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一户人家的门被暴力破开,几个士兵踩着木屑踏入屋内,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站在月光下痴痴地抬头看着月亮的男人,他的瞳孔一片银白,看上去格外诡异。
一个士兵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罩,确认安全后从身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头套,几步上前给男人套了上去。几乎在头套戴上的一瞬间,男人身子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其余士兵配合默契,将男人架起运送到楼下的卡车内。
给男人戴头套的士兵退到阴影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松了一口气,冲着门口的伙伴说道:“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看样子这种情况在城市里边到处都有。新兵蛋子,你趁着现在赶快休息会吧。”
门口的士兵倚着门框,微微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极了,可听到他的话,却又使劲挺直腰板:“没事老马,我还撑得住,也许等到天亮了情况就会好转,咱们也能好好休息了。”说着他撸起袖子看向战术手表,只看了一眼,士兵就闭起了嘴巴,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马看着新兵蛋子,即便隔着面罩他也能够感觉到新兵蛋子的惊恐。他也看向自己的战术腕表,绿色的荧光互相组合成了几个数字:8:28:51。
老马跟新兵蛋子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那里有着厚重的夜色,马路边绿化带树影斑驳,皎洁的月光与黑暗分庭抗礼,这是最寻常的夜间景色,对于两人却像是恶魔降世,地狱的大门似乎正缓缓打开。
……
剧烈的疼痛已然散去,杨休感觉自己刚才简直要死掉了,他躺在地上没有睁眼,静静地感受着疼痛的浪潮退去时留下的一点泡沫。
“都说喝红酒时会有回甘,没想到胃疼还有回痛。”杨休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把胳膊压在身下缓缓揉着肚子。
揉了一会,杨休缓过神来,他感觉到自己被月光晒到的脖子好像有些不一样。那种感觉十分舒服,像是被一只滑腻的小手不断抚摸着。杨休记得这感觉,与季蝉抚摸他的脖颈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杨休几乎又要沦陷了,可胃依旧隐隐作痛,这两种泾渭分明的感受在他体内斗争,你方唱罢我登台。他隐隐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可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月光带来的感受就占了上风,杨休的思绪又被那温柔的触感征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又一次被胃痛拉回现实之后,杨休跪了起来,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肚子一拳。这种疼痛杨休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经历哪怕一次了,他弓着身子,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虾米。冷汗不断地从杨休额头冒出,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溅起一朵朵及其微小的小水花,他脑袋有些发懵,感觉自己的胃绞成了一团,又像是肚子被破开了一个洞。杨休忍着剧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又过了好一会,疼痛缓缓退去,眼前的东西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杨休擦了擦冷汗,开始回忆起凌晨的遭遇。他想起一觉醒来时突然清晰起来的回忆、季蝉飘忽的身影和自己疯魔般的状态,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月亮!”杨休很快抓住了真相,他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自己脑后的脖颈,那种感觉无比真实,仿佛季蝉真的在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脖颈,即便现在想来,依旧让他有些回味。
老马与新兵蛋子这一路都有些沉默,虽然他们是军人,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可诡异处境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他们缓不过神: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整座城市却还是浓浓夜色笼罩。虽然军人的本能指挥着他们依旧在不停地救人,可身体的疲惫与心理的折磨早就让他们不堪重负。
“作为军人,天塌下来我们也要顶上去!”老马拍了拍新兵蛋子的肩膀,给他也是给自己打了打气。
队伍行驶片刻,来到了一家夜店门口,士兵们在车上检查装备,确保自己没有皮肤裸露在外,随后谨慎的进入探索。
穿过曲折的大厅长廊,士兵们进入夜店内部,他们微微低头前进,队长在对讲机里特别交代过:“这家夜店结构特殊,千万小心不要抬头。”
季蝉睁开眼睛,她的头像是裂开一般,剧痛依旧没有散去,杨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不止,只是声音渐消。
“季蝉,我爱你。”
声音一点点散去,季蝉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那时所有人抬头看着月亮喃喃自语,让人不寒而栗。
季蝉扶着沙发想要站起身来,她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没等到她站起身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大喊:“老马快来!这里有幸存者!”接着另一个脚步响起,她眼前一黑,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杨休费力地将窗帘一寸寸合上,直到再也渗不尽半点月光,他松了口气,彻底地瘫倒在地上。
休息了片刻,杨休撑起身体,一点点挪到卧室,他找到自己昨天吃剩的半个面包,把它送进肚子里,然后喝了一大杯热水,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不少。
他翻箱倒柜找出许多衣服,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两个鼻孔在外,活像一个戴着墨镜的木乃伊。杨休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了好多次,直到没有任何一处皮肤裸露在外,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客厅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阻挡着屋外任何光线,杨休走到窗前,小心地将窗帘拉开一角,月光像是嗅到猎物的怪兽,机灵地顺着那一角缝隙钻了进来。杨休把手放在月光下,他的皮手套被月光包裹着,上面的纹理交错纵横,清晰可辨。杨休的手缩在手套里,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