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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昔岁月峥嵘稠 鉴湖红莲常相思

穿过历史的时空,陶渊明的心与古代的人相沟通了,那是越王勾践、范蠡、西施。

吴越交战,越王溃败到会稽山,时下只有残兵五千。恰好范蠡来投奔越王,越王听从了范蠡的进谏,屈身吴国为奴三年。范蠡在浣沙河畔发现了有德、有才、有貌的西施,于是西施去吴国,吴王中了美人计。勾践终于灭吴,以削当年之耻。

陶渊明想,现在的皇帝不是勾践,朝中又没有范蠡,乡间的河畔还有西施吗?即使有西施也只能在河畔捣衣浣纱了,顶多是跟那些多情士子演绎一段风情韵事,陶渊明徒叹奈何。

沿着溪水一路而下离开兰亭到了鉴湖。

鉴湖不同于兰亭,它别有一番天地。湖水澄澈如镜,天光云影徘徊其中。岸上村舍茅店,板桥竹篱皆成画境。渔船晚归鸬鹚带水,曲船过市水气中带着酒香。

陶渊明找了一家酒店独自畅饮,好一个痛快淋漓。付了酒钱离开店家,一个人沿着湖边行走,和风送怀,飘飘欲仙。

正是采莲的季节,有女子驾舟采莲。歌声从湖面上飘来,真如天上仙女的歌声。这令陶渊明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陶渊明情不自禁地去靠近那被莲叶包围中的采莲女子。

采莲的女子见有人在注视她,低眉颔首,短桨轻摇,小舟推开田田莲叶向湖中心划去。

陶渊明还没有来得及跟采莲女子搭讪,眼巴巴望着那莲舟融入万顷碧绿之中。

陶渊明为这女子所动留恋鉴湖数日,终于有一天在湖畔的一座庄园里找到了这位的女子。

她是这庄主的千金小姐,名叫红莲。

红莲小姐才艺俱佳,德貌双馨,名动鉴湖,许多世家望族的公子都托媒上门求婚;却因为这些公子徒有其名而被小姐拒绝。而老庄主又非世家门阀公子不许。

陶渊明祖上虽也有功勋,但现在家道中落,终非世家子弟,向嫌贫爱富的老庄主求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相思心切的陶渊明只好写信给红莲姑娘表达爱意。

美哉!你妖冶的身姿,是绝世的佳丽,容颜娇美一顾倾城。你的品质玉洁冰清,兰质蕙芳。你志趣高雅,超尘脱俗,如出水芙蓉亦如蓝天上的白云,纤尘不染。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的心就如惊兔般不安,早成晨曦,暮作夕辉,时光易逝令人生悲啊!聚欢难得可离愁易生,且生命有终,怎能不感慨无穷!

朱红色的帷幕映衬着你的身影,端坐鸣琴,纵情弹奏,自娱自乐。纤指轻灵地在丝弦上跳舞,白袖如丝带缤纷而起。美目顾盼问秋水涟涟,巧笑轻语动人心以摄魂魄。乐曲未终,西窗斜日,秋风穿林,白云依依绕山而飞。仰视长天幽邃空远,俯首低眉琴弦急催。琴曲与心神而合,神情妩媚而动人,举止优雅而夺目。

琴声清越我心飞魂驰,欲执子之手,相谈促膝。多想前去求爱山盟海誓,这有违礼仪恐成错事。托红娘以为媒,又恐别人抢了先机。为此神恐恐而心慌慌,终日魂不守舍。想跟你朝夕相处不离不弃。

我想化作发膏,使你的秀发更加黑亮光润,担心你洗发时将冲走。

我想化作眼影,映衬你顾盼更加有神,又怕你追求鲜艳而把我毁弃。

还是让我化作你的衣领吧,可以享受你秀发的芳香和温存;可是晚睡你要解衣,又让我冷落一旁,难熬夜未央。

那就让我化作裙带吧,紧密地缠绕在你的细腰上;可悲啊,冷暖无常,你时常要更换裙子的。

我甘愿作你脚下的丝鞋,裹着玉足四处游走;可悲的是一旦停脚步就要把我扔在旁。

化作你床上的席子吧,一想起秋去冬来又要用花皮褥子,顿然又伤心一场。

我愿化作你手中的竹扇,给你送去阵阵清风;可悲的是秋霜来天气凉,恋恋不舍的离开你的手。

我愿化作夜间的明烛,让你的玉容在黑暗中生光,可惜太阳一出,烛光便被吹灭。

我愿化作影子,形影不离伴随你,可没有想到,乌云和大树遮住了影子,看见你独自离去好生悲伤。

我愿作一株梧桐,制成你膝上的鸣琴,可悲的是曲子终了你推开鸣琴停止弹奏。

信捎出去后陶渊明在焦虑地等待,时间在相思的煎熬中一天天过去,仍然没有回音。

不能再等了,他决定去找红莲姑娘。他找遍了鉴湖,又找到南林。

这是一片木兰树,木兰花开了,芳香袭人。他寻着木兰花香找去没有红莲的影子。

那是一片松林,郁郁葱葱,林中有人影,他急匆匆跑去,可这不是红莲。他只好到庄园外面去等,以为这样一定会见到她的。

可是,红莲蒸发了一般,陶渊明终于没有见到她,连关于红莲的消息也得不到。

陶渊明忧伤万分,失魂落魄。夕阳如血给层林染上的凄惨的暗紫,落叶纷纷,寒气袭人,失群的鸟,凄厉地鸣叫着在林边茫然地盘旋。寻找偶伴的野兽盲目到处乱跑。陶渊明神情黯然地走入这个怨哀凄愁的夜晚。

星转斗移,岁月无情。当年的少年才俊如今已是盛年的人了,转眼就要步入晚年。

这不惑之年的人,可是想起少年时的梦中情人,仍然心旌震颤,神情游弋,恍惚不安。真想寻着梦踪去追寻她。可是就像坐在一条失去双桨的船上,这木船又挂在悬崖边上无法攀援。对于红莲姑娘,陶渊明不能忘记也无法寻找。

此时,天光已见熹微,凄冷的北风吹着,收住了杂乱的思绪,陶渊明起身下床结束了这个不眠之夜。

天亮了,陶渊明走出客栈,踏着铺满白霜的石阶来到江边。江风清寒,陶渊明迎风而立,相让寒风带走那相思的忧伤和世事的烦恼。将缠绵悱恻的情思付之于这远去的江水吧。保持清静平淡的心态,把深情与真诚寄予遥远的未来。

船夫也来到江边,做好启锚开船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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