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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风得意飘飘然 醉酒填词有谪仙

李白急匆匆赶到长安,到招贤馆住下后,就去拜见玉真公主、贺知章、吴筠。次日应诏到勤政楼去见皇上。

唐玄宗见李白道风仙骨、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心里十分高兴,亲自走下来迎接李白,并且留下李白与文武重臣同饮庆贺。

受此恩遇,李白感激不尽,喝得酩酊大醉。

唐玄宗让高力士安排轿子把李白送回招贤馆。李白悠悠晃晃地坐在轿子里,问:“这是几品坐的轿子?”

“李学士,您知道吗?这是一品坐的轿子。”

“啊,一品坐的轿子,——皇上英明啊,英明,一代明君。”

“李学士,皇上怎么个英明法?”跟班的太监问。

“求贤若渴,爱才如命,广揽有用之才,这不英明吗?”

李白躺在轿子里越想越开心,轿子颤悠悠地,有点儿飘飘然的感觉,于是唱起了《天马歌》:

“……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

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珠。

曾陪时龙蹑天衢,羁金络月照皇都。

逸气棱棱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

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

天马奔,恋君轩, 跃惊矫浮云翻……”

“李学士,到了,您请下轿吧。”

李白扶着轿杠走出来,回身摆摆手:“请回吧,谢了。”

“李学士……” 跟班的太监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吗?”李白问。

“李学士,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照规矩您应该赏小的们几个喜钱。”

“奥……你看我倒给忘了。”李白忙在身上找,可是身上空空余也,“诸位,今天囊中不便,记下了,下次加倍奖赏,请回吧。”

李白歪歪斜斜地进了招贤馆。

“喂,今晚谁当值?我回来了。”李白在院子里喊。

“李先生您回来了,今天是小的当值,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叫张宝。”

“今天,皇上设宴招待我,我高兴,没有睡意,劳驾您陪我坐会儿,咱们再喝几杯,你我就是朋友了。”

“小的就听从您吩咐,我这就去办酒菜。”

李白用手晃着说:“简单点就行了……今天真是开心。”

张宝很快就准备好了酒菜,端起杯子后张宝问:“李学士,您说您跟皇上一起喝酒啊?”

“是啊,跟皇上一起喝酒。”

“您说说,皇上怎么招待您的,让我开开眼界。”

“今天一大早,一个太监来招贤馆请我。我就跟着进了皇宫,哈,皇宫那个气派。太监带我进了金銮殿,皇上一见我到了,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张宝呷了一口酒问。

“皇上啊,亲自走下来迎接我。我急忙上前扣见皇上,皇上说平身平身,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七宝床上,就在皇上的身边。张宝喝呀,别只顾听,喝。”

张宝说:“喝,喝。”

李白喝了一杯接着说:“这时候呀,就见下面的文武百官,个个呆若木鸡,愣了一会儿又交头接耳。皇上又亲自给我调了一杯玉羹,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你想谁享受过如此待遇?”

“只有您李学士,李太白大学士。”

“哈哈,皇上又为我设宴,文武重臣作陪,高力士亲自为我敬酒。除了当今的皇上,高力士能给谁敬酒?只有给我了。还有张垍他是老宰相张说的儿子,当朝驸马,也给我敬酒。那些大臣围在皇上和我的身边,亦步亦趋、唯唯诺诺。哈哈,他们平时的威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我也给您敬酒,小的张宝给翰林学士李太白敬酒。祝您……”

“你醉了,不用祝了。现在我就可以大展鸿图了,我要竭尽心力报答明主,济苍生安社稷。上不负明主,下不亏黎民。”

张宝往李白身边靠近一点问:“李学士,皇上委您什么重任?”

“这……,暂时在翰林院,皇上让我在他身边供职,掌握机要文件,代草王言。”

“那您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

“皇上英明,善于选拔人才,使用人才。”

二人边说边饮,不知何时迷迷糊湖地进入了梦乡。

李白现在真是春风得意,与众梨园子弟在宫内诗酒歌舞,再加上王公大臣排着号宴请李白,偶尔还要走出宫去到东市西市逍遥一番。就这样笙萧歌舞,觥筹交错中,几个月的光阴一纵就过去了。

时节已是第二年的春天,这一日阳光和煦,李白走出宫中去见郑举举。郑举举是当时长安的名妓,与长安的达官贵人、名人雅士多有交往。举举姑娘一见李白来了很是高兴,“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喜鹊叫得欢呢,我想一定有贵人来。原来是新任的翰林学士李太白。”

“学生李白,请姑娘不要取笑。”

“谁敢取笑,名震长安的李翰林。您现在高中了,来长安半年了没有踏过这里半步,把举举给忘了。”

“宫中不比外面,不自由,还请谅解。今天一有空就来看你了。能与姑娘小坐叙叙旧谊、谈诗论画、听姑娘唱歌,这是李白的福分。”

“李学士夸奖举举,长安城里的姑娘哪个不以结识谪仙为骄傲?”

“姑娘,李白今天来就是想听姑娘为李白唱一曲。”

“如若不嫌的话,举举愿意为李学士唱一曲,不知想听什么。”

“姑娘最喜欢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就唱您的《乌栖曲》吧,请您亲自操琴。”

“好的。”

郑举举手持檀板,李白操琴。郑举举唱道:“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歌罢,李白问举举:“为什么单喜欢这一曲?”

郑举举没有回答李白却反问道:“您只是在写吴王夫差吗?只是为吴王与妃子西施通宵达旦的欢乐,以致乐极生悲而惋惜吗?”

“不知道姑娘是怎样想地,可以说出来听听。”

“举举想陪您小饮几杯?”

“好,李白正有此意,谢谢姑娘。”

郑举举喊人送上酒菜来,二人边饮边聊。

举举说:“吴王当年耗费巨大财力为爱妃建造春宵宫,吴王的失败与春宵宫有关系吗?”

“吴王开始发奋图强,振兴吴国打败越国。可是后来得到爱妃西施,则沉湎声色反致国家倾覆。”

“您跟随皇上,到过华清宫吗?”郑举举问。

李白默默无语端起酒杯……

这一日的宫内更是热闹非凡,自从把儿媳妇寿王妃夺到手以后,李隆基就“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如此春光,兴庆池东面沉香亭前的牡丹盛开了。李隆基与杨玉环岂能错过。李隆基骑马,这马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名为“夜照白”,通身白色无一杂毛。杨玉环乘步辇。这老夫少妻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沉香亭前赏牡丹。李隆基问杨玉环:“玉环,你说世上数什么花最美?”

杨玉环伸手一指说:“就在眼前,三郎你看,艳而不娇、妖而不媚、浓而不野、雍容华贵,真是皇家宠物,如此国色天香除了牡丹还有什么花呢?”

“哈哈,”李隆基大笑,“还有一种花比牡丹更胜百倍。”

“什么花如此好?”

“她不但象牡丹一样国色天香、倾城倾国,而且她还能通解阿瞒(李隆基在宫中常自称阿瞒)的心意。哈哈她比牡丹更美吧?”

杨玉环娇嗔地说:“三郎你坏。”向李隆基飞了一个眉眼儿。

李隆基心里陶醉了,转身对李龟年说:“今天春光灿烂,牡丹盛开,万象更新,可有新词唱?”

李龟年上前禀报皇上说:“回皇上,没有新词。”

李隆基笑笑说:“你说今天能唱那些陈词老调吗?”

李龟年一时语塞,皇上想唱新词,但是手头没有,现写吧,又不成。谁能立马而就,又保证让皇上看好?于是李龟年嘴里唔唔哝哝说不出明确答案。

皇上今天真高兴,见李龟年为难便说:“龟年,这有何难。让人现填不就行了。哈哈,你们呀什么事都要朕做主。”

李龟年看看身边的翰林学士,没有一个人孔声。

是啊,谁敢接这个任务,翰林院有几人有能耐接这个任务。搞不好扫了皇上与贵妃娘娘(此时杨玉环还没册封贵妃这里只是按照后人习惯称呼。)的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写诗填词,一是积累的产物,再就是灵感的产物,象今天这样即席命题写诗,非天才不行。想想,这些翰林学士,陪皇上与贵妃游园,处处陪着小心讨皇上欢欣,怕说错了话作错了事,小心翼翼,哪里还有什么灵感。

李龟年想,要是李白在就好了。皇上见大家都为难,也想起了李白,“李白呢,李翰林呢?”

李龟年连忙上前说:“回皇上,李白不在。”

“为什么不在?朕不是让他留在翰林院待诏吗?这个李白,又出去喝酒了,宫内有多少好酒,他偏偏要出去喝。快派人把他找回来,朕要他填新词,歌唱助兴。”

“是,我这就去找。” 李龟年带人快跑出了宫找李白,远远地听到李白在高歌:“……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听到李白的歌声,李龟年才松了口气,跑上楼去,对李白喊:“别唱了,快跟我回宫,皇上急着找你呢。”

“不去,谁叫也不去,天王老子叫也不去……我正开心着呢。龟年兄,你不唱?……你走,我唱。来举举,你弹我唱。”李白独自唱起来:“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走吧,皇上等急了。”李龟年见李白喝醉了,上去架起来就走,李白争脱开,“龟年兄,你去告诉皇上,我醉了,不能见圣上,请皇上恕罪。”

李龟年知道没法跟李白讲清楚了,就让两个随从架着李白硬扶进轿子抬起来就跑。

李白在轿子里唱:“……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进宫之前李龟年让人给李白喝了醒酒汤,用凉水洗洗脸。轿子一直把李白抬到沉香亭前。把李白搀下来,李白摇摇晃晃地朝皇上走去,一看李白的醉态众人都笑了,只是在皇上面前没敢笑出声来,大家知道皇上等得不耐烦了。

李白走到皇上面前,“李白扣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下子整个人趴在地上,这一会儿众人都笑了,连皇上都笑了。

“平身!”

“平身平身,谢皇上。”李白慢慢地爬起来,有人扶他站稳。

“李翰林,今天朕与玉环一同游园适逢牡丹盛开,是个好兆头,如此美丽的春光,唱陈芝麻烂谷子的老调,愧对了这盛开的牡丹,愧对了这明媚的春光;所以想让你些写新词来唱,你看行吗?”

“李白领旨,请皇上赐我笔墨吧。”

“好,笔墨伺候。”

有宫女将笔墨纸张呈上。

李白看看娇媚艳丽的牡丹,看看华丽妖冶的贵妃娘娘,李白顿觉心潮澎湃,精神飞扬,文思如奔腾的瀑布飞流直泻,挥笔写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首立就,呈给皇上,皇上阅后称赞道:“好,好词。”又传给杨玉环看,杨玉环大喜朝李隆基微笑点点头。

此时又有人呈上第二、第三首: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瞬间,清平调三首即成,众人无不击手称赞:“好词,好词。”

李隆基更是喜不自胜,“真乃谪仙也,名不虚传,大唐江山,贤人辈出啊。龟年,唱新词。”

演唱开始,皇上亲自操羯鼓,贵妃弹琵琶,宁王吹玉笛,冯先期敲方响,李龟年手持檀板引亢高歌《清平调三首》。

兴庆宫内笙瑟缭绕、歌笑喧天。最高兴的要数杨玉环了,李白为她写的《清平调三首》深得皇上喜欢;而且,风流倜傥,道风仙骨的李白又使她心旌振颤。游园结束后,皇上下旨让李白留在宫内,并且可以遍游内苑,不得有人限制。有内侍持酒随后,随他酣饮。

杨玉环持七宝杯亲自赏李白御酒三杯。就在杯盏传递时,杨玉环心跳有点快,脸一红情不自禁地向李白飞了一个眉眼。

这一夜,李白就留宿在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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