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若是男儿身,倒也可效仿那大将军抢回亲,只是师兄再也不成亲了,我怎么抢?“
萧天一愣了片刻,他一时分不清这丫头话里的意思,“这世上成亲的千千万万气哪个不行,非得去抢柳逆途的?”
“师父,既是和穆立元比试那定是要抢柳,哦不,抢师兄的亲。否则如何一较高下?”
萧天一觉得脑壳有些疼,这好好的姑娘是被自己养大的,如今这性子他多少有些责任,“好了,这事不必再论。早些歇息,明日为师的新衣也该成了,你同我去取。”
“师父你何时定制了衣裳?“
萧天一宽袖一挥桌上燃着的烛火灭了一瞬又复燃,他许是觉着尴尬咳了几声,”夜深了,快些歇息。“
“哦。”
萧天一见她应了一声再无动静,两条长腿往床上一搭也合衣躺下了。
更夫打着梆子在窗外响起,萧天一瞪着大半截蜡烛燃着的烛火,一个不留神熬到了戌时,依旧毫无睡意。
往日听着林间的鸟鸣也不觉难熬。”晚春,“
”小春儿,“
”大春儿,“
”胖春儿,“
”圆脸蛋,大鱼眼,“
”不听话,“
西晚春在他不断招魂下,忍无可忍猛地从踏上坐起,“师父!”
萧天一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丫头被自己喊醒了,现下装睡还来得及吗?
“师父,别装了。”她平日里练功倒头就睡,偏生今日也难入眠听着师父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十分烦躁,又不知在烦什么。
“哦,何事?“
“徒儿无事,是师父在唤徒儿。”
萧天一收徒的第一句告诫便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他这厚脸皮每每都能派上用场,“为师是在为你担忧。”
“劳师父挂心是徒儿不孝,”她言语总能口是心非,“还请师父为徒儿解惑。”
“为师思来想去,柳逆途性子狠辣,纵使你师父我,在他手下保住你的腿也不易。”
她入门时曾以为柳逆途是师父不可对外人道的私生子,时间久了原先俩人眉眼间的三四分相似,似乎又不见了,“你不是说师兄受伤了吗?”
“待他伤好后呢?”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萧天一以为她睡着了,“不如我们现下回去吧?”
“不回,这夜深露重为师身子骨哪吃得消,“虽说那群酒囊饭袋伤他不得,但拖着这么个累赘,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易,“你就在心里求菩萨保佑你那师兄被贼人所杀吧。”
“师父…师兄若是死了,谁挣银子给你花?“
“呵,”萧天一冷笑一声,“为师缺他那点银子?”
可不呢,怡亭姐姐送来的银子都落了师父你的腰带!“是,师父自是不在意那点碎银的。既如此,明日我独自回去,若师兄还活着我就认错,若死了我就把他埋了。”
“回去送死吗?明日取了新衣,我们便北上。”
“去哪?”
“提付,去你姨娘那躲躲。”
“师兄生死尚未知晓,为何要躲?”
“为师躲他作甚?他要砍的又不是为师的腿,要躲的是你。”
师父不厚道,太不厚道了!“可此事是由师父而起呀。”
“是,但临阵脱逃的是晚春儿你呀。”
“我,”她一时语塞,“我回去认错还不成吗?”
“不可。”
“为何?”要说往常她还能揣摩些他的意图,这回着实懵了。
“你不了解那逆徒的性子吗?你忘了你那根手指怎么没的?“
见她不答,他又好言道,”为师有事要办,带着你多有不便,先送你去南宫向蓉那为师才能安心。”
又在唬人,她嘟着嘴囔囔,“我不。”
“你还没出师呢,师父说的话就敢不听了?”萧天一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
“徒儿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头昂的比谁都硬,”这娃娃长大了他打也不是,只得嘴上骂骂,”朝堂诡谲多变,南宫向蓉也是顶着诸多难处接你回去,你也莫要不识好歹。我应她及笄之前送你回去,如今虽还有半年有余,但你早晚都得回去,早些晚些也无差异。“
“师父我若不想出师呢?”她扔存着一丝侥幸,纵使萧天一拒绝过很多回。
“你出不出师和你回不回去是两码事。”他年过三十至今未娶,若她是平常人家的娃他兴许会养着她给自己送终,“再者女子总要出嫁的,嫁不出去的女娃留在我身边我也觉着丢人。”
“那我可不能给师父丢人,”她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腰,“我回去便请蓉姨替我上门提亲去。”
“好啊,”好什么好?!萧天一顺嘴说完立马回过神,“哪有女方上门提亲的?不,啧,”重点错了,“你去谁家提亲?!”
“张家啊,师父不是说张偈川是这世上难得的男子吗,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落到别的女子手里?”
萧天一这回真想拿树枝抽她了,这泼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存心气为师是吧?”
“师父冤枉徒儿了,”她不满道,“徒儿顺着师父的意思早些成亲不好吗?”
“就你做的那些事张偈川没打死你也是仁慈了,你还想着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穆立元大度,张偈川仁慈,合着都是徒儿不好。”
他这回是听出这徒儿生气了,气的还挺明显,所谓忠言逆耳不过如此,他话虽难听,但也是为了她好,“张偈川那你就死了心吧,他与有琴家的旁支早有婚约。”
她表面失落,心中却松了口气,“唉,好是可惜,我本想向蓉姨在宫外讨座宅子养着他呢。”
“你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此打住。”
“徒儿听师父的。”
萧天一心里只盼她未诓自己,”回去后记住为师的嘱咐,莫要生事端,宫中不比...“
”师父,徒儿记住了,徒儿定会安分守已的,“她打断他,”只是晚春儿有一事不明,在回去前还望师父解惑。“
”何事?“
”晚春实在放心不下,那些追着师父的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