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穷尽牌符图注》？
李厉擎望向自己的右腕，右腕上的那层符纹多了一道浅浅的金边，颜色却黯淡了一些，更接近他原本的肤色，不仔细比较，根本没办法发现这里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穷尽大师继续说道：“《图注》升级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好处。比如今后你在历练中，若是能遇到其他的《图注》拥有者，也可以选择与他们交换牌符。而某些特殊的牌符，收录进《图注》以后，还可以增加一些特殊的功能……”
换了是其他人，可能会听得一头雾水。
李厉擎的悟性却极佳，一下子便明白了穷尽大师的意思。
假如说原本的《穷尽牌符图注》是单机系统，升级之后，它便多了联网和传输数据的功能，而且系统也开源了，可以安装一些特殊的插件，拓展系统的使用功能。
“那如果我遇到的《图注》拥有者，是敌非友怎么办？除了自愿交换牌符，是不是还有什么夺取的手段？”李厉擎又问道。
很显然，两个《穷尽牌符图注》的拥有者萍水相逢，不可能每次都是相安无事的。
万一一方不肯交换，而另一方又极其渴望夺取对方的牌符，会发生什么后果呢？
“我是个锁匠……”穷尽大师轻声笑道，“无论是钥匙或是锁，都有其等级所在，高等级的钥匙能开低等级的锁，低等级的钥匙却不然……两本《图注》相遇，自然是等级权限更高的《图注》占优了。
不过想要夺取牌符也不容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凶残而强大的对手，我建议你跑得越快越好……”
李厉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穷尽大师锁和钥匙的比喻，其实有些不太贴切。
准确来说，应该是类似现代网络中黑客攻防的手段，权限更高的一方可以破解对方的系统，夺取对方的资源。而权限低的一方，只能被动防御……
当然，破解系统也还需要时间。
只要能够及时逃离，对方网络连接不上，自然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样说来，《穷尽牌符图注》的等级，自然是越高越好。
可是，升级《图注》需要暗门。
暗门其实是一个网络连接点，连接着穷尽大师所拥有的主服务器。只不过，听穷尽大师话语中的意思，暗门的能量有限，在升级一次之后便会失去作用。
那么，这种暗门到底有多少？
那个主服务器，又会存放在什么地方呢？
穷尽大师似乎能够感应到李厉擎的想法，喃喃说道：“暗门到底有多少……记不清楚了。我这一生制锁无数，无论是大昙、赤汉还是南楚，又或青吴、蓝越、黑契等等，都有我遗留的物件，许多物件上都有对应的暗门。不过，暗门也是分等级的，等级不同，所拥有的能量自然也就不同。像天机柜这种等级的暗门，数量应不过百。”
李厉擎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这本《穷尽牌符图注》，强大得有些出乎他的想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无论是所谓的终端、服务器，还是连接接口，都不像是这个时代所能拥有的东西。
它应该也是一张特殊的牌符。
如果说今天在书院中学习的增力符、轻身符什么的，是初级版本的话。
这本《穷尽牌符图注》便是集大成的升级版本，并且是窗口化、可视化的版本。
用来类比的话，就像是WINDOWS和DOS的区别。
可是，它的功能又是怎样实现的呢？难道……牌符科技也可以像程序一样编写修订吗？
“我也不知道，这本图注的核心，源于戈抱扑的馈赠。像他这种踏破虚空的人物，无论制造出多么玄妙的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穷尽大师微微笑着，身形却慢慢变得虚幻起来，似乎转眼间就会消失。
“你我有缘，今后兴许还有再见的机会，今天既然遇见了，就再送你一点小礼物吧……”他喃喃说着，伸出手指朝着那个天机柜轻轻一点。
天机柜上的符纹微闪，随后便黯淡了下来，看起来跟普通的装饰条纹没有任何的区别。
潺潺的水声再度响起，假山石上的流水倾泻而下，落到底部的石槽当中，形成一条小小的瀑布。
芳姐看着李厉擎，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翻动着手中的簿子，似在考虑将什么工作交给他更合适一些。
“谢谢芳姐。”甄苟咧嘴笑着，拍了拍李厉擎的肩膀。
转瞬之间，那个小小的穷尽大师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也开始重新流动，而李厉擎身前的两人却毫无所觉。
眼看工作即将到手，一个声音却有些突兀地从李厉擎身后响起。
“不行，我不同意将轻风阁的工作，交给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姬掌柜缓缓地从隔间的门口走了进来，狠狠地瞪了甄苟一样，然后看向芳姐，脸上的表情有些倨傲。
甄苟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咬着牙问道：“为什么？”
“就凭我是这里的掌柜，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姬掌柜轻蔑道。
“你……”甄苟咬住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例外。
以姬掌柜的权限，否决一个小伙计的决定，根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可是，在甄苟的心中，却有一股怒火在焚烧。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将李厉擎带到了这里。
如果李厉擎因为他跟姬掌柜的私人恩怨，从而错失了这次工作的机会，甄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姬掌柜！”
甄苟吼叫着，却也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忍气吞声道：“如果有什么我做得不对的，也请姬掌柜见谅。这位李公子，是书院的学子，他过来不过是为了找一份工作。
我们轻风阁大门敞开，迎八方宾客，姬掌柜你就放李公子一马吧。不要将我的过错，怪罪在李公子身……”
“你也知道你错了啊！”
姬掌柜怪笑一声，却得势不饶人，冷哼道：“什么李公子，还书院的学子呢，说得还怪好听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就是一个废物，上次考试连一个八岁的孩童都靠不过，早已成了府城中的笑话。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藏拙先生为之蒙羞，人人都说，藏拙先生浪得虚名，根本比不上锦绣堂的西门先生。
你居然还敢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废物领进来，甄小二，我看你是有点不知死活了吧。”
看样子，姬掌柜也还不知道，李厉擎今早在且寄堂的月度小考中夺魁的消息。
甄苟想要分辨，姬掌柜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冷冷地说道：“狗东西，我刚刚就已经说了，如果你不知检点，再次犯错，我就让你直接收拾东西滚人。
结果我话音未落，你又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废物领进来了，还在芳姐面前大言不惭，说他能为阁里干活……
你一错再错，像你这种没有长进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你，你被辞退了，从现在开始，不再是我们轻风阁的伙计，你可以直接滚蛋。还有，如果今后被我们发现，你冒用轻风阁的名义为非作恶的话，小心自己的脑袋！”
姬掌柜桀桀笑着，说得趾高气扬。
其实甄苟刚刚带着李厉擎进来，他便已经看见。
之所以现在才发难，却是刚刚找了一个老朋友，打听了一下李厉擎的情况。
他的老朋友，刚好便是在城隍庙一带神通广大的张福。
通过那个神奇的风铃，姬掌柜侦测到张龙他们为难李厉擎的风波，自然也好奇这个少年是什么身份。
而张福其实跟李厉擎也不熟，只从张龙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废物”的丢人往事。
至于刚刚的那场风波，张福早知道张龙今天不痛快，便把它当成了张龙想要发泄不满的意气之举。
其实若不是王轻勇的突然介入，今天的事情在张福看来根本不算事。季家的人欺负一个废物，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张龙没有将今早月度小考的事情告诉张福，姬掌柜自然也无法从张福的口中获得这条信息。
不过，听说李厉擎是个废物，姬掌柜的眼前一亮。
这家轻风阁刚刚开业，姬掌柜也是因为在府城中人面宽广，这才被请来当了掌柜，对于阁里的业务却有些不太精通。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轻风阁的业务流程，跟其他的商家大有不同。
偏偏，脑筋活络的甄苟来到了这里却是如鱼得水，不但迅速适应了环境，还主动完成了不少公告牌上的任务，也让少主和芳姐大为赏识。
姬掌柜感觉到了威胁，自然将甄苟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地想将他赶走。
此刻，甄苟带着李厉擎过来，也正合了姬掌柜的意，让他找到机会把甄苟赶走。
也难怪他会笑得如此地惬意了。
甄苟脸色铁青，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的老父亲买了酒菜，还在家里等着他，想要庆贺这个不务正业的小儿子，终于走上了正途。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却被轻风阁辞退了。
甄苟实在不想看到甄老汉失望的眼神。
李厉擎伫立在其身后，眉头轻轻皱起。
无论是之前找王轻勇帮忙，还是现在向芳姐询问工作的事情，甄苟两次出手，都是为了帮他。
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甄苟被辞退。
可是，姬掌柜的话已然出口，李厉擎又要怎样，才能让他将已经说出的话吞回去呢？
李厉擎思索着，将眼神落在了芳姐的身上。
他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刚刚姬掌柜对这个女人的称谓。
同样的，也是称呼她为芳姐，言语中还有微微的掐媚之意。
很显然，芳姐的身份并不简单，至少也是跟姬掌柜平起平坐的存在。
再加上在芳姐的身后，就是那个天机柜。
也就是说，天机柜其实是芳姐管控的。
刚刚穷尽大师提到过，这个天机柜是轻风阁的少主所有，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得见。芳姐却能够代其管控这个天机柜……
也就是说，破解眼前难题的关键，其实在芳姐的身上。
此刻的芳姐，却只是静静坐着。
她听完姬掌柜的话语，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眉头微微皱起，隐隐有些不悦。
在姬掌柜的眼中，她是因为甄苟的犯错而恼火。
李厉擎却觉得有些不然。
他轻咳一声，望着芳姐问道：“芳姐，这便是你们轻风阁的待客之道？”
芳姐有些惊讶，深深地望了李厉擎一眼，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轻声回应道：“让公子见笑了。”
姬掌柜还在紧盯着甄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交流。
他揪住甄苟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问我要工钱？你的半个月工钱，刚刚就已经扣掉了，所以识相的乖乖自己滚出去，省得要我动手。”
甄苟咬住嘴唇，也不回应，就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
“姬掌柜！”芳姐轻声叫道。
姬掌柜没有在意。
芳姐不得不提高声线，又喊了一声。
姬掌柜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芳姐，有什么吩咐？”
“你刚刚骂人……是不对的。”芳姐柔声说道。
姬掌柜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芳姐是为甄苟说话。
虽然芳姐的地位不低，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掌柜。
一个掌柜管教伙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此姬掌柜的反应也很是激烈，差点跳了起来，问道：“啊，哪里不对了？”
“我说……刚刚你骂这位公子，是不对的。”芳姐淡淡道。
“公子？”
姬掌柜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李厉擎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就不对了，他是废物的事情，府城里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我年纪比他大得多，这样子说他，也不过是勉励他，免得他不求上进。”
“姬掌柜，我不知道你今天吃了什么药，不过这位公子入门是客，作为轻风阁的掌柜，你这样子待客，可是犯戒了啊！”芳姐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于这种小事，她本来不想插手的。
一来，各有各的职务范围。
在这间轻风阁中，姬掌柜主外，芳姐主内，虽然姬掌柜犯了错，可也是他职责之内的事情，芳姐断然直接插手，总有些不太恰当。
二来，怎么说李厉擎也是外人，姬掌柜才是他们的自己人。
芳姐如果出面的话，就相当于是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人的脸，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芳姐本打算，等会让姬掌柜先出去，她再开口将甄苟留住，转而将他安排到其他地方，不再让这两人碰面。
而至于跟着甄苟的这个小书生，也给他一点补偿，然后让这件事情平平淡淡地过去。
没想到，那个小书生却看着她开口了，而且一开口，问的话也很重：“这便是你们轻风阁的待客之道？”
像轻风阁这种特殊的服务机构，名声是最重要的。
这个道理新来的姬掌柜不懂，芳姐却是很了然的。
为了轻风阁的名声，她不得不出面开口了。
当然，她开口也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摆放在桌面上的那张通讯符上，轻轻显现的几行文字。
芳姐说道：“刚刚小甄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我们轻风阁大门敞开，迎八方宾客……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轻言慎行！当着客人的面辱骂对方，这种事情我也还是第一次遇见，我觉得你必须要道歉！”
看姬掌柜有些不服气想要反驳，芳姐轻轻地又说了一句：“你骂的这位李公子，今早刚刚在书院的月度小考中夺魁了。”
这个消息，便是刚刚那张通讯符上显现的信息。
如果说芳姐刚刚对姬掌柜只有五分不满，在看到这条信息之后，她的不满已然涨到了七分。
轻风阁除了是一个任务交易平台，还是一个信息处理中心。府城上上下下所有的信息，都有人不断地记录、更新，最后传递到了这里。像这种毫无保密度的消息，既然芳姐能看到，姬掌柜应该也能看到。
而姬掌柜刚刚还在肆无忌惮，辱骂李厉擎是一个废物。
说明姬掌柜根本没有关注信息，处理事情之前，也没有先行调查。
单就这一点来说，他这个掌柜就极不称职。
这种人，是不适合在轻风阁的这个位置继续留着的。
姬掌柜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芳姐的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
听了芳姐的话语，他吓了一大跳，指着李厉擎说道：“不可能吧？这个废物……居然在月度小考中夺魁了？搞错了吧。”
李厉擎轻叹一声。
好吧，他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人称呼为废物了。
看来以前的少年，还真的是废得有些出类拔萃啊。
没办法啊，被别人当成废物，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狠狠地打他们的脸，让他们把说出的话吞回去了。
“消息肯定是无误的。”芳姐淡淡说道。
传递给她的信息，比她述说的还要细致得多。
包括几位少主在场的情况，包括穷尽大师的踏破虚空，还有那张形意符的出现，和李厉擎的成功描画。
不过芳姐的嘴向来严实，自然也不会将这些细节告诉姬掌柜。
“如果消息没有搞错，那一定是这个家伙作弊了！”姬掌柜咬牙切齿道。
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大声嚷嚷着：“上个月考试还排名垫底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月的小考中夺魁呢？真相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家伙作弊了！他肯定是使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这才骗过了书院的先生。”
也轮不到他不激动。
如果李厉擎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那么他刚刚所说的一切，就统统都要被推翻。
也就是说，他解雇甄苟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那么，他只能让甄苟继续留在这里。
刚刚姬掌柜羞辱甄苟的时候有多得意，此刻便会有多尴尬。
所有的人都会耻笑他，将他当成轻风阁中最大的笑话。
甚至可以说，只要甄苟还在这里呆一天，姬掌柜就没有办法在大家的面前抬起头。
他也再无威信可言。
面对这种情况，姬掌柜只有咬着牙，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芳姐脸色平静，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作弊。”
“事情都没有查清楚，怎么能轻而易举地下结论呢？他能在书院的小考中月度夺魁，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肯定其中是有蹊跷的！”姬掌柜嘴硬道。
芳姐笑了，脸上还带着一丝嘲讽：“姬财，作为轻风阁的掌柜，你居然怀疑我们轻风阁消息的真实性？被别人知道了，恐怕要笑掉大牙啊。”
姬财的脸色一滞。
“再说了，当时少主也在场。”芳姐补充道。
姬财咬了咬牙，看到甄苟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火气再度涌上心头。
他硬邦邦地说道：“正因为我是轻风阁的掌柜，所以我要为轻风阁负责。就算这个家伙今早上小考夺魁，那又能证明得了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耍了什么不见得人的手段？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工作交给他去处理的。”
“姬掌柜……”芳姐的眼中也涌现出了一丝的火气，厉声道。
姬财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恶狠狠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轻风阁的掌柜，少主不在，这里的事情我说了算。芳姐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接待御风者吧。”
姬财又看了看甄苟，伸出粗大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子说道：“狗东西，你的运气不错，有芳姐帮你说话，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不过你把尾巴夹好咯，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马上给我滚蛋！”
他用气势压制着芳姐和甄苟，最后冷冷地望向李厉擎，下巴高高抬起，桀桀笑道：“这里我说了算，怎么样……小家伙，你要不要求我啊？你低下头求我，兴许我会改变主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