我怎样?!”不知何时安安又出来了,坏笑着依靠着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快放开我!”纪宁使劲挣扎着要逃走。
欧景逸也不好再固执下去,放开纪宁,恶狠狠地看着安安,有满肚子的不满,却又找不到突破口发泄出来。
“破坏你的好事啦?”安安无辜的摊开手,明知故问,想笑又不敢笑。走过来看到欧景逸快要气得扭曲的脸,止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合不拢嘴,直不起腰。
纪宁根本不敢看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一下子窜进房间里。
“戚安安,你存心坏我好事啊?!”欧景逸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有没好气地盯着安安。
安安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摆弄着三明治,“谁叫你像头狮子一样,嘴馋地看着我们家小宁宁。那样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你!”欧景逸气结,看着沙发上的安安,气愤慢慢退去,眼神黯淡,像看懂了什么似的,放缓了语调,“有些人,若是要走,任你守候也是无补。”
她的脸色忽然惨白,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三明治,上扬的嘴角僵硬地停滞在那儿,“你,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他?”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心里一直盘算着要怎么开口,他却已看出了他的所有心思。
欧景逸没有回答,径直说:“要忘记,要忘掉因那些不再可能的永远残留的泪。”安安也是从小的玩伴,怎么能看着她这样伤心难过下去。
安安摇了摇头,“我对于他的爱,永远也无法到岸,也永远无法遗忘。”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又说,“他,还好吗?”
“还好。每天都在睡觉,晚上上网上到清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然后别人起床他睡觉,黑白颠倒。胡子长了不刮,饿了就吃泡面。”欧景逸司空见惯地说,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不要再盼望什么了,没用的。”
“不,我是在等。”安安的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的波澜,“等待与盼望不同,它是一场望穿秋水的旅程,只为一人而存在。”
动心是一刹那的事,而不说的遗憾,我们都甘之如饴。
命运的另一个角色叫诱惑。烛火晃晃舞到妖艳,分明不是人间的媚,可是飞蛾却痴迷于那光,明知道死神的舌尖就是火焰的一勾,却还要把身子往火里送。别人在一旁笑得冷,可他们不是飞蛾,又怎么知道啦不值得。
“又何必这么执着呢?腾落对你那么好,你又为何不接受他呢。也许找一个爱转角的冷比等一个不爱自己的冷幸福得多呢?”欧景逸苦口婆心地劝,不想再看到安安再次投身进几年前的悲剧中。
“那么,欧景逸,让你放弃小宁,你可否会答应?”安安抬头看他。
“这不一样,我和小宁是相爱的,我们彼此相爱。”
“一样的,同样是去爱一个人。”习惯性地,安安随手拿起手边的抱枕抱在怀里,是谁说过,寂寞的女子才会有抱枕。
“当然,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她走。”
“所以,我也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会走向他,等他回头看我。像一支圆舞曲,他终会在灯火阑珊处回顾,发现了我从始至终,从未停歇的追逐他的舞步。”安安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望向远方,却又没有焦距。
年月,情绪,守望,过往,失去,隐忍,是不是爱情总要把这点连成它的轮廓,否则便不得爱。看别人的爱情全是套路,全是俗调,但回头看自己的爱情,句句都悲伤得高贵,也不是自己的便好,只是自己的爱情总是自己或者另一个自己才会明白。
“小宁怎么还没出来?”安安忽然坐直身体,转头向欧景逸,“你去看看吧。”
“也是,怎么那么久?”欧景逸站起身,“你,自己觉得要怎样就怎样吧。”
“恩。”
欧景逸敲了敲门,良久,都没人应,心里骤然有些恐慌,轻轻推门,居然没锁,推门而入。
“啊——”
一阵尖叫声震惊了沉思中的安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