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阮阮被那只胖胖的老鼠推醒的时候,还是小惊了一下。她还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适应了之后,她走出轿子发现裴泽已经站在龙达成的墓边,剩下三只大老鼠正在那这铁锹认认真真的挖他旁边那家的坟墓。
时阮阮赶忙上前制止:“你干嘛呢?”
俗话不都说不能挖人祖坟吗?这似乎是清水村的祖坟啊。她顿时感觉自己就像那祸国殃民的妲己一样,于是走过去急忙说道:“你在干嘛啊?我不用你这么为我报仇。”
裴泽瞥她一眼:“别自作多情了。”
旁边的硕鼠突然开口了:“时小姐,裴三爷其实是为了来治理这边的干旱的。主要是这儿有个冤死的孕妇,小孩怀了五年,这两年成旱魃了,两个人怨气太深,挡着这边的云雨了。”
时阮阮顿时噤声。
时阮阮突然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年前清水村有个才16岁的女孩叫龙万妮。村里面的年轻力壮这几年其实都多在外面打工的。龙万妮和她奶奶自己在家住,然后村上那些六七十的老头子把她诱奸了。
分明是那群人的错,最后龙万妮被戳着脊梁骨骂。她奶奶一病不起,半年去世。她父母没再回来。她后来死了之后也没有人埋葬,最后她父亲念在两家有表亲关系就出钱埋了她。
其实她父亲是个善良的好人的,可是人是复杂的:他可以在网上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违背社会道德的人,却也会因为自己工作不顺而回来打骂她。
打开棺材的时候,一股恶臭袭来。时阮阮赶忙捂住鼻子,但是已经晚了,她被刺激得一阵哇哇大吐。
硕鼠回头嫌弃的看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摇摇头。时阮阮自然看在了眼里,心想,这个大胖鼠,等会就把你胡须都拔掉!
等吐完,时阮阮伸头去看。龙万妮居然并没有腐烂,她的皮肤居然呈现黄色的透明的一层覆盖在她骨头的表面。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完好的。
裴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长剑,食指和中指从剑头滑向剑尾,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随着他拂过的剑身都发出耀眼的金色,自动出现一些咒语浮在剑身表面,不断环绕。
这时候龙万妮肚子里那个魁似乎开始有所感应,它挣扎的想要从龙万妮肚子里出来。四只硕鼠迅速摆好东南西北四方位置,食指中指并起放于唇前开始迅速念起咒语。
时阮阮有点害怕,赶忙躲到裴泽身后,他居然扯过她的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在她手上划了一道,然后挤出血抹在他刚才拿的剑上。然后举着剑跳入棺材。
“几点了?”他头也不抬的先是将剑插进龙万妮的额头,血就像是有所指引一样,自动流入她的额头,顺着她的经络开始奔向她的四肢。
时阮阮飞快的看了一眼手表说道:“4点多了。”
“你再加点血,快天亮了。”裴泽将手里的剑扔到他手里,时阮阮没接住,剑一下掉在地上。
硕鼠们一阵遗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有所感应,张牙舞爪的要挣脱孕妇的肚子。它尖叫一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大群蝙蝠直直的飞向时阮阮。
时阮阮一下子爬过去想要拾起剑,但是还没来得及为首的蝙蝠就咬在她的手上了。时阮阮吃痛,一下子放开了手。飞来的蝙蝠迅速包住时阮阮,顿时她和蝙蝠混作一团,从外面看只剩一片巨大的黑影。
时阮阮的双臂上被咬的都是伤口,她斜眼看见剑,瞅准时机滚了过去,拿到了剑。她跪在地上,不断的砍着这些蝙蝠,但是其实根本砍不到什么,时阮阮的剑术毫无章法可言,能伤到一两只也算侥幸,更多的是那些无畏的蝙蝠重伤时阮阮的身体。她就像是在砍空气一般。
那些被咬到的伤口发出幽绿的光,很快,时阮阮就招架不住了,她被蝙蝠连连后退,最后倒坐在地上。
裴泽本来还在魁的上空施法控制,见此时阮阮被蝙蝠包围的都看不见了,就赶忙往这边飞过来,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甩向蝙蝠群。被甩到的蝙蝠立刻落地,血碰到的地方似乎被灼伤一样,还冒着股股黑烟。
那个孩子已经有手伸出来了,四只硕鼠念的更快了,金色的咒语环绕流淌在整个棺材周围,就像是无数的封条一样将棺材包裹。
裴泽见这些蝙蝠群数量太多,将时阮阮包围的密不透风,根本挤不进去,便扯下一条旁边的荆棘枝,抓在手里从头用力拉过,血瞬间沾满整个枝条。
硕鼠心痛大喊:“裴三爷!”
裴泽拿着沾满血的荆棘条杀出一道缝隙,他慢慢移到时阮阮面前为她挡住蝙蝠的攻击。
他举起手中的枝条抽打着空中的蝙蝠,等到终于微微阻止了蝙蝠的进攻之后,他举起那只出血的手,慢慢念起咒语。
一道圆形的咒语墙开始出现在他的面前,并艰难的将蝙蝠向外推去。
“剑。”裴泽低声说道。
时阮阮赶忙抓起手边的剑递给他。
裴泽横剑抵住墙,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竖在眉心正中,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随后一道闪电劈过,一片乌云出现在裴泽和时阮阮的头顶,下起了血雨。被血雨沾到的蝙蝠应声落地,剩下的逃跑了。
这场蝙蝠阵才了结。
那边四只硕鼠已经按不住那个孩子了。那个孩子几乎已经挣脱母胎,头和手已经扒开那一层黄色透明的皮,其他的还黏在那黏糊糊的母体里。
裴泽飞过去将满是血的手按在他的脑袋上,生生将他按回去。
这时候,他和四只硕鼠开始了新一轮的封印。趁着那个孩子被封印咒压回母胎,四只硕鼠赶忙跑过去将棺材盖上。裴泽摸出数个符印,硕鼠分身为多只老鼠,然后忙前忙后得将封条定满棺材。
做完这些,裴泽就直直得向后倒去,时阮阮赶忙冲上前接住了他。他靠在时阮阮身上,面无血色,就像是死了一样。
时阮阮颤抖着摸上他的鼻子,心里不由得砰砰打鼓。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他应该不需要放这么多血吧。
一只硕鼠仿佛注意到了这边,说到:“时小姐,三爷为了下那个血雨阵失血过多了,得好好养养,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了。”
时阮阮点点头。
初时见他的白衣现在已经全部被血沾浸,就像是一个血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能想到,要是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时不敢和他走了。
时阮阮想把他扶上轿子,挣扎的撑起他的身体。他看上去那么瘦的一个人居然这么重,她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身上一轻,原来是硕鼠跑来帮忙了——他们已经重新埋好了龙万妮。
时阮阮跑到旁边的河边,用水沾湿了衣角,然后赶忙上了轿子。坐上的一瞬间,她的右肩一痛——可能是刚才那些蝙蝠咬的吧,她猜。
那四只硕鼠又扛着轿子疯狂跑起来了,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一样。
时阮阮拿刚才浸水的衣角帮裴泽擦脸。他的脸上都是血迹都看不出来五官了。
等擦完,裴泽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时候太阳初升,阳光升起来了。他们的轿子跑在云间,朝霞簇拥着太阳,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裴泽的脸上。
他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反衬的他更加白皙清秀,就像是用白玉精雕细琢的一样。毫无血色的嘴唇显得他更加脆弱。时阮阮帮他把吹乱的头发别在他的耳后。他的身体好冰,就像是真的死了,时阮阮突然觉得周围好冷,好安静,就算是裴泽的身体也很冰,却是周围唯一的热源,时阮阮看着他割裂的手掌,突然有些鼻酸,于是转身把自己的喜服外套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热源了。她慢慢抱紧他想传递一点热量给他。
过了一会,时阮阮突然觉得困意来袭,不由自主的也靠在他身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