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常欢苏醒。
他感受着这具全新的肉身,忍不住暗暗赞叹。
李忍苦不愧为冠绝一时的奇才,肉身素质强悍如野兽。
经过几昼夜的昏迷沉睡,气血自动调和,已经恢复些许气力。
皮肉外伤更是痊愈如初,不留半点伤痕。
唯独是燃魂损伤的元气太多,灵气枯干,法力损失了绝大部分,没有天材地宝的滋补或是一年半载的调息,绝对不能恢复原来的实力。
万幸的是经过几昼夜磨合,自己的魂魄终于占据了李忍苦的肉身,可以支配身体活动自如了。
常欢听到屋外传来训斥的声音。
“混账小子,你怎么把一个活祖宗捡回来啦!那可是天罡宗的人,你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万一死在咱家,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间杂小孩子委屈的抽泣声。
常欢略微尴尬,睁开眼睛,轻轻咳嗽一声。
屋外责骂之声立刻断了,一张笑脸立马迎到常欢跟前。
“上仙,您醒啦!您来到我们村,真是我们这个小村的福分!”
说话的人四十岁左右,五短身材,体态颇胖,大鼻子小眼睛,长相和救自己回来的小胖子金宝有许多相似之处。
估计是金宝的爹。
“小人石头村村长,大名赵大富,上仙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能为天罡神宗的仙侠效力,是我们的福分。”
常欢冷笑不语,见到房间内还算宽敞明亮,家具什物大多是半新半旧,自己被安置在床上,下面铺了几层毛毯,上面盖着绣花的棉被。
床边矮凳上的枸杞老参乌鸡汤热气未消,估计是昏迷期间给自己补身体用的。
常欢没有说话,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上仙没有开口,石头村村长赵大富哪敢言语。
赵大富在村里是个村长不假,可放在天罡宗上仙面前他连个臭虫都算不上。
哪怕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打听常欢从哪来、到哪去,来这么个偏僻小乡村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大富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暗骂金宝这么个倒霉孩子,捡什么回来不好,偏捡个天罡宗的祖宗活爷爷回来。
“他没事是老天爷眷顾,他要是命软福薄,在咱们村咽了气,咱们石头村怎么担得起这份责任!”
赵大富偷偷观察常欢。
见到常欢一会儿舒展手臂,一会儿扭扭关节,一会儿拉伸腰肢筋骨,还抚摸自己的身体发出怪笑。
赵大富看不明白,心里面直打鼓:“难不成是伤了脑筋,成了傻子?”
常欢脸上泛起笑意,这具身体,总算能挥使自如了!
他拔出李忍苦生前的随身佩剑,利剑尚未完全脱离剑鞘,隐约可以听见龙吟虎啸之声,瞬间屋内寒气森森,冷雾逼人。
长剑出鞘,这剑长短合适、宽窄适中,通体呈铁灰色,剑锋不露,第一眼看上去,居然和普通的铁剑差不多,瞧不出哪里好来。
常欢仔细端详掌心的利剑,只一瞬,便察觉到宝剑中巨浪滔天般的杀气,锐不可当!
这剑的威力,他是亲身体验过的。
“如果不是这剑锋芒太盛,把我的锁链剑削成碎片,我未必那么早落于下风。”
“不愧是有名《兵器谱》的兵刃,藏拙剑,名不虚传。”
此时此刻,此剑在手,常欢跃跃欲试。
拔剑,斩!
一道剑气如蛟龙出海般冲出,劲气刚猛,卷碎房间内厚实的门板,直奔屋外水缸粗的老树而去。
剑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庭院内千百斤重的石头磨盘,一分两半,断口平滑如镜。
拴在旁边的大黑毛驴让剑气波及,南瓜大的黑驴脑袋已经掉在地上,驴的身体居然没反应过来,还直挺挺站着。
咔嚓——
水缸粗的老树轰然倒塌,此剑不是横劈,乃是竖劈,沉重硕大的两截树干一截朝东倒下,一截朝西倒下,正好分成两份,精准的像是用尺子量过。
老树倒地,激荡出无数灰尘。
赵大富扶住几乎拖到地面的下巴,不错眼珠地盯着住缓缓收剑的常欢。
“这……这就是剑仙嘛!”
常欢初次试剑,心中不大满意,摇摇脑袋,单手撑住剑首,眼望尘埃,语气略微悲凉:“眼下功力不足平常的百分之一了。”
说不尽的哀愁,说不清的惆怅。
赵大富两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几下没能站起来。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反正是吓得站不起来了,索性直接跪倒在地,朝常欢咚咚咚磕三个响头。
“求上仙救命!上仙无限神威,法力无边,求上仙高抬贵手,救我全村人的性命!”
常欢不解。
赵大富见常欢出现疑问的神情,感觉事情有门,索性一股脑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交代出来。
石头村西北角有户人家,当家男人姓李,他老婆死的早,家里面只有一根独苗,是个女儿大名李娇娇。
因为李家地少田薄,家里便把李娇娇送到镇上学唱戏。
不管是贫是贱,好歹是门手艺,以后不用再挥锄头从地里刨食了。
没成想李娇娇不是那块料,学到十二岁,戏班子班主看这笨丫头不开窍,再加上不讨人喜欢,竟然找个理由把她赶回来了。
娇娇的爹没有办法,早早地给李娇娇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嫁出去了。
一晃过去了三五年,夫妻俩小日子本来过得挺好。
没成想有一天从镇上来了个草台班子,唱小生的原来在镇上就和李娇娇勾勾搭搭。
一下子旧梦重燃,戏班子唱了五天,拆台走人的时候,李娇娇竟然和唱戏的跑了。
李娇娇的丈夫上镇里去找去闹,真让他给找到了。
唱戏的见主家动了真格,立马卷铺盖跑了,可怜李娇娇动了真情,要死要活非要和那小生厮守一辈子。
丈夫没办法,拉她去见官,让青天大老爷断个公道。
可李娇娇格外刚烈,觉得自己受了窝囊气,又认为下半辈子不能和唱小生的在一起,活着也是白活,居然咬断舌头在牢里自杀了。
本以为这事情算完了,没想到才是开始。
李娇娇不是好死善终,没资格进本村的祠堂,他爹只好置备一口薄皮棺材,藏于荒野。
可在李娇娇头七的那天晚上,看祠堂的老头儿就听见门外有年轻女人的哭嚎声,门板让阴风撞的砰砰响。
又听见长指甲抓门板,扣门缝的动静,还能听见有个女人凄厉地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说到这,赵大富又是拱手又是磕头。
“上仙,您说这事邪不邪门?可怜我身为村长,居然连个招儿都想不出来,请老道和尚作法超度,摆道场放焰火,没有一样顶用的。求上仙大法慈悲,指点一个良法,好让我石头村的乡亲们夜里能够安眠。”
常欢:“好说好说,我有一个办法,绝对顶用。”
赵大富连忙凑到跟前,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半个字。
“既然你说夜里祠堂总能听见怨灵叫唤,半夜不准人去祠堂,不就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