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候,有皇帝被俘在五国城,过着坐井观天的日子。这个五国城就在黑龙江省依兰县。而现在要说的就是发生在依兰的事。
四几年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当时依兰有个三姓码头,崔三儿就在这个码头做苦力,也就是码头的装卸工人。家里也没有别人,自己吃饱全家都不饿。
他本名叫崔本立,都在码头混日子也没人叫他的本名,都是崔三儿崔三儿的叫着。这个崔三儿高高壮壮的,胆子还大,都说他是贼胆子,就是贼敢干的事也就敢干。再加上他的性格有点彪,热心肠,爱帮朋友,有点仗义疏财的意思,反正大老爷们没媳妇,又没愁没管的,有点钱也留不住。
这一天, 码头放了工之后,几个在码头混日子的哥们想一起喝点酒,解解乏。盛夏刚过,几个人找来帆布铺在沙滩上,守着松花江边吃边喝起来。
哥几个天南海北的聊着喝着,聊来聊去说到了附近的张家窝棚。几个人中有个姓冯的,年龄稍长,都叫他冯哥,他家原来就在张家窝棚这个村子,后来搬走了。他现在住的地方离码头很远,上工放工的在路上就够耽误的了,还跟大伙说,喝酒不能喝太晚啊,要不到家就该半夜了。
崔三儿也知道这个地方,就问他:“唉,冯哥,张家窝棚搬走挺多人,村子都快空了吧。”
冯哥喝了一口碗里的烧酒说:“也不是,有不犯隔应的,都说对面岗子上的树趟子(小树林)邪性,那跟前的人怎么说的都有,老娘们胆子小,听说这个,非吵吵搬家。”
“那地方以前就是坟圈子吧?”
“是!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连江里的死倒都往哪埋。”
“还有胡子祸害完人也都扔哪了,没人管,县上的人不管,警察署也不管”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崔三儿抓把花生,放在手一口气上吹掉了上面的花生皮:“有啥邪性的,这年头就怕活人打仗,不怕死人会站起来。”说着手上那点花生扔嘴里,嘿嘿的笑着。
冯哥冲他一摆手说:“哎呀呀,你可拉倒吧,你那是没晚上去过,听村里的人说,哪有鬼火,也听见有哭声啥的,也挺渗人......就你呀,不把你吓拉拉尿了。”
崔三儿跟大伙也一同嘿嘿的傻笑说道“冯哥,那亲人死了当然哭了,有好几次咱们干活晚了我都超近回家,哪有啥鬼火,可别听他们扒瞎,再说咱一直在江边,看见个死倒不算新鲜。”
这时,在他们哥几个里面有的小伙子说:“三哥你快别吹了,咋说那也是乱葬岗,宁可绕远了,我现在头皮就开始发麻了。”
崔三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弟啊!三哥啥也不怕,就怕穷,穷的吃不上喝不上你怕不怕?一会咱喝完也不早了,我就超近道,要是遇到个穿金戴银的鬼,我没准还得劫一杠呢,哈哈哈哈.......。”
哥几个,又是闲扯,又是吹牛,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冯哥他家离得远,张张罗罗把剩下那点就喝完,大家也就散去了。
崔三儿虽然喝了酒,当时不至于喝到找不到北。没一会便来到张家窝棚。
这天夜里皓月当空,凉风习习,路边随处能听到蛐蛐的叫声。要说崔三儿胆子大,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他也见过死人。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人死了也都是臭肉一块。
其实高岗也并非是山岗,只是平原上凸起的巨大黄土坡,高坡上种着几趟树,穿过这几排树趟子再走二三里地也就到家了。
于是崔三儿加快了脚步,远处的张家窝棚偶尔能听见几声隐约的狗叫,树叶被一阵阵风吹的风吹的哗哗响。而周围被月光照的也清晰可见,大大小小的坟包,坟包上有的压着纸,有的在坟包旁边插着灵头幡,看过去还真有些瘆人。
崔三儿走上高岗打算穿过树趟子,走着就隐隐的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嘟嘟囔囔的。当他离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就重重的咳嗽两声。
随后借着月光,看见两个女人坐在坡上,穿着蓝色白花的勉襟儿(女士唐装,汉服样式)衣服,盘扣是白色的。梳着大辫儿,头绳也都是白色的。
听见崔三儿咳嗽的声音,他俩也像崔三儿这边看。崔三儿这才能看清,那个脸差不多跟马的脸那么长,牙往出龇着,月光照得那张长脸青蓝青蓝的。
随着崔三儿的走近,那两个一边说“来人了!来人了!”一边往土坡下出溜。
等崔三儿走到跟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土坡还是有些杂草,只有被风吹的一阵摇摆。
崔三儿心里开始惊怕起来,这大晚上的,谁家女的也不可能跑这唠嗑,这是什么地方,来乱葬岗唠家常?再者说人的脸也不可能那么长,挨着长脸坐的那个,没等看清呢就出溜没了。这算是见鬼了?虽然崔三儿不愿意相信那是鬼,但还是不自主的害怕起来,头发丝都要立了起来。
于是他也不敢回头,一门的加快脚步往前走。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等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回到家崔三儿的心才有底,躺下了仍然不断的想着刚才的事。原来鬼是这么容易见的?这咋跟做梦似的呢,要是真的鬼没有传说的那么吓人,也就脸长点。明晚我还从哪走,不会这么巧天天都能遇到吧,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一夜无话。到了隔天,除了装装卸卸的工作,崔三儿得着空儿就寻思晚上的事,为了壮胆又带了攮子(匕首)。
要说这崔三儿还真是贼胆子,一般人遇到这事,躲还来不及呢,他非要看个究竟,这或许因为那个年代都那样吧!兵荒马乱的年代,命如草芥,死个人真不算什么……。
当天放工后,崔三儿故意逗留在码头。差不多还是昨天那个时辰,还是昨天那个路线。
今晚的月光没有像昨晚那样的亮,有点阴天。崔三儿还是走昨天那片树趟子,除了有几声蛐蛐的叫声并没有发现异常,更没见到昨晚那两个唠嗑的人。刚才走进树趟子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腰间的攮子,起码能为他壮壮胆。
走出那边树趟子,崔三儿的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不像刚才样的害怕了。
就在崔三儿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在路边的黄豆地里。他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顺着声音他看见一个人平伸着胳膊,左右拧身的拨拉黄豆秧。黄豆不像玉米长的高,这个月份的黄豆秧正是长到人手臂的高度。
见此情景崔三儿先是心一惊,而后他反应过来。那是不是稻草人,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当他想到这的时候,就见那个“稻草人”开始移动,顺着地垄沟来回走,还是平伸胳膊,并一上一下的拍打黄豆秧。
这时崔三儿看的更真切了,因为路旁的黄豆地也不大。那不是稻草人,稻草人不可能来回走。那是一个没有头的人,因为伸平了胳膊到双肩之间,只有半截的脖子。穿的衣服挺破,因为能看见衣服碎布条耷拉下来。
这时那个没有头的人也发现了崔三儿在看他。只见他把胳膊放下,不走动动了。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崔三儿,猛然的张开双臂,像小孩子奔向家大人那样的,像崔三儿跑来。
此时的崔三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没尿出来。再不多想,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把腰间的攮子抻出来握在手里。
这时的崔三儿只是尥着蹶子跑,跑了一阵回头看看后面,虽然没有什么,但还是不放心一门心思的跑。
等他到家,衣服已经被汗溻湿了,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粗气。不由得暗骂起自己,虎x逞什么能呢。还不放心起身检查了门窗是不是关好了,确定屋子里没有异样才躺下。
一早上工,卸了一船的货物,已快到中午了。崔三儿欻空(chua三声,抽空)叫住那个冯哥,把这两天晚上的事说了。
冯哥一听也吓的直打寒颤,对崔三儿说到:“你也太他妈彪了,要疯啊!我家搬家,就是因为我家娘们被吓到了,发了好几天的烧,你还好信儿,嘚瑟跟前去。”
“冯哥我现在知道了,真有比穷更吓人的,从昨天到现在,这攮子我都一直带着。”说着崔三儿掀起衣服向冯哥亮了一下腰间的匕首。
冯哥一卜愣脑袋;“那顶啥用,除了人谁怕你那个?轻点得瑟吧,那些东西粘身上就抖落不掉。一会整个船过江吧,在回来。我家娘们就是我带她过江,回来才退烧的。听说只要不是江里的死倒,过水那东西就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