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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处罚

很快,巡警机器人校尉出现了,庞大的身躯把教室门口的光都给堵住了,刚刚还阳光明媚,可现在却好像乌云压顶了一样。

“老樗,发生什么了?”冷酷刀刻般的脸上金属嘴唇僵硬的张合了一下。

“米克抢救不过来了……”老樗涕泪横流,扭过头看着他,粗短的脖子上微微颤抖的头,让人好笑又心酸。

“不管什么原因,你已经违反了校规第二百零三条,感情是阻碍人类探索未知的枷锁,切忌把感情倾注在无用的人,特别是机器人身上。今天早上校长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应该知道该受到什么处罚。”

“处罚?似乎还从来没有人因着感情受到所谓的处罚吧?难道感情是罪过吗?你这个不近人情的机器人!”老樗愤怒了,从他悲愤的语气中,可以觉察他愤怒的程度。

“大庭广众之下,你大肆煽动情绪,难道这还不是罪吗?”

“我只是宣泄一下自己难过的情绪,我,难受,还不让我哭吗?难道哭是罪吗?”

“男人哭不是罪,但你要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哭死,也没人管你。”

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这么能言善辩,也许他有一套完善的语言表达程序。老樗感到自己的口拙了,他痛苦地闭上了嘴巴,片刻之后,又兀的张开,“我是一个人啊,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难道我的喜怒哀乐还要接受评判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个人的感情在社会的洪流中,连个屁都不是。愚蠢而不知的人类。”校尉轻轻嗤笑一声,而他嘲弄老樗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从那么僵硬的嘴巴里发出的,很让人怀疑,他呆板的金属壳背后是否藏着一个有血有肉有着感情的人。

“不允许你侮辱我的感情!不允许侮辱我们人类!”老樗在竭尽全力的维护着可怜的自尊,脸憋得通红,喉咙也嘶哑了。

“很可笑,不是吗?”校尉又笑了一声,阴沉的,像是远处乌云背后发出的声音。“你一个人,竟然和我谈感情,人类的感情在我们面前就是以卵击石。老樗,你死翘翘了。”

“你,你想怎么样?”老樗身子一颤,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处罚。”

老樗的身体猛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僵住了。片刻之后,他擦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肥胖的脸又亮又红,像个大红虾。他在努力克制突然漫入心胸的恐惧情绪。“我,我,要见校长......”

“我所遵守的命令里,没有这一条。”

“不,你不能剥夺我申诉的权力......我要见校长!”

“身为人师,却轻易让感情泛滥,还不加以控制,在教室大放厥词,老樗,你跟我走吧。”校尉的声音很轻,平淡如水,却像一个炸弹,炸的每个人的内心如爆炸了的烟花。

老樗双眸中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他的身体已然哆嗦起来,像风中的花瓣,“我只是谈谈心中的感受……”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伸过来两根金属棍,干净利落,像卷煎饼一样,把老樗肥胖的身躯卷成一个蠕动的只能发出呜呜声的球。

学生们面面相觑,心中骇然不已。明明刚才还是一幕喜剧,转眼之间,已然成了一场悲剧,虽然眼前的场面很滑稽可笑,肥硕的老樗突然间就变成了超级巨大的红烧狮子头。可谁能笑出声来?

教室里静的仿佛有根头发丝掉下来都能听得见。而人人都拼命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头发丝掉落的声音。

外面的太阳仿佛也失去了光亮,或者已被乌云卷起抛到哪个荒凉无人烟的星球上去了?

教室里的白炽灯丝丝的发出响尾蛇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发出恐怖又神经质的声音,更像是无形电流构成无法摆脱的囚笼,牢牢的把一屋子的学生定在椅子上。

夸,夸,夸,一个个冰冷而强有力的机器人重兵压阵般把狭小的教室塞得满满的,他们都紧闭着坚硬的金属嘴巴,像一个个哑巴,又像随时都会从口里吐出如簧的巧舌,分分秒秒就把人类贬得尊严全无,在这群纪律严明的队伍面前,学生们就是一盘四体不勤、智商为零的肉食鸡。

很快,班里学生被分成十组,每一个机器人负责一个组,当冰冷的机器手,发着瘆人的清幽的光围着小藟头部嗡嗡作响,小藟莫名地预测到和老樗一样的命运,恐惧就像悄悄爬上脊背的蛇,蔓延了全身。

当所有的嗡嗡声停止,机器人步履划一的走向校尉,校尉像将军一样挥了一下金属手臂。机器人们转过身带着冷漠而高傲的神情,垮垮垮离去,教室里每个人都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也许是错觉吧,小藟竟然看到校尉脸上现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在坐的,不乏有感情泛滥者,只不过内心的恐惧足够可以压抑不理性的情感,所以,姑且放你们一马。”不知是错觉还是巧合,小藟分明看到校尉的眼眸中冰冷的光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还来不及仔细琢磨,耳边继续响起校尉的声音,“很好,让心中的恐惧更甚些,诸位必会学有所成,终有一天成为能力出众的社会精英。”

夜晚的孤山学校,灯火通明。

老樗整个身体被挤压在一个五指形状的钢球里面,只有脑袋稍稍露出来,钢球里面空间很小,不,对老樗来说,是异常狭小,他肥胖的身躯表现出来从未有过超人的弹性,竟一寸不拉的塞了进去。二百多斤的一坨肉把骨头都要挤骨折了。

“让我出来!我是授课解惑的教师,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却连蠕动一下都不能。站在不远处的机器人,瞪着方形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把头转向他,又面无表情的转向窗外。

通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对面校长办公室的灯亮如白昼,而整座大楼像一个通体发光的怪兽,给墨黑的夜增添一抹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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