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再不出来,师父就走远了!”扎着双髻地西晚春急的在门外跺脚,“师兄,我先走了!”
屋内传来不急不慢的声音,“你敢跑,我废了你的腿。”西晚春抬腿刚要冲出去一脚硬生生地定在原地,心里连他祖宗都问候了。
“那你倒是快点啊!师父交待了,那些人是寻仇来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急的她在门外团团转,冲进去只怕死的更快。追上师父,就不怕这瘟神了,她横下心对屋里喊道,“师兄,逃命要紧你要能活下来到启阳镇来找我和师父。”
柳逆途武功比自己高上不少,不至于死吧?想想又跑回去几步喊道,“师兄别怕,我找到师父就回来救你。”说完使上不成气候的轻功逃命去了。
她一口气跑出几里远,无意扫到道边的驴,猛的停住差点翻个跟头连撤了几步,对着躺在草地上的人喊道,“师父!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袭灰衫之人抽出枕着的手臂半坐起来,“晚春啊,你怎么一个人?”说话间满是疑问,又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师兄不知犯什么毛病,躲在房里不出来,我实在等不了了,就自己先跑出来找您了。”
萧天一为难地看着她,艰难的开口道,“为师在你师兄练功的时候拍了他一掌,估计现在…”
“腿!”她突然叫了起来,
“你喊什么!”萧天一捂着耳朵退了几步,“为师耳朵没聋!”
“师父你赔我的腿!”
萧天一捏了捏自己薄薄的耳垂,“你师兄说要砍你腿了?”
“他说我敢先跑,就废了我的腿!”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都怪师父,要不是有人追杀你,我也不会丢下师兄跑了!”接着又大哭起来,惊起了树上几只鸟。“我已被师兄砍了支手指,这次连腿都没了!”
“好了好了,”萧天一好不容易挤出点愧疚的表情,“为师要去镇上住几天躲躲,晚春儿怎么办?”
泪痕还挂在眼角的西晚春,哭声停时已换上一副笑脸,她堆笑着爬起来,不忘讨好地扶着驴绳,“我自是给师父牵驴,师父,您请上驴。”萧天一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一大一小在官道上慢悠悠地前行,不到驴头高的女娃牵起驴绳驾轻就熟,“师父,师兄又犯何错了?”
彼时坐在毛驴上自在自得的长腿师父一脸尴尬,“恩,小错小错。为师略施惩戒,略施惩戒…”越来越小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说出来没什么底气。
西晚春歪着脑袋看了眼师父,“当真?”
“咳,你且仔细牵驴!”萧天一随意一甩的衣袖,糊地她一脸差点脚下踩空,“你这丫头越发胆大了,为师的话还不信吗?”
师父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西晚春也不争辩,稳住脚下后又轻轻拽了一把驴绳,“那寻仇的人会杀了他吗?”
萧天一居高临下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傻徒儿,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腿吧。“
西晚春牵绳的手不由抖了抖,立马扯着面皮一脸惆怅,“师父,师兄若找来,你可定要保住我的腿啊,我还年幼,没了腿怎么办?“
“晚春啊,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江湖已经跑了大半了,“萧天一对她年幼的说辞表示不赞同,”你也就身量看着小了点,再过半年也及笄了。你大师姐及笄那年可是成婚了,如今已是两个娃娃的娘了。”
又来了。西晚春低头不语,还是照例装聋作哑吧。
话说这头被师父一掌拍成内伤的弟子,等到天将黑,也没见到所谓找到师父就来救他的师妹,郁结地又喷出一大口血。又过了大半时辰月光透进屋内,床上的人冷的瑟瑟发抖,咬着牙一字字地吐出,“让我抓到,活剥了你们。”
福胜楼,启阳镇上为数有二的酒楼之一,临着月老庙。
西晚春与师父两人一路慢悠悠走了三刻进了镇门,也不知一向钱袋空空的师父怎地忽然富裕起来,扔了一锭银子便选了福胜楼的一间甲字客房。往常下山时,师父连在福胜楼吃顿酒,结账时都要溜之大吉的。
深秋夜晚冷风袭人,西晚春裹着细袄在一旁的矮榻上铺着垫被,“师父,你哪来的银子?”
萧天一进屋后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热茶,仿佛一路冻坏了,“你师兄的。“
一屁股坐到榻上的西晚春不解道,“您不是说师兄挣的都是不义之财吗? “
“你又听墙角?“
就师父那大嗓门还用得着偷听?“我只听了一回,师父您就记着了。“
”只一回就险些要了你的命,还不长记性!”
她岂会承认爱听墙角的劣习,“师父你怎不说是那穆立元太过小气。”
“他留你一命也是看在陆怡亭的面上,”其中利弊她不懂他也不愿告知,只好嘱咐道,“日后若不幸又见着了,面上定要客气些,纵使心里不舒坦也别与他冲突,能避就避远些,别给自己惹麻烦。”
“为何在天甘,我还得避着他一个宋人?”
“你别总宋人宋人的,你莫忘了你爹也是宋人。”
“师父你偏心,总是帮着那宋人说话,”西晚春也不晓得自己对穆立元的敌意从何而来,她就是不待见这个抢亲的宋人,“再者,我娘死前说了我没有爹。“
萧天一与南宫听萍素未谋面,她与陈苏西的事也是从南宫向蓉口中得知,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为师帮着他作甚,为师还不是怕你吃亏,这人生在世最不能吃的就是亏。”
“徒儿知道,”她自认为悟性尚可,"师父背着师兄收下怡亭姐姐送来的银两,就是怕他吃亏。"
“正是,还是晚春儿聪慧一点就通,不像那小子不识好歹。”
“哪能呢,比起穆立元几句话把师兄气的吐血的聪慧,我还差得远呢。”
“那也是他的能耐,怎地你还想同他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