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的大营,设施简陋,也许也跟这“罪大恶极”的自然环境有关系。
这一来一回,沈念征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地形,四面环山,很古老的大沙漠,荒凉无垠的戈壁滩,易守难攻,这种地形,对于西北军作战十分有利。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虽然不太稳定,但好在地利,人也和。都说西北军纪律严明,今日见了,沈念征都很佩服。
但肖睿,却表现得格外冷漠,对沈念征是深深的敌意。
军营里的将士们“徒手”搭起仅有的十来个营帐,给沈念征看的都很无奈。
显然,不够用。
十来个帐篷,万余名将士。
再挤,也挤不下。
沈念征知道,这有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但圣上派他与中原边军来到西北支援,怎么会不给肖睿充足的营帐。
而且,吃的也不够。这顿饭他和他的士兵们都没吃饱,基本上每人只吃了半个馕,一个馕只有巴掌大小。
而肖睿和西北军呢,吃的五饱六饱的,吃完就各自去干别的事去了,肚子撑得圆鼓鼓。
沈念征和士兵们看在眼里,却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是“正主”,人家最熟悉这里,在人家的地盘上,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放肆就放肆的。
想到这里,沈念征长叹一声,自己堂堂正三品平广将军,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不过根据他一晚上的勘查,他感觉,这里并不是西北军的大营。这里地势险要,非常不适合长期扎营,而且军需粮草极不充足,哪里有一支正统军队的样子。
“将军。这肖将军是不是故意给我们个下马威啊,真是的,这么放肆。”一个小士兵愤愤不满地凑到沈念征身边,“惊茫几近失守,按理,这小将军都应该被治罪了,咱们好心来支援他,居然还对咱们这样,放肆,太放肆了。您真应该好好教训他。”
这个小士兵今年才十六七岁,中原边军里,像这样的小士兵有的是,但无一例外,都表现骁勇,还……愤青。
沈念征背着弯月站着,清清朗朗的月光撒了一地,前面的地上,有他颀长的影子。
小士兵站在影子里面,双手叉着腰,像对友人发泄一般:“将军,您也太能忍了吧!”
沈念征被逗笑了,拍拍他的肩:“有些事情啊,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通过‘教训’解决的。”
他已近而立,武状元出身,经历过各种大战,也遭受过各路小人的攻击,每次,忍一下,忍一下,一步步,一点点,从次五品晋升到正三品,整整用了七年。
他想到,自己成为武状元,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十八九岁,跟这个小士兵的年纪差不多。那个时候,自己也经常为一些不公平的事愤愤不平,也经常为一些小事与统领自己的将军——祝旋“吐槽”。
祝旋是他的恩师,也是他的友人,现在是正二品柱国大将军,只是年纪大了,不太带兵打仗了。
他敬重祝旋,期待着等自己也成为一名将军,也要像祝旋一样,做士兵的“良师益友”,让士兵发自内心地敬重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晃晃然见,他看见十多岁的自己朝二十六岁的他狂奔而来,后面是耀眼的月亮。
他微怔着,木然说出这句话来。
“将军,我叫沈垣!”
小士兵干脆利落地回答。
沈念征顿住,眼中放射出灼灼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