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流光,便是从库伦丹个方向急速飞掠而来,最后停在了埋骨地上方,北地长公主!
长公主一身金色镶紫紧身锦袍,三千青丝,被挽成凤凰长鸣之状,隐隐透着一分难以掩饰的高贵,容颜恬静美丽,犹如幽山中的一轮清泉,让人在因为其身份高贵而心怀敬畏时,却又忍不住的生出一分旖念。
是谁盗走了她的神性!看着下方不断扩散的阴暗气息,长公主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周围的空间隐隐的波动起来。
“我不要死···”
“我要活着···”
“我好恨···”
埋骨地上失去了神性的牵制那些怨气开始爆发出来。 只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传来,声音极为尖锐刺耳,带着疯狂,那庞大的怨气竟凝聚成一团,让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连长公主浓郁的神力,都隐隐有被逼退的趋势。
“滚!”
随着长公主一呵,怨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真神一怒,天地失色。
埋骨地的神性提前苏醒,可恨的是她碰巧被某些事物缠住脱不了身,致使千年谋划功亏一篑,那么多的神性,足够一个进阶主神了。
“四女神听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那个小偷找出来,突然获得这么多神性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公主手掌发出四道光芒向库伦丹射出,这一刻长公主的力量开始动员起来,库伦丹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她的耳目。
阴暗的小巷,脏乱的奴隶区,吵闹的市场,戒备森严的城堡,乃至雪宫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入她的耳朵里。
风雪夜!北风呼啸,大地冰封,空中飘舞着雪花夜色已经深沉,万家灯火已经点燃。借着从窗口飘来的微弱灯光,吉尔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如镜面的道路上。
双手已经麻木,十个指尖像猫咬般的痛,心冷的如同脚下的冰。
“呼呼呼~~~”鹅毛般的大雪在飘着。
一名穿着黑色单衣的少年正站在栏杆前看着满天的雪花,他面容线条犹如刀刻,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势,这是一名枪法高手拥有的气势。
两人就在这茫茫大雪中相遇,冷冷的对视一秒后,黑衣少年看见吉尔那双坚毅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头迷茫的狮子,强大却又不知方位。
鹅毛大雪下吉尔裹紧麻布衣匆匆走过。
“哥哥!你在看什么?”
一名穿的厚厚的男孩在远处高声喊道。
“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少年一笑,一跃而下从六米多高处,落到了下方的厚厚积雪空地上。
男孩睁着大眼睛问道。“哦!难道比哥哥你这位雪鹰君主还厉害?”
“谁知道呢!”黑衣少年给男孩披上一件雪袍,牵着他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与此同时在高高的雪宫中传出一声似狼非狼的嚎叫,那象征着北地荣耀的宫殿轰然倒塌,这在北地的统治阶层中掀起巨大的震荡,然而这一切对吉尔来说太过遥远。
雪,下的更大了。
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花,一脚踩下去,就能踩出一个坑洞。
吉尔脚上的那双粗麻鞋已经完全的破烂,脚趾头从中露出,在大雪之下冻得,发紫。
“呜啊——!呜啊——!呜啊——!”
忽然!一阵婴儿啼哭声让疲惫的吉尔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吉尔才想起隆冬降临人类不仅要弃老,还要弃幼,所有在冬天出生的孩子在当天夜路都会被抛弃在田野里作为来年土地里的肥料!冬天出身的婴儿是没有机会见到春天的。
冰冷!
雪似乎更大了,夹杂着风打在脸上,犹如被刀割一般的疼痛。吉尔的身子打了个哆嗦,但他没时间去怀念屋子里那少许的温暖,前方传来的婴儿哭声竟然在慢慢的虚弱下去。
吉尔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婴儿跑过去,婴儿的声调越来越轻,越来越虚弱……
当吉尔赶到时躺在雪地里的小婴儿已经面色苍白,闭着眼,不再哭闹,她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身上还沾染着些许红色晶体,刚刚离开母亲肚子里的她就被抛弃在寒冷的雪地中。
吉尔一惊,迅速的将小婴儿抱起,还有呼吸,还有希望。他用亚麻布将这个幼小的生命紧紧裹住,疯狂的往家里跑!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十二年了,吉尔第一次这么晚回来,塔勒握紧手中的马鞭,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防他日后惹出大麻烦。
“父亲!”吉尔在也忍不住,眼角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救救她,救救这个孩子”
在吉尔怀中小女婴的状况显得越来越糟,她不断的呼气,吸气,频率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紧闭的眼睛似乎连睁都睁不开!
见到这番情景,塔勒的怒气顿时全没了,他找来一件棉被包裹住这个小婴儿,又抓了一把雪放进水壶里烧开,尽管他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
是由于寒冷吗?她的脸颊通红。吉尔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小女婴的额头……
好烫。
她发高烧了。
要是吉尔在晚一刻发现她的话,她恐怕就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冬天出身的孩子见不到来年的春天。”
塔勒倒了一碗热水递给吉尔冷漠的道。
“为什么?”吉尔没有接,他不甘心的怒喊到。
塔勒冷冷望着婴儿,转过身去。
“因为食物,冬天的母亲是不产奶的”
在这个要把老人送走的季节,母亲怎么可能有奶去喂婴儿,而这片苦寒之地,婴儿唯一的食物来源就只有母乳。
“不会的!不会的!她只是个婴儿,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该就这么的死去···”吉尔将婴儿进怀里,靠在火炉旁休息,这里能给婴儿更多的温暖。
老人可以为了下一代而被送上渡生山,那婴儿呢!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不该就这么被剥夺活着的权利,吉尔想要救她。
“对这个婴儿来说死在田野里是最好的归宿!将她丢回去吧!”
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但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残酷的,不管是不是一个婴儿。塔勒喝了一口热温的开水走进卧室。
救她!一定要救她!吉尔不听塔勒的劝告,拼尽全力企图挽救这个小小的生命。
最终婴儿还是死了,她死在了夜最深的时刻,微弱的火光照映着吉尔那张惨白的脸。
“这不是你的错!”塔勒静静的走过来,他很担心吉尔的状况,又松了一口气,这个婴儿的死总算是将他美好世界的幻想给彻底粉碎了,吉尔是时候收起他那幼稚的想法,这个世界并不温柔。
“这和姐姐说的不一样!”吉尔抬起头颅,眼泪不停的滴落,亲眼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离去,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别提那个女人,她一直都在骗你”
姐姐!她是这个家的禁忌,塔勒一听见这两个字立刻暴怒起来“今晚你就出去把这个婴儿丢掉,晦气!”
塔勒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怜悯,他走到旁边的酒架上取下一瓶酒,倒了一点,喝了起来。喝酒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比奢侈的行为,整个库伦丹就只有两个人能弄到酒。
吉尔不敢违逆父亲,尽管平日里塔勒对他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可一旦他愤怒起来所作出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哐的一声,小木门被重重的关上,吉尔重新走入了漆黑寒冷的风雪之中,阴森的房屋中,塔勒将手中的酒瓶一饮而尽。
雪,依旧在装点着这个世界。冰冷的六角形艺术品带着石头似的的坚硬,在城市的屋顶上砸出乒乓声响。
夜已经很浓了,道路两旁的路灯被积雪覆盖,昏暗的光芒折射着那些白棉,斑驳的光源破碎不堪。
嚓,嚓,嚓……
“……再见了。”
吉尔将冰冷的尸体轻轻的放在雪地,用雪缓慢覆盖,这一刻他才醒悟过来,他既不是凌驾众生之上的元素使也不是人类的希望。而是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只是,连一个小女婴也救不了的,渺小的人类!
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整个雪堆
不甘心,对自己的弱小不甘心,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黑暗中吉尔的双眼变为耀眼的黄金色,神圣!尊贵!
在那双耀眼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刹那间天地变化,狂暴的风雪,高矮不一的雪坡,依稀可见的灯火化为一团团能量。
这是!
吉尔还来不及适应新的世界观,便看见在那厚厚的积雪下深埋着一具具婴儿的尸体,冬天被抛弃在雪地上的婴儿远不止一个。
不!!!
他用这双觉醒的双眼睛看见了最真实残酷的世界!
一股巨大的能量风暴以吉尔为中心爆发出来,大雪更加猛烈的在库伦丹肆虐起来,彻骨的寒意笼罩着这片世界。
变强!变强!我要变强!吉尔想要变强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他知道了只有变强,才能保护住身边这些脆弱的人类,吉尔不想在继续弱小下去了,反抗!反抗!反抗!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站起来抗争这个错误的世界。
高耸的雪宫之中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卷轴朝着窗外凝视,在阴暗的角落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退去,被盗走的神性没有任何消息,但她却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东西。
“多么伟大的力量啊!在神赐大陆唯有我有资格驾驭你!”
长公主轻轻依靠在窗边,银白色的瞳孔注视着失控的吉尔,一团朦胧的紫意包裹在吉尔周边。
对于库伦丹的居民来说,这一晚很平静,除了暴风雪比往常的要猛烈些外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