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只有一轮弯月。
叶汀弦坐在窗子边上,将窗户大开。正值冬日,寒风灌进来,冷,好冷好冷。
她打了个寒颤,起身欲关上窗户,却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她便先去开门,门外的奴婢小舟焦急地看着屋内的景象:“夫人,您干嘛开窗户呀,多冷啊,别染了风寒啊!将军回来,会心疼的。”
后半句话,直入她的心弦。
“我知道啦。”叶汀弦温柔地一笑,摸摸小舟的头,便转身关上窗户。小舟了然地抿抿嘴唇,嗯,还是将军管用。
叶汀弦也看出小舟在想些什么,虽然不完全对,但她也没有吱声,只是含笑看着她,像是个老母亲。
小舟很自然地坐下,用手扶额:“夫人,您怎么不点蜡烛呀,还有这屋子里,这儿冷,为什么不烧炉子?将军会心疼。”
“行了,别拿征压我。”叶汀弦笑了笑,露出皓白的牙齿,“小舟,你什么时候结婚?”
小舟翻箱倒柜找到几根蜡烛,点上,歪了歪头:“应该是下个月吧,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下月中旬——具体时间还要他来定。”
“你有多少嫁妆?用不用我再给你一点?”叶汀弦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在府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你结婚,我肯定不能让你被他们瞧不起。”
“很多的!”小舟兴奋地说,“谢谢夫人,夫人真好!”
叶汀弦看着女孩子高兴的神情,欣慰而又心酸地笑了笑。
她是宰相独女。宰相认为,沈念征前途无量,便将叶汀弦嫁给他。
叶汀弦本来认为自己的婚后生活会很悲惨。沈念征一介武夫,肯定粗俗不堪,肯定不会照顾人,肯定……
叶汀弦是一个个性极其鲜明,极其有主见的人。她性情温和,但绝非任人宰割之辈;她温柔体贴,却绝非唯命是从之人。
她差点逃婚,逃到江南去,但被人发现,拦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嫁到了沈府。
但沈念征,好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他虽是武将,但见多识广,知识渊博,还很细致周到,会在冬日里为她亲手熬上一碗姜糖水,也会在夏天给她买她随口提过的绿豆糕。他性子比较直,不会什么“心计”,只是默默地,让叶汀弦一次又一次颠覆认知。
他一点都不鲁莽,会在进房间时敲敲门,他“温润如玉”,真的不知道在战场杀敌时,他的神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几年,叶汀弦都过得特别幸福。她感谢当初的自己没有再一次逃走,也感谢拦住她的人,尽管……
尽管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眼下,小舟——她的贴身侍女也要结婚了。
小舟今年十五岁,跟了她三四年。叶汀弦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因为见证了她的成长,总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小舟未来的丈夫与小舟素未谋面。小舟家庭条件不太好,这个男人给的聘礼多,小舟的母亲就擅作决定,把小舟“送给”了男人。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事,连叶汀弦都很奇怪。
她不会,也有自己的对策吧?
是……逃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