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所废弃的防空洞里,一队士兵全副武装,他们全身都被特制的战斗服包裹着,没有一点皮肤裸露在外。
“老马,你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队长为啥大半夜让咱们集合?”一个站在队伍末端的年轻士兵悄声问旁边的人。士兵们的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罩,这面罩显然是连夜赶工出来的,表面粗糙不齐,带在士兵的脸上却格外协调,配合着通体黑色的战斗服,甚至给他们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别说话,新兵蛋子!”被年轻士兵叫做老马的人低低地骂了一句,他比年轻士兵早入伍两年,所以常在其面前以老兵自居。老马轻轻扭了扭脖子,显然这面罩让他很不适应,他瞥了一眼年轻士兵,说道:“我入伍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能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让咱们去执行吧。”
年轻士兵过于瘦弱,脸上的面罩对于他来说有些大了,戴在上边极不协调,就像一个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他悄悄打了个哈欠,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却被队长打断了。
“接到上级指示,外边的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对平民的安全产生了极大的威胁,我们本次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陷入危险中的平民拯救出来。”队长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别抬头看月亮,也不要暴露在月光下。”
......
杨休站在窗前,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穿着红裙的季蝉,红裙的下摆层层叠叠,像是一朵盛开的艳丽玫瑰。杨休觉着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把这朵玫瑰摘入手中。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双臂、小腿、脖颈,从他任何被月光照射到的部位涌来,这种感觉驱使着他抬起头。“只要,只要抬起头,你就能跟季蝉永远在一起。”杨休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窃语,这声音钻进脑海,不断回响。
“只要抬起头……”杨休嘴里含糊不清地跟着念道,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轮明月。
月亮如同银盘悬在天空,云彩都避它而过,月光皎洁,如同蜿蜒的小溪,任谁看到这场景都不免为之沉迷。杨休没有如此眼福,这些日子他拼命工作,常常顾不上吃饭吃饭,身体早就不堪重负,此刻腹中突然一阵疼痛袭来,杨休觉着自己的胃里好像有一千根针穿梭不止。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季蝉今夜穿了一条丝绸质地的淡黄长裙,夜店里五彩斑斓的灯光不断从她漂亮的脸蛋上扫过。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细细上挑的眼线与淡红的唇色呼应,不时有男人路过时装作不经意的偷看她一眼,却没人知道精致妆容下季蝉真实的表情。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端着酒杯过来坐在季蝉身边,顺手搂住她的肩膀,季蝉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还在想那个叫杨休的小子?”公子哥手指摩挲着季蝉娇嫩的肩膀,他喝了口红酒,凑到季蝉耳边:“既然都跟他说了分手了,就死心塌地跟着我吧,再说了,你妈妈的病……”
香水味混合着酒气袭来,钻进了季蝉的鼻子里,季蝉觉着有些反胃。她侧头避过公子哥的脸,探身端起桌上的酒杯,也借机摆脱了肩膀上那只手。酒水入口有些苦,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摇晃,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季蝉恍了神,她想起刚上大学时,杨休拉着她的手在大街上闲逛,午后的阳光照在街边的玻璃上,反射的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两人行走其间,如同误入了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季蝉看到一片金光中有条红色的裙子,它被摆在玻璃橱窗中,如同一朵玫瑰一般,在秋季的麦田里盛开着,它格格不入却又引人注目。
杨休看出了季蝉对那条裙子的喜欢,于是拉着她走进店里,最后又低着头出来,那条裙子的价格在当时的两人看来相当的昂贵。杨休拉着她的手,指着裙子说:“我以后挣钱了,一定把它买下来给你!” 季蝉甚至能想起杨休的表情,一脸的少年意气,让当时的她心动不已。
“宝贝,要来了!这酒店的压轴项目,叫什么‘举杯邀明月’。”公子哥有些兴奋,跟着音乐摇晃着。
季蝉晃了晃脑袋,从回忆里摆脱出来,她簇起秀眉问公子哥:“官方不是说不让看月亮吗?”
公子哥喝了一大口酒:“管他呢,官方不让抬头看月亮,我躺在沙发上不就不算抬头了吗?”
公子哥的话音还没落,夜店的天花板向两侧收缩,露出上层的透明玻璃。月光一下子洒了进来,竟然让墙壁上五颜六色的氛围灯都有些黯然失色了,所有人都抬着头看向月亮,他们嘴里喃喃着:“原来是这样。”
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月光洒在季蝉的身上,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抬头,脑海中与杨休的回忆不断闪回。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抬头吧。”可另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在她脑海里回荡,那个声音说:“季蝉……”
季蝉使劲去听,可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后边的内容。那声音非常耳熟,季蝉急的要落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声音说了什么。
“抬头吧。”
“季蝉……”
“抬头吧。”
“季蝉……”
季蝉感觉到头疼欲裂,两股声音像是两条小鱼,在她耳朵里钻进钻出,游过她的脑海。她双手捂着耳朵,倒在沙发后边的阴影里。
月光无可奈何地从她身上退去,让她抬头的声音终于消失,那股若有若无的声音渐渐清晰,季蝉也终于想起那个声音的主人,那是少年时的杨休,她感觉到脑袋里像是有一根弦断裂了,疲惫如潮水涌来,她在昏迷前的一秒,终于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的内容。
“季蝉我爱你。”倒在地上的杨休嘴里仍旧喃喃自语,在梦境中他拉着季蝉的手奔跑在无尽的原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