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腐朽如灰,鲜红如血…
在秦殇眼中,山下已不见人,而是充满暴戾、杀戮、不祥、厄难、腐朽、衰败…种种气息在如妖魔般纠缠在人体之中。
循着这些气息,秦殇的目光每日不断深入,终于,他看到了一种气息的源头。
那是如墨一般,充满着邪恶、不祥、厄难的气息,他看到了,那似乎是一条黑蛇,盘踞在元窍之上,不断吸食元气,而且它的目光中竟有着属于生灵的灵动之色,就好似活物。
原来这就是人体枷锁的真实面目,它不仅是一条封锁了元窍的桎梏,而且还是吸食未开元窍,最终将元气吸干,使得人一旦在十八岁之前不能成为修行者,这一辈子几乎就断绝了机会的真正元凶。
更可怕的是,即便是在打开的元窍之中,秦殇依旧看到了黑蛇残余,在虎头山年岁较大的修行者身上,他看到残余在继续吸食元气,重新壮大。难怪修行者到了一定年迈之时,修为都会出现下降。
秦殇猛地闭上眼睛,内视自身。在他体内,人体九四枷锁尽数打破,元窍满溢,然而在里面竟也有着黑蛇残余存在。
秦殇出手在身前拂过,劫力化出三十六把小刀,沿着自体内而出的三十六道黑气直入元窍。果然,秦殇做这一实验,竟真的证明了劫力可以无视修行者体魄、元气,逆着劫气直接斩入元窍。
劫力小刀狠狠刺中残余,残余竟真的如活物一样反抗、挣扎,甚至还有嘶吼的声音。看着劫力一点点磨灭黑气,秦殇心中反而越发困惑,这黑蛇到底是一种劫力的显化,还是真的是活物?
这个想法让秦殇脊梁不由得一阵发冷,所有人莫非还能被另一种生命体寄生了不成?
秦殇赶紧将这种颠覆世界的可怕想法按下,仔细观察这种劫力,确实只有封锁元窍和吸食元气的作用,除此之外,并没有破坏人类身体、影响人类思想之类的可怕能力,而且既然能依靠修行将其打破,可见其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又确实是和人体天然一体,也就是打娘胎里就存在,而不是什么后天的寄生,这让秦殇的心又放下一些。
“既然被修行界以枷锁称谓,视作修行路上的阻遏,而且长得又这般丑,这种劫力就叫它厄劫吧。”
秦殇长出口气,故意自言自语,让自己努力从某个可怕的想法中挣脱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转移到山下,这次他将目光专门放在了鲜红如血的劫力之上。
修行者仰信天命,将要被人杀死会说成“杀劫将之”。秦殇在天地,在万物,在人所见的劫气,就是这种“杀劫”。
秦殇开始参悟杀劫,除了白日察看山下,还会整晚内视自身。长久的厮杀最终让双方都显出了疲弱之态,终于这一天,秦殇看到山下一只赤红的凤凰腾空而起,一记火拳便洞穿了大虎,一支翎羽刺穿了二虎眉心,翅膀一挥挡下飞虎子凌厉的一刀,并将她打飞出去。
飞虎子父亲留下的三条虎,本已是四境上的修行者,在尚林手下竟连一招都没有挡下。
随着尚林出手,本有些衰弱的杀劫血云再次翻滚起来,随后莫问肃和冰莲子入场,闲庭信步间两柄飞剑如游龙,在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路。再然后尚林两位女侍卫出手,竟也打穿了小半的战场。
仅凭五人之力,战局已然倾倒,虎头山修行者的劫气泉水般喷涌而出,汇成劫云,弥漫数里。这一瞬间,秦殇的目光陡然刺透了一直遮挡着的血雾,看到了四道黑洞。
这四口黑洞分别在初境、易筋、易骨、洗髓四境的九个元窍尽头的尽头。换言之,它们是几乎等同于传说的第十级——先天元窍。
“原来杀劫生于先天元窍。”
修行四境乃是九四之数,这第十级本是人力不可触及的存在,其元窍沟通着冥冥中的先天元气,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以神州之物华天宝,一个时代都不会有几人,被称作是“天地的漏洞”,也叫武神躯。
此刻黑洞在强烈震颤,溢散出了饱含杀戮和暴戾的杀劫气息,这气息出了人体,莫名就可以与天地元气交感,直接将其染成血色,也就成了血云。
“如此就简单了。”
秦殇再次凝出四柄劫力刀光,第一刀沿着杀劫之气入体,飞跃初境九个元窍,狠狠一刀刺入黑洞。
黑洞猛地膨胀,又被冥冥中一股力量压缩,又膨胀,又压缩,反复多次后,突然轰隆一声炸开,随后无尽耀眼的眼光掩过了一切。
呼。
一股极尽舒畅的力量贯穿皮膜,秦殇外表散发白光,修到极致的霸体再次进化起来,最终初步成就了先天霸体,随着先天元气不断洗练,还将会不断增强。
白光缓缓散去,此时秦殇体内,初境第十级先天元窍,既不是在吸纳天地元气,也没有汲取自身灵之元气,而是底部沟通了某一处不可知的空间,源源不断的吸纳先天元气。
“第二刀,骨、第三刀,髓。”
随秦殇出声,又两柄刀光一起入体,最终刺穿易骨境先天元窍、洗髓境先天元窍,却在第四刀暂时停顿下来,意识沿着劫气运转数次,才终于将第四刀落在了第二境易筋境先天元窍,成功开辟了出来。
世间修行者修四境皆是九四数级,而秦殇却有了十四之级,扫除了一切隐患,已然将四境彻底修炼到了极致之境。
秦殇的目光再次投到山下,此时虎头山已然土崩瓦解,五人几乎成了战神一样无敌的存在,尤其是尚林,他一人之力,几乎就摧毁了虎头山的抵抗之心。
秦殇的目光转到山间,那里有数道隐晦的元气波动,但直到这一刻都不动手,显然是没打算动手了,而且飞虎子已经被三虎带着逃离了山下,向青龙山而去。
秦殇将百里长生留下,一步迈出了山顶,在空中如白鹤滑翔,悄无声息地越过了三虎,到了前面落下。
三虎见到秦殇,惊讶道:“军师,你怎么…”
秦殇笑道:“我早就预感到糖果这一仗要输,所以战前就下了山,在这里等着了。”
三虎长相粗狂,可此时却隐晦地看了眼秦殇周围的雪地,确定没有脚印,心中才信了秦殇的话,急忙将飞虎子放下道:“军师快看看堂主,她被一个能放出凤凰的人打伤了。”
秦殇将飞虎子揽在怀里,手掌在头顶半尺一直拂过丹田位置,摇头道:“你不仅受了伤,而且还中了一种极为霸道的火毒,要是不能清除,你不仅不能恢复,而且还会有生命之危。”
飞虎子气息虚弱无比,却还在安慰秦殇道:“军师不必担心我,只要上了青龙山,毒师就会救治我。”
秦殇脱下大氅,将飞虎子包裹严实,问道:“你就算能够治好火毒,可也在伤好之前不可能再出手了,对青龙山没有帮助了。当初总瓢把子非但不怪我劝你跑路,而且还继续让我留在你身边…”
“军师不要再说了。”飞虎子神色固执道:“总瓢把子、老掌柜、财神爷、武师,还有我爹,他们是从年轻时候就一起打拼的兄弟,从我出生就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宠爱。我十岁就没了爹,也是他们代替我爹养我八年,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们在一起。”
秦殇将飞虎子抱起来,无奈道:“小小年纪,一身情债,没奈何啊。”
依照飞虎子的指点,三人走隐蔽的小路到了青龙山后山,找到密道入口钻进去,到了深处竟是一条向上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两侧有明珠照亮。一路拾步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原来是一口枯井。
三虎一跃而起,撞破木井盖而出,秦殇紧随其后跳出,发现已经到了一处后院。
飞虎子出声道:“在总瓢把子的府苑旁边,长老们都有一座自己的小院,这里曾经属于我父亲,他死后就荒废了。这条密道只有总瓢把子几个老兄弟知道,刻意把入口藏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
秦殇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总瓢把子。”
“不要。”飞虎子抓住秦殇的手,摇头道:“青龙山集中了对方太多的高手,不能让总瓢把子因为我而牵动。先带我去药庐找毒师。”
“好。”
三虎带着秦殇找到药庐,见到了毒师。毒师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检查后说道:“这火毒确实霸道,要想驱除,恐怕…”
话说一半,毒师突然身体一颤,随后僵在那里,三虎见状急忙问道:“毒师长老,恐怕什么?”
毒师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哑道:“恐怕…恐怕必须先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先治好了伤势才能试着拔出火毒。不然火毒一旦侵害身体,就难以挽回了。”
“好。”秦殇点头道:“我来照顾他,毒师长老不介意吧。”
毒师挤出笑脸,连忙点头道:“秦长老愿意亲自照顾,自然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