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八月30号这天,吃晚饭时王二虎老爸在饭桌上对他说道:“小虎!你知道爸妈就是个农民,没有什么能力。现在马上到了新学期开学了,要不你还是去复读一年吧!这不,你把学费都赚足了,去乡中学应该可以上。”也就在上个月,祁州县已经完成撤区并乡建镇工作。原来的黄家区被划分为三个镇,原来的黄家公社已经改为黄家镇,下辖三个乡,王二虎所在的福星公社也改为福星乡,归黄家镇管理。以前的大队改为村,小队改为组
。他老妈也接着说道:“是啊!小虎,你还是去读书吧!你的个子又这么小,出去打工都是靠力气的,你能吃得肖吗?至于学费,你放心,我们就算借钱也要供你读书!”
听了爸妈的话,王二虎低头沉思。曾经立志要考大学的,他的学习成绩又不差,复读肯定能上高中,可一下子放弃,又不甘心!看了看爸妈长期在太阳底下干活被晒成那古铜色的脸,如今爸妈不年轻了,爸爸45岁,看起来50开外,妈妈44岁,看起来更像是54岁。如果到自己上完大学还要七年,这七年该花多少钱啊?家里是什么情况自己太清楚了,存款,没有,欠债,大几百。两难啊!王二虎叹口气,低声说道:“爸爸!妈妈!算了,我还是不读了!”
妈妈眼里含着泪紧着说道:“小虎,以后别后悔啊!”
王二虎摇了摇头,情绪低落的回道:“我绝不后悔!”
晚饭后王二虎来到了聚集地。王静看着他情绪不高,随即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王二虎笑道:“还能有谁啊?就你呢!这不是你要上学了吗?下次要见你得等半个月呢?这不发愁,半个月见不到你我该怎么办?”
王静说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要上学啊!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二虎张望了下,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随即拉着王静,走到偏僻一点,黑黑的一颗大树下........
当月亮高高挂起王静进了家门,爸妈竟然没有休息,坐在客厅等着她。她妈刘香莲板着脸问道:“小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爸则微笑地看着她。王静心虚的答道:“我就跟他们打了会牌。”刘香莲紧接着问道:“跟谁打牌呢?是跟那个王二虎吧?你马上进入毕业班了,把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王静生气的说道:“你管我跟谁呢?不说了,睡觉了!”随即回房把房门关上了。王静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她爸爸最宠她。
王立得和刘香莲回到房间,王立得对刘香莲问道:“王二虎是不是在区中学上学的那个?听说他这次没有考上高中?”刘香莲回道:“就是那个。当初他的录取通知书还是你给他带回来的。这段时间小静和他天天在一起。小伙子长得很不错,如果能上大学,倒也能配我们家小静,可是现在连高中都上不了,所以一定要掐住这种苗头。”王立得缓缓笑道:“现在他们才多大?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吧?都是这贫穷害的!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啊!”随即摇头叹息!
接下来王二虎大部分时间都是帮爸妈干点农活,暂时也没有赚钱的门路。王家大院有好多的成年人去了山里给人做挑夫打短工,听说一天有七、八块钱赚,但是做挑夫凭的是力气活,按重量计费的,不是王二虎这种未成年能干得了的。
时间又到了九月下旬,中国传统节日中秋佳节快到的前夕。吃过早饭后,王二虎在妈妈的嘱咐中提着礼物去往外公家。每逢大的传统节日,湘南地区,作为女儿有送礼到娘家的习俗。王二虎的外公家在隔壁断桥镇,距离王二虎家约十五公里,没有直达的公路。沿途经过两条大河,十来个村庄,王二虎每年都要走两三次,对于这条路太熟悉。
王二虎经过三个多小时来到外公家。外公家所在村以周姓为名,叫做周家村,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周。周家村虽属断桥镇,但是距离镇却有十公里左右,而距离邻镇白河镇却只有三公里。村口一条河,汛期水面达100多米宽,现在还有五、六十米的水面,堪称大河。周边没有大山,王二虎小时候每次到外公家,周家村的人都叫他“山里人”,只是因为四合村所处大山脚下,所谓开门见山。
周家村修有公路通白河镇。白河镇因所处白水河畔得名,107国道横穿,水陆交通便利,经济活跃发达,再是改革开放这么些年,已经有很多的有钱人。
王二虎见过外公外婆,献上礼物,再去见了大舅妈,大舅出去给人打家具了。还见了三舅、三舅妈,然后回到外公家吃中饭,准备明天一早回家过节。王二虎外公家房子很大,房间很多。这是祖屋,外公的祖父曾经在清末当过官,外公的父亲则是商人,家境富有。由于外公家没有置办田地,解放后所以没有被划分为地主,祖屋才得以保留继承。外公叫周逸,排行第二,兄弟四人。外公的大哥从20岁参军一直是杳无音信。三弟从省高等法院退休后,随儿子去了湖北黄石定居了。四弟也是国家干部,现在已退居二线,定居于县城。
王二虎外公是四兄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那时由于家境殷实,其他三兄弟都去外地上过大学,只有他只是在县城读过中学。但是他自诩为文人,不屑于干农活,脾气很臭,为人正直,骨子里有文人般的清高。外公生有两女三子,王二虎妈妈周之春为长女,次女周之娥,远嫁雁城,依次是周之良,周之善,周之杰。就算最困难时期,王二虎的外公都没有向两个弟弟求个援。几兄弟也很少走动。直到后来,外公的三弟以不去湖北为由要挟其子,要来了一个农村的招工指标,王二虎的二舅才得以脱离农村户口,成为了国家工人。他三弟是怕去了湖北后从此与周家断了联系,老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还想死了能入周家的祖坟。
王二虎的外公周逸,跟王二虎的爷爷同岁,今年68岁。他读过不少书,能写会算。早年在大队部做会计加保管员,写得一手大字,村里人都称他为先生。每逢村里人的红白喜事,喜联、挽联必出于他之手,他也乐于干这种事。外公的行书颇有“二王”之风。王二虎受他外公的影响很大,从小经常看外公书写大字,小时候也是经常在外公的书房胡乱涂抹,如果不是限于家庭拮据,说不定王二虎能成为最年轻的书法家。
王二虎外公如今没有种田,他把田地分给了大舅、三舅两家种,每年获得定量的大米够外公外婆吃就行。每天手拿着比饭盒大一点的收音机,{这是前年王二虎二舅回来时买给外公的}往躺椅上惬意的躺着,嘴里还不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王二虎的外婆,是12岁作为童养媳就嫁入周家。一生勤勤恳恳,勤俭持家,还要承受外公的臭脾气。
令王二虎最佩服的事,就是外公特会讲故事。小时候,每次来外公家不是怀念外婆做的小吃有多好吃,而是能听到外公讲故事。有历史人文故事、妖魔鬼怪故事,有残酷战争等等,什么类型的故事都有,讲几天几夜都不带重复的。
令王二虎最羡慕的是,外公家有三百多本的藏书。有部分是近现代简体字的小红书。大部分是线装书,民国时期的。清代以前的没有,有五本清嘉庆年间刻本,也有三本手抄本,具体是谁的手抄,待考证。这是后来王二虎才分得清,现在只是羡慕外公的书多。书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大部分是一些野史和人文故事。王二虎外公爱书如命。他的书籍概不外借,如果想看书,可以,但是书不能离开房间。
作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