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干支藏玄机
王三川与姬晓敏手拉着手沿着江边向上走了一阵,来到了叠彩山前的木龙古渡。这个时代漓江上还没有桥,要进城,只能从这个渡口进去。二人先在渡口外观望了一阵,发现往来行人的衣着风格迥异,这样一来,二人的衣着混在人群中就不会太引人注意了。王三川干咳两声,壮了壮胆子,拉起姬晓敏的手:“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渡口,混在人群中过了江。来到城门口,王三川看见城墙上张贴了很多文书。王三看了一眼落款,日期赫然写着元鼎元年。王三川不由得心头一惊,元鼎元年是中国皇帝年号纪年的开始,那现在正是汉武帝时期,用公元纪年的话就是公元前116年。那现在的桂林城应该是属于南越国的。史书记载,秦始皇修灵渠,发兵五十万收服岭南,结果陈胜吴广起义时,坐拥五十万大军的赵佗迅速封关绝道,自立为王,建立南越国,定都番禺。直到汉高祖刘帮派使节陆贾劝降赵陀,南越国成为大汉的藩属国。现在在位的南越王应该是第三代南越王,赵婴齐。
王三川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猛然觉得哪里不对,退回去再看文书落款:元鼎元年甲丑。
王三川心里犯起嘀咕,元鼎元年应该是乙丑年啊,难道是写错了?再看其他文书,均是甲丑年。
干支纪年相传为黄帝所创,十个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配十二个地支:子丑壬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年依次取天干地支各一纪年。我们熟悉的“辛亥革命",“甲午海战”都是干支纪年法。从甲子年开始,再到甲子是六十年,这就是常说的六十还甲子。那么问题来了,单取一个天干,配十二地支,就是十二种纪年,十个天干配十二个地支就是一百二十种纪年。而干支纪年却只有六十种。天干地支依次轮回,看似严丝合缝,却暗藏了另外六十种纪年。只要将天干地支错开一位,就会出现另外六十种纪年。而这被隐藏的六十种纪年,正是用来记录另一个时空的。王三川不由感叹华夏五千年文明博大精深真不是乱盖的。
如果现实世界称为现世,那这个平行的时空就称为幻世吧。
进了城,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路的两边摆满了各色吃食,木疏铜镜,胭脂水粉。王三川看着铜镜两眼发直。姬晓月拿起铜镜照了照,撇撇嘴:“这破镜子有什么好的?比我们那个年代的差远了。”
王三川无语道:“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文物,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一个镜子能换一辆小汽车。”
姬晓敏听了两眼放光:“真的?”
姬晓敏摸摸口袋,比脸还干净。怏怏道:“可惜没钱。”
王三川:“咱们得先想办法弄点钱,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啊!”
姬晓敏用手一指:“那有个当铺!”
王三川顺着姬晓敏手指望去,果然一面写着“当”字的旗子在一个破旧的木楼前随风飘荡着。
二人走进当铺,掌柜的笑脸相迎:“两位客官要当点什么?”
王三川扭捏了半天,从口袋口掏出剩下的空烟盒:“掌柜,你看这个能当多少钱?”
掌柜拿起皱巴巴的烟盒看了半天,歉意一笑:“对不住了客官,您这东西我们收不了。”
姬晓敏来了脾气,啪地一声把柴刀拍在柜台上:“你当不当!”
掌柜被吓了一跳,目光却紧盯在柴刀上:“客官息怒,您要是当这把刀呢?我就收了。五两银子。”
掌柜豪气地伸出五根手指。
王三川知道,汉太后吕稚执政时曾对南越经济封锁,禁止铁器入南越,导致南越国铁器稀缺,比青铜器还贵重。这把柴刀在现世是普通了点,但在此时的南越绝对值这个价。
二人果断拿柴刀一换了银子。从当铺出来,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姬晓敏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小摊上花二两银子买了五把铜镜。王三川快被气疯了:“姑奶奶,你买这么多铜镜干嘛!”
姬晓敏啍了一声:“要你管!”
不用多想,肯定惦记着换小汽车哪!王三川不由懊恼,平时只见姬晓敏大大咧咧,没想到竟是个钱串子。看来以后想藏点私房钱难免斗智斗勇了。想到以后的日子,王三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想着,忽然听见街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外面围了一群人。王三川挤进去一看,几个苗族装扮的汉子正在用鞭子抽打一对汉族装扮父女。年迈的父亲被打得喘着粗气哀嚎,女儿一边哭喊着求饶,一边用身体护住年迈的父亲,身上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王三川见状血气上涌,情不自禁的怒喝一声:“住手!”
看见几个彪形大汉,王三川喊完立马就后悔了,转身想要灰溜溜的溜走,却被姬晓敏拦住。
几个苗族大汉闻言停下手里的鞭子:“谁要多管闲事?”
姬晓敏正色道:“你们几个汉子欺负一对老弱父女,不知道羞耻吗?”
几个大汉看见如花似玉的姬晓敏,一脸淫笑,步步逼近:“羞耻?本大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羞耻!”
姬晓敏看见几个人上前,顿时慌了神,扯了扯王三川的衣角小声道:“护驾!护驾!”
王三川心中叫苦不迭。要说耍嘴皮子,王三川从没怕过谁,可要说打架,谁怕他王三川啊!但是到了这节骨眼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王三川急中生智,从背包里掏出喜酒,含了一大口,又把防风打火机偷偷攥在了手心里。等到几个大汉上前,点燃火机,一口老酒喷了出去。几个大汉猝不及防,被大火喷了个正着,头发胡子都被点着了,苗人哪见过这阵仗!脸都吓绿了,落荒而逃。围观的人群更是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王三川上前查看父女二人伤势,都伤的不轻。
姬晓敏道:“看来咱们得找个地方落脚了。”
王三川二人搀扶着受伤的父女走在大街上,不知谁喊了一声:“火正祝融大人降临了!”
街上顿时跪倒一片,纷纷磕头:“拜见祝融大人…”
王三川心中窃喜,这个年代的人也许见过街头耍把式卖艺的,但一定没见过打火机。在围观者眼中,他可不就是能口中吐火的仙人,把他当成火神祝融也就顺理成章了。即然如此,那就来个顺水推舟。于是王三川装腔作势地让这些草民平身,看得一旁的姬晓敏白眼直翻。
一行四人进到一家客栈,没等王三川开口,老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拜见火正祝融大人。”
王三川不由得感慨,这非信息化时代,消息竟然传也得这么快。他也不辩驳,继续装腔作势:“嗯!免礼平身吧。你们这房间多少钱啊?”
客栈老板擦着脖子后冒出的汗珠子:“火正大人降临,草民哪敢收钱!楼上的上房都空着,大人看上哪间只管住便是。”
王三川正愁钱不够花,这下好,房钱都省了。
王三川挑了楼上靠边的房间往下,把重伤的父女安排在隔壁。
姬晓敏道:“川哥,你先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一柱香的功夫,姬晓敏推门进来,手上抓了一些水蛭,和一些不知名的药草。
姬晓敏把药草碾碎,把水蛭放进药草里摇匀,又把水蛭小心地放在二人的伤口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王三川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医蛊?能管用吗?”
姬晓敏懒得搭理:“咱们出去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傍晚时分,王三川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父女二人进门跪倒便拜:“老朽感谢火神大人救命之恩!感谢两位神仙搭救!”
王三川端坐在椅子上:“平身!”
姬晓敏关了门,扶起瑟瑟发抖的老人笑道:“老先生别怕,救命是真,我们可不是什么仙人,他也不是什么火神祝融。”
王三川见被揭了老底,也装不下去了:“嘿嘿!在下王三川,并不是什么火神,老伯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王三川扶起二人,发现二人不仅气色好了很多,伤口也已经结痂。不禁向姬晓敏投去崇拜的目光,心里美滋滋的,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儿自己还不知道,这下拣到宝了。
姬晓敏还给王三川一个得意的眼神。转向父女二人,关怀道:“两位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老者感激涕零:“全凭女侠神仙手段,身体已经无碍了。”
姬晓敏:“都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片刻过后,客栈老板恭恭敬敬地送来一些酒菜。四个人围在一桌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几杯小酒下肚,老者不再那么拘谨,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谈话间,王三川才知道老者名叫叶元贞,中原人士。也算是小有名望的玄学研究者。无奈遇上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家破人亡。他与小女叶凌风被发配流放到岭南烟瘴苦寒之地。一路颠沛流离,到了桂林,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几位苗族的大爷。说起一路上的艰苦心酸,不由得老泪纵横。
叶元贞越说越激动,抹着眼泪道:“老朽现在已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只是连累了小女,陪着老朽受这颠沛流离之苦。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王三川道:“老先生,请说。”
叶元贞拉起叶凌风的手眼含热泪道:老朽此生余愿,便是能为小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以免他日落入风尘。我见二位侠义心肠,肯请公子收小女做个小妾,让他此生服侍二位,有她一口吃食也就够了。
此话一出,王三川的心神不由得荡漾起来: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事,难道我王三川命中注定该享这齐人之福?
王三川这才认真打量起叶凌风,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容颜清秀,端庄贤淑。 这正是王三川倾慕的古典美女啊。听见突然谈论婚嫁,叶凌风眼含柔情,面带红霞,娇嗔地喊了声:“爹…!”
姬晓敏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的王三川,面色怒沉。“啪”地一声摔下筷子,转身而出!
生在这个时代的叶元贞怕是死也不会料到,男人纳妾,女人会有此等反应,一时手足无无措,连忙歉意道:“是不是老朽唐突了?”
王三川一脸尴尬:“他就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让老先生见笑了!”
叶元贞:“即然如此,不如二位商议过后,再作定夺,老朽先告辞了。”
说罢,父女二人起身,王三川正要起身相送,怱觉腹中翻江倒海,痛如刀绞。顿时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父女二人见状慌了神,叶元贞一边把王三川扶到床上一边吩咐道:凌风,快去找女侠回来。
叶凌风在房门外的过道上找到正在赌气的姬晓敏:“姐姐快去看看吧,公子突然发病,看着很严重的样子。”
姬晓敏阴沉着脸进屋,对父女二人道:“没你们事了,出去吧!”
父女二人识趣地退出房间,姬晓敏只顾气乎乎地坐在床边,任由王三川疼得在床上翻滚!
王三川疼得汗水浸湿了被褥,**道:“敏儿,你不是会医蛊吗?快帮我看看啊!”
姬晓敏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看的?疼死你活该!”
王三川不解道:“我可是你老公,你怎么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姬晓敏:“你还记得有老婆?刚才想纳妾的时候没记得有老婆吗?”
王三川疼痛难忍,只得求饶:“敏儿我错了,快先帮我治疗吧,太疼了!”
姬晓敏呼了一口气:“知道错了?那我就饶你一次,下次再犯,直接让你疼死!”
只见姬晓敏在王三川胸前轻点几下,再用双指点住肚脐,口中念念有词了一阵。
说来也奇了,姬晓敏念完咒语,王三川的腹疼立马消失了。
王三川揉着肚子,崇拜地看着姬晓敏憨笑:“没看出来我家敏儿竟有如此神通。这此发病跟我刚遇见你那次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病啊?”
姬晓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你这就是情人蛊发作了,疼是疼了一点,不过死不了人。这情人蛊呢,只要你起外心,就会发作。”
王三川的表情由祟拜变成惊恐:“什么?你给我下了蛊?”
姬晓敏:“对啊!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给你下了啊!”
王三川:“我就说那碗油茶不对劲!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姬晓敏:“跟你说了呀,在去我家的山路上。不记得了?”
王三川:“可我以为那只是玩笑!”
姬晓敏:“可我没说那是玩笑!”
王三川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姬晓敏怒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恶毒的女人!”
姬晓敏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明明是你说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在洞房的那天夜里说的。明明是你见异思迁,引发情人蛊的,现在却说我恶毒?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姬晓敏说完便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王三川被怼得哑口无言。细细想来,姬晓敏对自己关怀体贴,无微不至,而自己爱上姬晓敏也完全是出自内心,刚才看见楚楚动人的叶凌风,把持不住,乱了心神,要说亏心,只有他王三川对不住姬晓敏。想到这里,王三川轻轻推了推姬晓敏:“敏儿别哭了好不好?都是哥的错,都是哥不好,我给你学小狗叫,汪!汪汪!”
姬晓敏破啼为笑,二人紧紧相拥。
二人正亲昵,忽然传来敲门声,二人感紧收拾形容,王三川开了门,见是叶元贞父女,迎进屋内。
叶元贞关切道:“公子的病情可是好些了?”
王三川道:“多谢老伯关心,已经没事了。”
叶元贞:“没事就好了,承蒙二位大侠出手相救,我父女二人已无大碍,不便再多打扰,特来辞行。”
姬晓敏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先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王三川心想:人家为什么要走你心里没点数吗?刚才闹那么大动静,别说隔壁,怕是整个客栈都听见了。
叶元贞道:“只因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去处理,这才急着走的。”
这对流落街头的父女能有什么要事?王三川心知肚明,却也不好说破。只好说道:“即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再挽留了。”
叶元贞起身抱拳,说了声:“告辞!”
身后远远站着的叶凌风沉默不语,只是局促不安地用脚蹉着地板。
叶元贞犹豫着走了两步,转身抱拳道:“刚才所议纳妾之事,老朽心中已有分晓,可事关小女终身,不免厚颜再问上一问,二位究竟议下如何?”
王三川心中叫苦:知道答案你还问,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王三川先瞄了一眼姬晓敏,忐忑道:“实在是我已有妻室,并无意再娶,望老伯海涵。”
叶元贞道:“是小女福薄,无缘侍奉二位大侠,只是想听公子亲自说出口,以便断了她的念想。”
叶凌风闻言更加局促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三川忙圆场道:“老伯不必多虑,凌风小姐花容月貌…”
姬晓敏干咳两声。
王三川听见干咳赶紧省去两个形容词:“以后定会找到好归宿的。”
叶元贞从怀中捣出一本古卷:“也罢!两位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老朽家道中落,身无他物,唯有此卷赠与二位。”
王三川接过古卷,隐约看见几个字,不由内心狂喜,如获至宝!
姬晓敏道:“天色已晚,不如我送送二位吧!”
说罢,三人消失在夜色中。只剩王三川一人在房间呆弱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