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女孩尽往人迹罕至的巷子里钻,直到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深处,瞅瞅四周没有人,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眉似新月、碧眼盈波、面白如玉的脸,尽管有些瘦,但真真应了那句“眉如画,发漆黑,肌肉玉雪可念,殿中君也。”
热死我了,要不是师傅一再叮嘱,要拜师,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自己才懒得带。这家伙倔得很,老板着一张脸,像人人都欠了他钱似的,不过好在医术无双,这些年,自己跟着他倒是学了不少。
突然,心脏一阵绞痛,女孩捂着胸口,表情变得扭曲。该死,自己平时尝过那么多草药,而且刚刚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中了招,得赶紧回去配药罢。
“栏西村?”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赫连行安心中默念。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昏迷的二皇子抬上马车,赫连行安决定等安顿好一切后就去找她,真是个有意思小家伙
回去的路上,女孩胸口越来越痛,步伐变得有些虚浮,嘴里更是涌出一股腥味,好在快到家了。
又有谁能想到,这个医术高超,出手不凡,看似低调的小姑娘,居然是镇南王独女,皇帝亲封的媞媞公主。
镇南王府门口,一个小公公急得晕头转向,直在原地打转转。
“我说我的小祖宗啊,您跑出去咋不和奴才说一声呢?您让奴才怎么和王妃交代呢!”远远看到公主有些异常,钱公公赶紧迎上去。
“哎哟,公主,公主,你咋了,你醒醒,快醒醒,来人啊,公主晕倒了。”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王妃别急,待我写一份药方,尔等速速抓药,只是,这药中有一味最是难寻。”
大夫有些犹豫,很是为难。
“您快说,缺什么,我都一定会弄到,只要能救我的女儿。”
“是异彩冰莲!”
“我记得皇宫里有,好,好,本宫现在就进宫去求皇上,本宫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还望速去速回,公主的怕是等不了太久。”
英武殿前,陆王妃哭得泪雨梨花。
“皇上,求您救救十公主,御医说她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只有异彩冰莲才能救她的命啊!”
“王妃莫急,别说这世上只剩一颗,就是没有,朕也会翻遍全国找到。来人,速速去库房取来冰莲。”
“臣妾替十公主谢陛下隆恩。”
镇南王府里,大夫额头细汗点点,把脉了很久才开口道:“公主已服下冰莲,奈何中毒颇深,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公主自己呢!奇怪,公主体内怎么会混有这么多种毒啊?”
“都怪我,平时干什么都由着她,哎!你先下去吧,有事本宫会派人去传你,有劳了。”
大夫摆摆手准备退下。
“等等,你知道规矩的。”陆王妃眼里一道寒光射向大夫,语气似有威胁的意味。
“老夫知道的,王妃放心。”说罢,大夫连忙退下,身形有些颤抖。
陆王妃坐在床头,握着女儿冰冷的手,满眼泪水,很是心痛。
“知忆啊,娘就不应该由着你去拜那个家伙为师,可是为了你的寒症,娘忍了,这些年,你跟着他,吃了多少苦啊。不怕不怕,大夫说了,服用了异彩冰莲,只要你能醒过来,这些毒就能解了,我的宝贝啊,你一定要醒过来,娘已经失去了你父王,不能再失去你了。”
陆王妃双眼红肿,嗓音也有些沙哑,只是紧紧握着知忆的手,有些颤抖,迟迟不愿松开。
却不知眼前的人儿那没有温度冰的刺骨的手并不是寒症复发所致,而是……
皇宫里,很是热闹。
“你身边人有问题。”
“嗯,我知道。”
“那人你要留着?”
“为什么不留,我到要看看皇兄还有什么招数。”
“可是你这次命都差点没了。”
“哼,他倒是越来越高明了,知道明着不能动手,就在猎场上想做手脚。没有什么比被毒蛇咬伤,猛兽咬死更意外了。”
“你这个小姑姑不简单啊。”
“不然就老大那脑子,能想到放蛇咬我?这主意一准是那毒妇出的。”
“我就说,那日闻着你衣服有股怪味,你偏说这是你们老凤家凤子龙孙与生俱来的味道,噗嗤!”
“撕,痛死本王了。”每每想到那对狗男女,凤玄澈就气的发颤,看着眼前不争气的腿,恨不得一刀剁掉:“居然在我衣服上动手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蛇,也多亏你了,你,你还好吧?”
“你现在倒是记起我了,托你的福,我好得很,你慢慢休息,我就先告辞了。”说罢,赫连行安摆摆衣服起身,看着二皇子那包得跟粽子似的腿,心里却直想笑,但面上不得不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好不容易憋到现在,得赶紧走了。
“等等,上次帮我吸毒的女孩你找到了没。”二皇子突然开口。
“没有。”行安双手一摆。
“我说你就别操心了,还没有本小公爷找不到的人。”
二皇子连忙摆手,心里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憋着笑?再看看自己的象腿,很是郁闷,好歹保住了,自古帝皇没有一个是瘸子。
真是见鬼了,从那天起,这丫头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出宫的路上,赫连行安有些发蒙: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事发第二日自己就去栏西街来来往往转了一圈,何止是巷尾,整条街都找遍了,除了一个大杂院,里面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穷苦百姓,连根毛都没有,要说是她胡口乱纠的吧,大家都说见过这个小丫头,但是却对她的信息一问三不知,直道她经常过来跟院里的人看病。索性留下一大把银子,这丫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小骗子,别让我把你逮到!”少年扬起轮廓分明的脸庞,很是高傲。
凤玄澈躺在软塌上,仰着脖子,晃着脑袋,微微眯着的双眼,眼皮是不是波动。不知怎的,最近脑海里总是想起那女孩替自己处理伤口时认真谨慎的模样。
“王爷,十公主病倒了,陆王妃进宫求取异彩冰莲。”
“父皇给她了?”
“给了。”
“他倒是痛快,听说当初皇后生太子时难产,国舅爷几次想要面见求取异彩冰莲,父王都避而不见,绝口不提,倒是那女人老天都不肯收,硬生生的从鬼门关爬回来了。”
“王爷,镇南王爷当初可是战死南境。”影子小心翼翼的提醒到。
“罢了,你替我去看看她,下去吧。”
“殿,殿下,这次都是属下失察,让殿下差点丧命,影子请殿下责罚。”眼前单膝跪下的侍卫一身黑衣,腰挂配件,利落的不加一点修饰,一双眸子平静的吓人。
“这不怪你,本就安排你去做别的事了,那件衣服给本王留着,那些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也要让他们尝尝我当时的滋味。”此时的凤玄澈眼睛里尽是狠辣和疯狂。
“王邬呢?”
“继续盯着他,一有风吹草动,过来汇报。”
“属下告退。”一阵疾风吹过,再看哪还有影子的人影。
后宫里,因为皇上赐给十公主异彩冰莲的事早已闹翻了天。
“母后,您给评评理,听说父皇把异彩冰莲给了那个贱丫头,当初儿臣不过去了库房偷偷看了一眼,就被罚面壁思过半月,儿臣不服,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个王爷的生的,凭什么和我们称姐妹。”
三公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手里的帕子都扯变了形。
一旁的七公主阴**:“可惜了,异彩冰莲整个宫里再找不出第二份了。”说罢还佯装着连连叹息,就像这冰莲生生被浪费了一般。七公主生得高挑细腰,温柔可人,但心里却总有无尽的盘算。
“你们父皇要抬举她,这些年,什么好的都不忘她们母女,你们要是有本事,也哄着你们父皇这样。”
“母后”
一旁九公主,一身紫色的长裙,与清一色的蓝天碧水浅白粉黛打扮的公主们显得格格不入。袖口上绣着几朵深红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简单利落,无有修饰,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态轻盈,长裙散开。一双杏眼清冷彻骨,但偏让人感到一股艳美。
包子脸的十四公主显得有些怯弱,圆圆的包子脸,梳着垂髫双鬟髻,头上插上一对赤金缠丝玛瑙花的小流苏钗,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素缎细折儿长裙,胸前挂着一副金光灿烂的项圈儿。任皇后和姐姐们如何如何,只一味躲在最后一排,将桌子上的芙蓉糕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心里不禁感叹道:“皇后宫里的点心比母亲给自己的好吃多了。
九公主起身行礼,朝着三公主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蠢货,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当初要不是你们把她推下临渊池,她至于会得寒症?父皇若不赐下冰莲,怕是要被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了。”
凤仪宫里,徐嬷嬷正在给皇后梳头。
“哼,本宫当年生玄渝的时候差点死掉,也不见这他拿出来,这会倒好只不过小小一个寒症,他尽也舍得,还非得亲自送过去,真是好的很啊。”
“娘娘,那镇南王爷自小就和皇上要好,更何况他是为国捐躯,皇上自然会多关照……”一旁的大宫女小心翼翼道。
“嬷嬷!”
“来人,赶紧把她拖下去,也不知兰馨这丫头犯得什么浑,也怪奴才平日里疏于管教,纵得这丫头不知好歹,娘娘你不要放在心里,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看中的是太子爷,将来等咱们太子爷继了位,这世间什么好东西找不到,娘娘且宽心,静候来日即可。”
“看看,在皇上心里,本宫还比不过一个王爷的女儿,罢了,这些年亏得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指不定我这心里,哎。”
暴室里,嬷嬷一脸怒气,一把扯住宫女的头发,扬起她那张满是污血的脸道:“皇上对皇后娘娘如何,你一个奴才居然敢评头论足,谁给你的胆子,我们同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许多事情我以为你都明白,想不到你……我是救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来人,拔去她的舌头,扔进辛者库,让她以后长长记性。”说罢,也不顾身后女子疯似得挣扎和哀嚎,转身离开。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我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我辛辛苦苦救人,人死了,我也很难过,结果病人家属上来问都不问,劈头盖脸把我一顿臭骂,怪我医死了他家老太太,瞧那阵势,保安要不来,指不定会怎样。”
“你那已经算不错的了,我这边前两天遇到一个肝癌患者,晚期啊,满肚子腹水,都转移到脑干了,他老婆二话不说就下跪,还扬言我要是不把她老公治好,就找人弄死我,还说她家局里有人,弄死我分分钟的事。把我搞得哭笑不得。”
“医院里,八旬老太提出要生双胞胎,肝癌晚期患者希望长命百岁,百岁老人祈盼返老还童,百草枯患者满瓶下肚期盼起死回生……面对病人提出的一切要求,医生拒绝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敬请收看川连医生【医院百味讲坛】”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们嘛?”大家笑得前合后仰,一个女同事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
“川连你不是在心理科吗,怎么来我们科室了?”
“我那有个病人,心理负担很重,总是怀疑自己得了这种癌那种癌,全身都做了好几遍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还是不放心,我就想着过来转转,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
“哎,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你说我当初还不信邪,非要来试试,现在有点后悔了。”男医生伸伸腰,舒展肩膀,“我连着做三场手术,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咦,他要干什么?”科室外一片躁动。
不等川连和大家反应过来,门口突然冲进一个彪悍的中年男子,一脸怒气的他咬牙切齿的环顾四周,眼睛直冒绿光,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当看到歪在椅子上的男医生,直接冲了过来,嘴里还咒骂着:“去死吧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庸医,老子捅死你们。”
川连最先反应过来,作势就要用手挡住,伴随着一阵刀尖刺破血肉的“撕拉”,连川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射着那把逼近自己的锐利泛着寒气刀尖……
“啊,杀人了!”周围的女医生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纷纷抱头逃窜。男医生经过短暂的大脑短路才回过神来,上前夺刀,围观的众人也纷纷上前帮忙,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下午一点,本市某三甲医院发生一起性质恶劣患的者家属袭击医生事件。据调查,该病人是一位八十高龄的老人,身患结肠癌,手术途中因并发症而导致心脏衰竭死亡,该病人家属认为是手术大夫玩忽职守,不尽心所致,便携带刀具冲进诊室,当场捅死了一位女医生,且该医生是隔壁心理科室的医生,与该患者无任何关系,脖子上连中十刀,刀刀致命,全系误伤。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刑拘,在这里,奉劝电视机前各位观众:夏天到了,天气炎热,切莫因一时怒火攻心冲动行事而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我们不能被情绪所掌控,我们要做情绪的主人……”
“皇帝驾到。”
“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段太医,你去看看十公主,十多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臣妾替媞媞谢谢皇上,难为皇上还屈尊前来,媞媞知道她黄伯伯这么挂念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启禀陛下,王妃,”
“皇上,王妃,十公主只是有些虚耗,伤了本里”
“多亏了异彩冰莲,固本培元,公主的寒症已被完全压制,近几年不会再发。且公主身体里有慢慢复苏的迹象,相信很快就能醒来。”
“这是哪里,我怎么听到了皇上,异彩冰莲什么鬼,天呐,我怎么不能动了,啊,全身的骨头都好痛……”
“快看,公主的手指刚刚动了。”小太监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
“可有不妥?”御书房里,皇上拂袖提盏,用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叶片沉浮,茶香氤氲,轻呷一口,丝毫看不见面上的表情。
“皇上英明,微臣在给十公主把脉时,发现公主正气受损,脏腑气血功能紊乱,脏腑功能失调,卫外不及,气血失调……”
“说重点!”
“公主体内似有中毒的痕迹,而且不止一种,像是很多种毒混合在一起,至于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微臣就不知道了。”
“中毒?陆王妃可是告诉朕十公主此状系寒症所致。”武皇眯了眯眼,放回茶盏时,力道明显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