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入宽敞的学堂，在学堂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印记。
学子们肝肠寸断，眼睁睁地看着吐着长舌的魔鬼，即将和黑脸先生达成协议，让他们步入为期一周的无间地狱。
每天都要抄几千字的《学诫》，单单想着，都能让这些学子们不寒而栗。
穷尽大师却突然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一本正经地说道：“藏拙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要事在身，需要赶紧离开……一周后……到了岳陆书院，我再去拜会你啊！”
“我就知道，你这穷酸的家伙，不会真的舍得花钱的。”
藏拙先生笑骂了一句，看着穷尽大师朝学堂外走去。
行进间的穷尽大师，突然停住脚步，扭头望向李厉擎，朝着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地眨了眨眼。
李厉擎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就里。
也就在同一时间，穷尽大师向前踏出一步，却是突然消失了……就像是闪现一样，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眼前消失。
整间学堂，都瞬时安静了下来。
而下一秒，所有的学子们都炸了。
“我的天啊，发生了什么事，那老鬼……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吓死我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的征兆，我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不会是见鬼了吧？”
“狗屁的见鬼，这分明就是踏破虚空好不好。”
“踏破虚空……这不是神仙才能掌握的技能吗？这个穷尽大师，难道还是一位活神仙？”
“天啊，我刚刚都还在骂他，他会不会降下神罚来劈死我啊？”
杨莱也哀嚎道：“机缘啊……人生的大好机缘，居然就这样错过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掉。”
“呸，学渣，你矜持一点好不好？”小姑娘不屑道。
相比其他人的喧嚣，白晓却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注意到，就连藏拙先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藏拙先生的眉宇皱成川字，眯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起来若有所思。
“穷尽大师虽然层次很高，却也没听说能够踏破虚空啊？”白晓困惑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藏拙先生抓起讲台上的戒尺，重重地一敲，厉喝道：“课堂请保持肃静，专心抄写《学诫》，抄得不好的话再重抄五遍。”
学子们惊若寒婵，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先生，我抄完了。”
贾天霸第一个完成，将抄好的《学诫》交了上去。
他的成绩一向优异，抄写速度也快，藏拙先生检查了一下，便满意地挥手让他离开了。
之后，也陆陆续续有人交作业。
李厉擎在那本《穷尽牌符图注》上分了心，进度有些滞后，还有一小段没抄完。不过他也没有急躁，依旧保持抄写字迹的工整，不紧不慢地抄着。
之前的事情太多，毛笔字已经被他扔下有一段时间了。趁着现在有纸墨，多练习一下也好。
而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李厉擎也还没有想好。
仆人李戌带着所有的钱财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没有信息留下……这些都需要回去翻查，或者问一下对门的甄老汉。
小院的租约，今晚就到期了。贾管家被他惹怒，搞不好还会回来纠缠，甚至守着时辰赶他离开，也要考虑找一个临时的住所了。
然后，还要找一条赚钱的路子。
李厉擎身无分文，连今晚的饭食都不知道在哪里，不想办法赚点钱，是无法支撑下去的。
寻人、住所、赚钱……这三件都是迫在眉睫、需要马上解决的事情。
而其他的隐患也不是没有。
穿越前的那个梦，里面的场景依然在李厉擎脑海中记忆犹新。
忠仆的决意与期许、毛兽异类的冷血与无情、肮脏醉汉的消沉与唏嘘、白发老者的仰天咆哮、肥胖官宦的不屑一顾……这些情节都像是电影画面一样，真实得仿若他亲身经历。
虽然李戌的表现，跟梦中的忠仆有很大的差别，让李厉擎怀疑自己梦境的真伪。
可是……如果梦到的事情，都是危险的征兆呢？
如果一切真的会发生，李厉擎就需要考虑，自己要如何在那几个毛兽异类的追杀下求存了。
很可能，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是多久呢？
莫名地，李厉擎想起了穷尽大师离开前，朝着他轻轻眨的那一下眼。而穷尽大师的两句话语，也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小子哎，我看你印堂发黑，接下来搞不好会有血光之灾。我就送你一张庇护符，愿你诸神庇护，所有灾祸退散吧……”
血光之灾？庇护符？
很显然，穷尽大师预见到了接下来的危险。
而他将《穷尽牌符图注》赠送给李厉擎，也是为了庇护他，让他摆脱之后的灾祸。
可是，《穷尽牌符图注》只是一本收集牌符的符册而已。
这本符册如何能够给李厉擎以庇护呢？
莫非，穷尽大师是在暗示他，要利用接下来有限的时间，去尽量地收集牌符，想办法把这本《穷尽牌符图注》填满一些。
“……藏拙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要事在身，需要赶紧离开……一周后……到了岳陆书院，我再去拜会你啊……”
说到这个“一周后”的时候，穷尽大师的语调稍稍升高，声音也有些奇怪。
到了这个时候，李厉擎也基本上明白了过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会太多，只有短短的一周而已。
虽说以上的一切，都仅仅是来自他的猜想。
不过在这个陌生的时间，在有可能存在的危险面前，李厉擎觉得，无论怎样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在李厉擎一边抄写，一边思索的时候，小胖子杨莱也长舒一口气，面带幸福的笑意，拿着他抄好了的《学诫》走到了藏拙先生的面前：“先生，我抄完了。”
小胖子将《学诫》放在讲台上，还没等藏拙先生回应，便蹦蹦跳跳地朝着学堂外走去。
“等一下！”
藏拙先生的脸一黑。
对于这个敢在小考中睡觉的小胖子，他也是印象深刻。
他低下头，望向杨莱的作业。
第一页的《学诫》，虽然字写得难看了一些，倒也抄写得中规中矩。
杨莱心虚地朝着门外挪动了两步，下一刻，就被藏拙先生一把揪住了耳朵。
藏拙先生脸色阴冷，怒吼道：“你写的这是什么？”
杨莱的《学诫》作业，除了第一页是认真抄写的，后面那几页的字迹，却潦草得根本没有办法入目。
特别是最后一页，仅仅抄写了开头的几个字，小胖子便懒得继续伪装下去了，只是画了一条自由荡漾的波浪线……看起来非常的飘逸，也非常的浪荡。
“学……学诫啊。”杨莱颤抖着回答。
“啪”的一声响起。
藏拙先生扬起戒尺，重重一尺打在了杨莱的掌心上：“小胖子，我叫你学习不用心，我叫你糊弄先生，给我下去，重抄十遍。”
“哇，先生不要，我只是旁听而已，并不是你的学生啊。”杨莱惨叫道。
“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
藏拙先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你这样的资质，不比其他人努力十倍，是没有办法成才的。你今天不完成十遍学诫，就不要指望能离开。”
“呸，学渣，你也有今天。”小姑娘在下面看得心花怒放，手中的笔一划，瞬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天啊，我好不容易才抄写了大半的学诫啊……”
下一刻，她再度打翻了学案上的墨水，一下子跳了起来。
“墨晴，你处事毛躁，不够沉稳。”藏拙先生冷冷说道，“就跟他一样抄写《学诫》十遍吧。”
小胖子痛不欲生，小姑娘泪如雨下。
“先生，我抄完了。”
白晓安静地交卷离开，望着杨莱、墨晴，嘴角禁不住翘起，露出了有爱的笑容：“哎，明明有百万家产可以继承，偏偏还要在学堂里接受先生的毒打，杨少主和墨天工，你们受委屈了啊。”
为了那张形意符，他还需要留在附近等李厉擎出来，便没有急于离开，缓缓地朝着学堂外走去。
且寄堂的门外，却也有两人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正是早早出来了的贾天霸。
一个掐媚的声音响起：“少爷，这次的月度小考，你考得如何？想必也和之前一样独霸榜首吧？”
说话的，正是那个贾管家的声音。
贾天霸的心情不喜，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小三，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叽叽歪歪嚷嚷些什么？”
贾小三……也就是贾管家，被踢了个跟头，却乖乖地爬起，赔笑着说道：“少爷教训得是，是我乱说话了，我不懂事，我自己掌嘴。”
“啪啪”的耳光声响起。
这个贾小三对别人凶，对自己也是够狠的，每一下的掌击声都是货真价实，脸颊也很快红肿起来。
贾天霸这才注意到他额头上的伤，“咦”了一声，轻声问道：“小三，你的头怎么了？被谁欺负了么？”
贾小三身体颤抖着，眼中满含泪水。
“今天我到瓦窑弄的小院收租，那家租客也是书院的学子……”
他似乎被大少爷的关怀感动了，又似是想起之前的屈辱而不甘，抽泣着说道：“他不肯交租也就算了，他还……”
“瓦窑弄……”贾天霸皱起眉头，“他打你了？”
贾家号称贾半城，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在这府城中有许多的家产。
瓦窑弄这个名称有些陌生，贾天霸也想不起是哪个地方，只隐隐记得，似乎是一个偏僻荒凉的破落小巷。
租住在那里的书院学子？
家境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
如果说是贾天霸的同窗，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呢？
不过敢对贾家的仆人动手，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打狗还需看主人，敢打贾家的仆人，那不是打贾家的脸吗？难道，他就不怕富甲一方的贾家报复吗？
“没有，他没打我……”贾小三断然摇头。
有那个颇为正气的甄老汉见证，他倒不敢造谣污蔑李厉擎打了自己。
不过，替那个小书生上点眼药也是必须的。如果能够让贾家大少爷因此而动怒，想必那个小书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没打我，不过他胡说八道，当着我的面诋毁少爷你……”贾小三悲戚道，“我也是心急攻心，与他争吵中不够小心，这才搞到自己受伤的。”
贾天霸勃然大怒道：“那个家伙说了什么？”
“他说大少爷你表面锦绣光鲜，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贾小三添油加醋道：“他还说了，这次小考一定要考得比你好！要让旁人见识到你的真面目，让你以后见了他，都得远远地避着走。”
贾小三并不知道今天考试的结果。
不过李厉擎的废物之名，在这附近也是出了名的。
就连贾天霸都提起过几次，说因为这个废物的存在，降低了且寄堂的档次，让他也跟着蒙羞了。
以这个废物的水平，应该考不出什么好成绩吧？
贾小三添油加醋说起这些，也是想勾起贾天霸的怒火。
“哼，短命种，别以为你是书院的学子就了不起了，我虽然不敢动你，不过惹恼了我家大少爷，分分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小三得意地想道。
他没有注意到，听了他的话语，贾天霸却皱起了眉头，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说，今天一定要考得比我好吗？”贾天霸问道。
“对啊，那个癞蛤蟆就是这样子说的。我当时火气顿时就上头了，那个癞蛤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少爷你是天上文曲星一样的人物，岂是他这种不学无术的穷酸所能比拟的。他居然还想赢过你，也不怕笑掉所有人的大牙啊……”贾小三喋喋不休地说道。
“告诉我他的名字……”贾天霸的脸色阴沉，冷冷地问道。
“啊？”贾小三说得正欢，没听清楚他的话语。
“名字？”
“哦，他叫李厉擎，是学堂里出了名的废物，听说连八岁孩童都比不上。他这种废材，怎么可能是少爷你的对手啊……”
贾小三说得兴起，手舞足蹈地桀桀笑着：“我觉得只有那种天天在烂泥窝里打滚的蠢猪，才会有可能输给他吧。也不对，如果真的有人输给他，那些家伙应该比猪还蠢吧，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粮食啊……”
贾天霸听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腿，一脚将这个不起眼的家伙踹到了一旁。
“哎，少爷你怎么又踢我？”贾小三委屈地说道。
贾天霸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发泄了好一阵，这才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不得不承认，贾小三还是蛮聪明的。
虽然被打得抱头嗷叫，他还是迅速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啊？不会吧？莫非少爷你还真的输给了这个废物？”
“对，我就是你说的那些比猪还蠢的家伙……”贾天霸被他惹得怒意蓬勃，忍不住又上去踢了两脚。
“哎哟，少爷你别打了，再打可就要真的把我打死了。”贾小三惨叫着说道：“少爷你放心，那个穷酸租约今天到期了。看他的样子也交不起租金，到了今晚子时，我就将他赶出去，让他沦落街头，让他斯文扫地。”
贾天霸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问道：“你确定租住我家院子的，就是那个李厉擎？”
“对，如假包换，那个废物也算臭名远扬了，我找人问过了，他的名字就是李厉擎，不会错的。”贾小三信誓旦旦道。
“你怎么知道他交不起租金呢？”贾天霸又问道。
“我已经找小厮询问过了。那个小厮说，亲眼看着他的仆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出门，应该是卷着钱财跑路了。我又担心小厮说谎，趁着那个废物上学，还亲自到小院中看过了。他们的房中到处都空空如也，已经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贾小三滴水不漏地说道。
贾天霸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他轻声地说道：“只是让他沦落街头，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这个废物得了月考的魁首，消息传出去的话，搞不好会有人伸出援手。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断送掉才行……”
“不会吧，那个废物……居然得了魁首？”
听了贾天霸的话，贾小三吓了一跳，心中对于李厉擎的恨意却更甚。
他之前脑袋开花，刚刚又被贾天霸痛扁了一顿，浑身都皮开肉绽，很是痛楚。
贾小三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自然将一切都怪罪在了李厉擎的身上：“哼，要不是你这个短命种、废物，我也不会遭受今天的劫数。反正你混得再好，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的，倒不如趁着你现在还没有飞黄腾达，一把将你掐死！”
贾小三恨恨的想着，听着贾天霸面授机宜，不住地点着头：“大少爷果然神机妙算，照这个计划，绝对能够让那个短命种，死无葬身之地。”
距他们一墙之隔，白晓轻轻攥紧了拳头。
说到计划的时候，贾天霸压低了声线，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隐隐听到几个简单的字眼：“草谷芥界……三叶草……吸血藤……”
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两人是在商量如何布置陷阱，将李厉擎引入瓮中送死。
白晓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母莲花。
换了其他人，也许他只是皱皱眉头，便会装作不知道转身离去。
此时乱世尚未终结，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将一个个鲜灵的生命拖入那无间地狱之中。白晓见得多了，也就惯了。
只是李厉擎不行。
这个聪慧的少年，几乎是白晓研究和掌握形意符的唯一希望。
说来也真的可笑，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对于其他人没有价值，还真的有可能会随时随地被他们牺牲掉。
“算了，如果你肯将形意符交给我，我就帮你一次吧。”
白晓在心中念叨着，默默地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李厉擎对此却一无所知。
等他抄写完那五遍《学诫》，学堂中的学子们几乎已经全部离开了，只剩下苦大仇深的杨莱和墨晴还在坚持……
不坚持也没办法啊，藏拙先生就黑着脸，举着戒尺伫立在他们面前。他们没办法反抗，只能乖乖地享受先生的关怀咯。
“先生，我抄完了。”李厉擎毕恭毕敬地说道。
藏拙先生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叫道：“等一下。”
“呃，这个黑脸先生不会是罚人罚上瘾了吧，如果他也让我抄十遍《学诫》，我该怎么办？”李厉擎打了个冷战，有些担心地望向藏拙先生，“先生啊，其实双数才是最完美的。特别是他们一男一女，搭配得多好啊。再加上我的话，可就不合适了啊！”
藏拙先生的话语，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你刚刚说穷得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了，那你今天的饭钱有着落了吗？”
李厉擎摇了摇头，这才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地叫。
他醒来后便没有进食，此刻的时间已然过午。之前在病中，李厉擎也没有在意这些，此刻闲下来，才感觉到刚刚病愈的身体已然在对他严正抗议了。
“这里有十文钱，你去买几个馒头吧。”
藏拙先生伸出了手，将一叠光滑的铜钱塞到了李厉擎的手中。
李厉擎下意识地想要推辞。
藏拙先生却摆了摆手，说道：“这是借你的，等你赚到钱以后一定记得还我，先生的手头也不太宽裕啊。”
“呃……”李厉擎有些不解，将铜钱接入了手里。
之前学子们的讨论他也听到了一些。
不是说藏拙先生的强射符和披甲符都堪称精品，在市场上也价值不菲吗？为什么却连这十文钱也还要归还呢？
不过，转念一想，李厉擎便明白了过来。
一方面，藏拙先生的手头，有可能还真的不太宽裕。
这间学堂，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是他免费提供的。在生产力还不够丰富的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应该都需要不小的花销吧。
另一方面，藏拙先生之所以要他归还，可能也是要他养成不食嗟来之食的正气。读书人，总是需要一些骨气的。
还有第三个方面，藏拙先生可能也不愿让李厉擎觉得，自己有恩于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藏拙先生却不想让李厉擎就此背上包袱，因此才提出了还钱的要求。不过是十文钱而已，还回去了，恩情也就不存在了。
（藏拙：咦，这个小子在想什么呢？居然还两眼放光，望着我满是尊敬……我一个中年男人，手头不宽裕很正常啊，他大概是想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