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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乘游舟赏荷戏名 朱平清谈官论利

话说王水荷吃惊其身朝后退得几步,不意后脚撞着船沿,身子朝后倒之,眼见便要落水。只瞧李金凤一个眼疾手快,身猛的而起,朝旁一侧,左脚踏于船沿处,右手伸出正拽着水荷,以至幸落水不得。陈海、张桂福赶要上前助之,只见金凤牙关紧咬,右臂忽的一使力,将水荷拽至船中,众人见状遂松得一气。王水荷手捂心口,兀自猛跳。开口道:“啊也。吓煞吾也,急去瞧眼,怎不料钓得个如此东西。”金凤道:“幸吾方才转过头去,正巧看着,又忙起身拽着水荷,我可非会水。家内仅明安与太爷会此,然他二位无一于此,若方才事发,还不知如何为好类。”张桂福赶忙上前赔礼不迭,道:“真为我一大不是也,竟吓着贵体。”陈海也道:“恁各自尚需注意些个,若弄出些不好来,老太太跟前怎般去说。”陈菱道:“幸得躲得此祸,俺们几个俱是不会水的,恁几个还是于一处钓罢,免再如方才那般。”陈明一道:“李表姐方才拽其如若气力不足,也掉将下去,俺们真个天大罪过。”金凤道:“咱们虽不会水,那掌船的莫不也不会。再言吾较寻常女子臂力大些,无甚惧之。况方才水荷离我最近,我不顾别的忙出手来亦为应做。”王水荷于一旁歇喘几口气,道:“金凤姐素日于院内是不肯轻闲的,劳重之活也帮俺们不少,气力怎不大些。”只见李金凤将张桂福钓竿上那一蟹取下,避其两夹而拿于手,转对众人笑道:“只惜此不及咱昨日中秋那时之肥厚,暂放其一马。”遂将其复放于湖中。张桂福端过自个那点心至王水荷跟前,笑道:“方才多有得罪之处,此些尽都拿去。待吾母来至,求得几钱,买些好物偿之于你为好。”王水荷接过笑道:“此已足矣,太太已给得碎银几许,怎可再轻受,便是方才一事亦为无心之过。”

众人复归方时,张桂福几个亦坐于李金凤那头,陈明一道:“方才吾见李表姐倒不甚惧那东西。”李金凤听罢笑道:“就一外猛内弱虚有其表之小物,只找其破绽之处,任凭其怎般利害,不过一纸虎耳。”张桂福亦笑道:“休言那一蟹,便是只真大虫李表姐亦不惧的。”金凤疑道:“甚么大虫,吾又非是那武二郎。”张桂福见己失言,逐转话道:“张表兄同刘姑妈探亲戚去,怎不见汝母带表姐探亲。”李金凤道:“于恁回来前一日之时便去瞧过一遭,祖父母一伙随吾父于开封城处,他二老身子现不知如何,许久不曾会得二老尊面,欲趁吾父今回之际,同他齐赴开封处探望一番。近来不过行多里之路,赴俺外祖父那处一瞧,余下亲者吾不欲去之。待院内事宜拾掇已毕,吾母便带俺随父亲去祖母二人那处探视去的。”正说话间,李金凤忽觉竹竿略动,忙止言不语,紧盯眼下,竿复动得少下,金凤收竿而起,见正挂一鱼,心下甚喜,取下复掷湖中。陈明一道:“里头正有盆水,何不就放于那里头。”陈菱道:“此为吃罢点心清手所用,况汝方才可曾闻凤妹妹所云“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本一闲耍之行,何以为真。”只听陈海道:“你二人暂休言,且看前头处。”众人顺其指望过,只见前头一片翠荷聚铺,又有洁莲所缀。陈菱喜道:“此景甚佳,你二位快些收了竿,咱先赴那处瞧瞧。”张桂福、李金凤听罢各收钓竿,陈海又叫掌船的朝那处而去,不多时已近那片荷叶遍生之处。

见船已将至跟前,李金凤叫道:“至此处足矣,若再朝前些就直入去了,如此秀处若坏之岂不可惜。”陈海传给掌船的止住,众人皆至船边赏看,但见绿翠簇白红,蜻蜓游其间。只听得陈菱笑道:“此处有水又有荷叶,正巧王妹妹不是唤作水荷,倒真挺仿。”王水荷听罢笑道:“我自小不会水性,却反得此一名,不知仅为中听?不若将那一“水”字去之为好。”陈菱笑道:“没准王妹妹日后是要成守这群荷之仙类,今至此乃为探视众姊妹亲眷的。”李金凤见他如此言语,知是不晓水荷之身悲,恐令水荷又生悲念。忙转言笑道:“恁看我那名儿,我一无披金带金,亦未曾生出翅来直入天端。却因吾母梦着一凤,借此祥瑞为由起此一名。”几人边言边赏,只听张桂福道:“我看此荷花倒也长的甚好,不若取它几支上来。”陈菱道:“离近船处恰有一花正盛,倒可取此。”陈海道:“凡景等物,可观之而不可轻取之。若是坏了,弄的美景为残一大不好,要后头来伙文客之流,岂不弄得人家心下不悦。”众人听罢连称为是。几人又以点心渣沫丢入湖中诱鱼,李金凤见陈海不在旁,转过头来才觉其至另一头,远望着那岸堤凉亭,上前问道:“陈姑父怎不同吾父于亭子处同候着老太太等,亦可同其说些话语。恐他一人独于一处,觉之生闷。”陈海回道:“你却不知,待行前菱儿几人之母已嘱咐于我,恐菱儿两个又生出甚不愉事来,他两个常是此般的,届时恐你难办,遂叫我随汝等同处。”金凤道:“不过些细琐小闹,有甚难办。虽许久不得一会,总归一家,良言好劝些便是。”

众人又赏看一时,陈海道:“时候也已不早,想老太太一行已然赶至,吾等也该兴尽而回也。”众人赏看已足,点心也亦食毕,便令船夫将船朝回划去。陈菱仍旧转首瞧望那片荷叶,道:“这般好景,若画于纸中,亦是一绝之好。日日俱可取过赏观,也不消专候此时节动远一行。”张桂福道:“只惜咱等虽有此意却无此巧,表姐可会否?”陈菱道:“略晓一二,只恐画来亦是亵其好景。”只听得李金凤道:“若论作此画景,于我言之,倒无甚难处。”陈海不禁道:“只知汝可做得劳重之事,不意竟尚有此等之艺。”陈菱听罢忙转过玉身来,笑道:“既如此,待回去时凤妹妹好好指点则个。”金凤道:“我也由别处学来,仅知其皮毛,若得指点,只可寻玉春方可。”陈明一道:“此何许人也?只知院内众丫头中一唤作廷春的,李表姐口中那女子倒不曾见着,现其又于何处?”金凤道:“此玉春者姓孙,现有二十岁。本也为院内一丫头。其乃为朱祖父早先所救之女,先前海疆受倭寇所害,朝廷派军讨伐,祖父因顾大姑爷一家安危,亦带兵同赴,赶至一村落,恰遇一伙倭寇掠害,祖父遂率众军将此伙贼尽皆杀退矣,入村慰余下之民,忽有一军来保称,于一处夫妇尸首下见一女娃,约莫三岁,正昏晕不醒。祖父问余下百姓此女可还有甚亲戚,都言其一家皆于一处,俱是无了。因祖父又急赴姑爷处,无奈带其同往,直至姑爷为官之城处。后倭寇得平,祖父问此女怎处,姑爷因世道难料便叫其带回养佑,因问过那村之民,此女人家姓孙,便起此一名。由其侍奉祖父二老。因他最喜景画,闲时竟自学为才。”陈海叹道:“此女命甚苦怜,亏遇着泰山。若无此幸,日后却怎般为好?”张桂福道:“那俺们来时怎的不见其。”金凤道:“因刘安人娘家处需人帮之,安人逐叫其同另一丫头徐芸叶的同去。”

几人言语间不觉船已近岸,岸边凉亭内已是坐着吕老一行,石桌上摆果盒并几个茶盅,几人到得岸处,离船登地,直进亭内。朱宜人一见笑道:“终盼得恁几个兴尽而归,俺们也欲坐一番船来。”陈菱道:“怎的恁不也寻条船来,偏挑得俺们这一个。”洪氏于一旁道:“俺们也欲此般,怎奈已无闲船,只可于此候着恁,待到恁回类,要不还怎的坐此。”朱宣云于一旁对陈菱问道:“恁乘舟而去,游赏一趟那湖景可佳?”陈菱笑道:“此为说之不及观之,同那画中一般,或较画中更甚一好。你亲去瞧上一遭,便可知也。”朱淑人道:“前些年月来此非为佳时,尚不曾见着这好景色,若不乘舟游赏一番,倒负此行。”此时王夫人行至前道:“已给得艄公钱两,此些果子亦可捎些上去。”朱宜人道:“也不知嫂子几时会了钱,怎可叫其费银。”王夫人道:“不消得此般讲,亦为老太太等而想不是。”洪氏已携朱宣云先行而上,朱宜人搀刘老小心登上,吕老忽对朱天丰道:“吾儿且听,此我是坐它不惯的。且船地方又小,待于上头倒也无趣,倒不及顺此游廊转走,此不妨就叫媳妇儿孙几个坐去。”李文贺道:“全顺老太太之意,正巧行廊绕湖,其景同乘舟于湖上无异。”朱天丰遂道:“既老母不欲同上,吾便随老母顺此四下转悠。”又对朱淑人道:“你二人同汝等母亲登船去罢,我等就于四下游转。”只见王夫人又道:“至晌午时分回之便可,邻近处一酒楼,恁不知品过否,若不曾可去一试。”几人又互嘱几句,淑人别过上得船来。刘老道:“老爷怎不上来。”淑人回道:“祖母老人家不欲坐船,老父便伴着他于四下游赏。”刘老道:“也罢,他赏一处,咱赏一处。”不觉船已至湖中,刘老见宣云离船沿甚近,蹲身拿一枝条戏水。忙道:“离得那般近怎好,朝后稍退些,若失了足可非小事。”洪氏也道:“听祖母之话,若汝父于此定出言责备。”宣云忙退至船中处,洪氏又道:“若再如方才,日后再去何地赏游便不叫你同跟了。”宣云笑着连连应下。

且言岸上王夫人一行伴吕老左右,顺游廊一路游赏前行。吕老开言道:“常居院内,不知多久见不着此秀景,院内甚地方俱走过一遭,来此看番新的倒觉心下甚喜,昔日此地尚不及今日这般。”陈海道:“我观后院假山那处一大空处,倒可于旁处置一池沼,亦为可也。”朱天丰道:“早先也有这般打算,却因近些年来修屋扩院,费得些钱两。平倭寇时节又招些人马,年琐事繁,倒也把此忘却。”王夫人道:“近来得已一宁,不妨借此时节寻工匠而制,亦为院内添一佳处。”李文贺道:“此须得不少财力方可,然世道难定。有民者温食两难,此钱两应当使于国,使于民为佳也。”吕老道:“此池沼有可,无亦可。水荷等一众丫头素日里多行劳苦,有这银两不及留着赏他等类。”众人顺游廊走得一回,吕老贵体觉乏,王夫人逐叫王水荷搀其复归亭下石凳上落座。李文贺道:“目下已为午时,寻家上好酒楼置办一桌菜食来。”王夫人道:“可叫凤儿前去,此一处他是甚熟。”陈海又对陈菱三人道:“你三人随同齐去可否?”他三人连连应下,随李金凤同去不题。

朱天丰远瞧湖上那船,道:“大媳妇是最喜赏玩的,一逢美景恐其入迷,反不记时辰。”王夫人笑道:“你大媳妇不记时辰,莫不成两女儿也不记。”李文贺亦笑道:“言之无差,诸位看那船岂不正朝这儿而来。”几人顺其言尽往前头瞧去,果真那船朝回赶来。直待那船至岸,洪氏同宣云先下,朱淑人搀刘老随后跟下,宜人亦跟后而下。众人俱至亭处,洪氏道:“时辰怎这般睁目闭目似的,不曾尽兴便回也。”朱宜人道:“我心下谨记时辰,也该回了。”又见张桂福几个不知去向,遂为其故。王夫人道:“他几个同凤儿去寻一酒楼,目下已为午时。”宜人笑道:“洪大嫂所听如何?若时辰尚早怎会扰其兴致。”洪氏道:“即为如此,现时便去食饭亦为早些。”刘老道:“咱们一众这许多人,若不早些定下桌来,届时怎好。”正说着,只见张桂福赶来,至前道:“已同李表姐觅着家酒楼,闻其曰乃极上之品,现已定下桌,只待众位前去。”众人跟其一路赶至,到一楼前,张桂福进去同掌柜的道明一番,掌柜知其乃为此地一大名门贵户,又同朱天丰甚熟,忙笑着领众至一侧宽静处,又转去吩咐众杂役休得怠慢。王夫人等见李金凤几个现正候于位上,遂朝其处而去,金凤见众人而至,忙上前邀之。吕老坐得上座,王水荷站其旁待服,余下依此而坐。朱淑人朝金凤问道:“你选这酒家如何?”金凤笑道:“此之好乃镇上无二者,先前常随明安来此。若非掌柜的与祖父甚熟,不然食客之多咱怎轻入此桌。”约莫数刻下来,饭食端上。王水荷先以箸夹菜几样入吕老面前盘中,余下者亦动箸而食。洪氏道:“饭食上时真乃时候,恰腹内生饥。”朱宣云道:“此皆为姑母姨母算得好时辰,上早了吃不得,晚了又需忍饿。母亲若再多赏看几刻,咱等现正受饥苦类。”朱淑人道:“先前我还不曾见又恁般好酒家,想为近来所现。”朱天丰道:“此为三四年前所置,恁那时虽回,却不曾来此,自是没见过。”此时吕老亦道:“凤儿所做饭食同此无异,我素日里虽不常出院,却也似日日于此享食一般。”众人闻之尽皆欢笑,金凤亦忍笑低首不语。众饭食吃毕,会了钱钞。出得酒家来,李文贺唤过金凤几个来道:“方才老太太称欲回府,恁几个同祖父送其回去可否?”金凤回道:“紧遵父命。”几人略候片刻,只见朱天丰已赶一马车由湖亭处而来,水荷小心搀吕老登车。李文贺又对金凤悄言道:“恁回去时,干甚事也应自个留意些许,省叫二老忧心。”金凤忙道:“定不会于此,父亲只放下心便罢。”金凤四个后生皆上车来,二姑母临行时又嘱言几句,他一行辞之而去。

此结叙另。且转至朱平清那一行,众乘车离了合义村,只朝孙村而去。朱平清于行途中问道:“吾随母亲所行路径,与姑爷一行恰为反,俺们至之,又劳诸位多行路径。若顾大姑爷急回所任,却倒怎好。”顾兴道:“此不劳侄儿多虑,孙村那处吾又非是不知,待至之,只消顺左而行,彼有一径,由此行之还倒省些路程。”不多时众人已至孙村处,刘安人道:”于此便可,所携物什不多,不劳姑父多费。”母子两个下得车来,同朱恭人二人并顾兴、顾东隐道了别。转身而行,待至一门户前,安人先扣几下门,见无人应之,便冲内道:“里头可有人否?”只见朱平清将礼暂搁于地,将大门擂鼓似砸三下。安人两眉一紧道:“怎弄的同强盗劫财一般,此多无礼。”平清道:“兴许表兄一家不曾听着,不使些大力怎知其在家否。况若为盗贼,只怕早已腿脚踹上。”安人心下将怒,却又因几分理于内奈何不得。正于此刻,只听得门内一声道:“何人于外?”安人道:“合义村处来之。”里头之人一听安人口音,直把门开来,朱平清一看开门者正乃孙玉春也。玉春一见安人同平清于跟前,忙拜见道:“方才不知甚么人似砸门一般,忙出来视之,一听着安人口音方知二位起来。”朱平清道:“且休行拜,进去才为好。”玉春忙让过身子,安人先踏足而入,平清随后进之。

二人方入门来,只见一妇前来,朱平清一见,知其为舅母张氏,素日里头弄些纺线等活。有一子唤刘毅,乃平清之表兄。夫者唤作刘会,乃一驿丞。张氏见为刘安人而来,喜惊交杂,赶得上前邀住。刘安人笑道:“许久不曾来此,今趁此时节备些薄礼来视诸位并老父,不知其身安否?”张氏道:“公公贵体近来尚好,方由外头转悠而回,现正于里屋。”又见朱平清于旁,亦同其言上两语,后带二人直入屋去。张氏引二人落座,又同安人道:“他几个正于里屋,也不晓姑姐到此,我现去唤其出来。”安人道:“我去老父那一屋处探望一番。”张氏又转首叫平清稍候片刻,同安人一道入内去。只见一丫头于一旁行来端上茶水来,朱平清一看正是徐芸叶。芸叶一见朱平清而来,笑道:“怎的你也至此。”平清笑道:“看吾表兄可由远而归否,顺道看你同玉春两个过日如何。”芸叶道:“你倒不知,闻张太太之子于外地处弄出条生财之路,家内又添仆役,于驿站做苦活那刘老爷身轻甚多,便是玉春我两个近来亦轻不少。”朱平清道:“我这表兄实为有本事所在,那文武之学自不必多言,其武之娴熟不下于我。昨年秋闱他中举人之名,后及春闱又榜上有金名,赴杭州处上任武官一职。”芸叶却于此道:“那日刘老爷同乡亲等为其置宴饯行,怎不见你来,莫不是城内甚紧事?”平清道:“吾那时亦知。怎奈正逢别事在身脱却不得,只可罢也。”孙玉春亦上前,道:“我见门外不曾有驴骡,亦未见着马,你同安人如何至此。”朱平清遂将顾姑爷一行而回,今动身道离,同母亲与其一道趁之而来等事讲了。只听玉春惊道:“不意顾老爷而回,可惜由此错过不曾同其一见。”平清笑道:“虽今一时错之未会,然天下若得安时,他等亦常记着老太太等,自会远回,届时便可一会。”玉春又问朱天丰近来可好,平清回称甚好。

正于此时,却见后头行出五人来,中之刘安人、张氏。中一年轻者面无丝须,乃兄刘毅,字力河。左者乃舅父刘会,右者乃外祖刘信捷,昔日于朝中任侍郎一职。朱平清见之,忙离座上前行过礼。刘信捷笑道:“贤侄今亦至也。”平清道:“一来探视外祖等,二来先前表兄远行未能饯行,到此赔个不是。”刘毅道:“明安言何等话,汝前所行之壮我亦闻晓些许,只惜不曾出得番力。吾前些时日远劳而回,不曾到得贵处问好。”刘会笑道:“甚好,甚好。如今的咱两家处儿郎俱是日后有功名可立也。”众人一同赴座,玉春、芸叶添上茶盅。刘安人道:“力河赴任这些时日,又为新至者,与同僚处之如何。”刘毅道:“他等之人,不过些外清里浊之辈,还欲叫俺同其一道,姑母你想,此可应乎?只弄好俺应处之事,余下者也不作理会。”朱平清道:“此等之辈何处难觅,便是俺城府里头亦有些个,更况外头。”刘信捷道:“贤侄虽为一职半官,却只可管以片地之者,何不亦同汝兄一般,苦读些文书,为国之一臣将,岂不强于此乎?若非吾昔为侍郎,你表兄应试亦有些难处。”平清道:“吾原先亦有此打算,怎奈吾非苦读求中之才,除武外,别者学之较为不易。况府城内之官职亦非常人可得,虽不及朝廷中之厚官,却若得需使时亦为圣上可用。今朝廷官中多有不善者,务事琐杂,倒不及我那得个自在身。虽钱权等不及朝中之官,却也事少多安。言来谈去,各有其好,各存其弊。”安人道:“且看其中好坏那个所占之多,总不得因那几两不足之处便不观其之好处。汝父便是这般,朝廷赐他一官总觉处处有甚不好,竟辞官去府里得个闲职。”只见刘会道:“既提至兄长,怎不见其同来?”安人道:“他是困不得的,不知何处作闲去。”

不觉晌午将至,刘会令杂役速备下饭去。张氏又叫人将桌移至外头,刘信捷入得首座。稍过些时辰,饭食尽皆端上,众伙动箸夹食。刘会道:“大姐今日是怎般到此?”安人便称借乘顾大姑父马车至此。刘信捷忽道:“他可是于浙江宁波府处为官?”朱平清称了是。刘信捷道:“若力河至他处,倒比原先为好。”众人吃罢饭食,杂役等收拾桌凳。刘会一伙回至屋内,又言会儿闲语。刘安人起身便欲辞之。刘信捷道:“恁怎般回之。”安人道:“来时因携物什,行之不便。目下两手尽松,便是走着也可回。”刘毅道:“怎可劳姑母如此,吾速去雇两头骡来。”说罢出屋而去,平清亦随其后。朱平清道:“兄长此一回要居多少时日方去。”刘毅道:“可居八九日类,弟若无事可随来。”二人不多时寻得两骡,平清正待会钞,刘毅已快一步给了。二人回至居处,见安人一行已于大门处,二人将骡牵过。刘会对安人道:“大姐且听,玉春两丫头此些时日倒也受累不少,今大姐回去,可叫他二人一同随回,院内现已是人尽足矣。”安人听罢道:“也可,玉春原为服侍公公,回去仍照此为可。”四人于是辞过刘会等,扬长而去。

且说李金凤等同着吕老、朱天丰回至居所。行至院中,吕老道:“我就于前头亭廊下稍坐会儿再入屋去。”王水荷搀其行至,又入屋取过茶水来,朱天丰亦取一书来,同坐于亭下观之。一边张桂福对李金凤道:“明安兄屋内除那一剑外,另有甚兵器?”金凤道:“还有一上乘弓箭。”桂福遂起身行之,金凤等跟后同去。至朱平清屋内,桂福先见一大红官袍。便道:“他于朝中任甚么官?”金凤道:“此乃府城内之服,非朝廷也。朝中官袍前后俱绣飞禽走兽,然府城内仅前绣之。朝以革带作束,府城处以玉坠红绳作束。”众人一瞧见果真仅前绣一虎。金凤又道:“虽先祖于朝略有恩处,太祖回恩。然不便尽仿朝廷,便以此所做。目下仅明安官袍于此,他那甲胄却于府内。”陈菱笑道:“不妨叫表弟两个去府内弄一职来可否?”金凤笑道:“自古天下无易事,入朝为官尚需以试而择。入府城亦为如此,只较朝廷易之,若要为文官,需以笔所试,若为武官,刀枪弓箭、乘马等自不必说。虽为容易些许,俸禄却不及朝廷,却无朝廷那般杂多琐务。”陈明一道:“如此看来,凡是挨着“官”一字的,都非容易。”只见张桂福取过那弓来,道:“难也,难也。这弦怎弄都拉它不起。”陈菱道:“你又非是习武的,怎会使得。”张桂福转对金凤道:“可有个轻些的否?”金凤走至一木箱前,拿出一弓,道:“此已是为最轻者。”桂福接过一试,虽可拉起,仍兀自吃力。道:“目下无事,何不去个无人之地弄些鸟雀,练练弓箭。”金凤道:“村首外西处一杂林便可,那处少有人至。只是仍需小心。可先去禀过二老,只言于村内走转。”几人去告知朱天丰,朱老爷正不知如何打算。却见吕老道:“想去便去罢,恁随俺回来难与汝等母亲闲游,我现已回也无别事,恁出去闲转也是应该。”几人听之喜着拜谢了,桂福回屋取得弓箭,朝外而去。

不多时众人来至那处杂林,陈菱道:“此杂草遍路,无个好路径,怪得少有人行。”只见张桂福四下寻觅,转首正见一鸟落于枝头,以箭上弦,对准了一下飞出,却高了些,那箭直飞出林去。张桂福见状忙奔出林去,不料一旁跳出一人来,喝声道:“你乃那处贼人,欲暗害于我?”张桂福吃惊止步。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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