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我身下的土地上,可惜不深沉无眼泪,旁边挨着一座坟,一点也不可怕。
即使面对他的葬礼,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波动。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不值得那么被挂念,就像是文艺界或者圈子里的无能一样,会被唾弃。可惜,我是他的儿子,尽管我才十几年华的青年。要是往前看,那天葬礼的突兀和新年到来的必然,才是留下心底一丝挂念的根本。
那是年底,过了那晚自习就会放无与伦比的初三学生的元旦。只是我从窗外看见一个女人脚步匆忙,近一看才发现老妈,招呼几声我就被领回了家里。老妈说他走了,我没听明白,后一句又说死在老家的田园水泥屋里。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走了这个世界之外去了,刹那间空白接踵而至。
我该不该悲伤,我不知道,所以我不知所措的慌乱起来。我憋足力气才发现,根本不能让我多么情绪深沉一点,我着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够道德,毕竟死的是我父亲,至亲之人。可是回想这十年城市生活,标准的说,我和老妈还有老姐是寄宿在大伯家里,过着城市人的普通日子。如今突然的出现才让我想起来我还有个父亲,这样特别身份的男人。
从我记事起,感情和视线里都是我们娘仨,别无他人。老妈和父亲联系几乎没有,我还记得在六年级时他们就离婚了,我和姐姐跟了老妈,毫无疑问那种。后来他再也没出现过,只是在某一年回老家祭祖时见到了他,在叔叔家赖着活着,然后没了讯息。接着就是这个我不知怎么处理自我的消息。
我随母亲,遇到大事都是犹豫不安,装作很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慌乱的不知所措。只是唯一的区别是,我是空白,老妈是情绪不定。我们独没有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没有挂念没有感情。像是一个突然要债的人冲进来喊还钱一样,不知所措,是感情的那种迷茫,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面对这件事。
母亲接着电话,脚步慌乱,我知道她心更慌,因为是一个特别的男人。但是没有感情,只是像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这样而已,因为我后来问她了。她说没有他活的更好,因为有惦念,有我们。
我坐在他的家里兄弟姐妹的车里,我靠着车窗突然挣扎着留了眼泪,因为怕愧疚,怕显的不道德,又因为我才发现我那么残缺的生活,我那么的可悲。
当晚,我看见了他,被叔叔亲自带着我们一家进了那个无比寒冷的屋子里。掀开白色的布,看见满头湿润的他。那么瘦削,和从前记忆里一样,我压不住内心突然的激了起来感觉,很难过很难过,带着窒息那种短促的悲伤。我哭了,是真心的那种,可我找到原因却说不清缘由,我跌落在旁边,即使很夸张可还是那么的难过,明明没有感情。
我说服不过自己,因为我会在安静的时候想起,关于他和我,我坐在他肩膀上仰望天空,那抹蓝色和对我的好。我一直想过家族辈里,是否有着重男轻女,对我好的那般多,那什么宠溺。后来才明白,他的随性与我有着共性,却比我更放荡,把自己的自由过度化了,不考虑生活甚至于自己,以至于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爱不是那么随意。
事实发生了,尽管我在那一阵悲痛后还是无法彻底悲伤,虽然往后的岁月里我表面强调着是他那么的不负责。
从小少见村里离世的场面,随着母亲来到城市。第一次做最主要的送葬人,那种感觉不言而喻。你知道亲切的悲伤感是什么感受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感觉而已。翻过那一夜就是本该休息的元旦,只是没想到我会不眠三天三夜,乡下的丧葬有讲究也有风俗,第一次觉得传统的可怕。我少离开那座屋子旁边,因为他的棺材就放在门口,小时候就觉得它那么的可怕,如今那时在我面前我,透过那漆黑的木板注视他时,却只有另外一种心情,我说不出。我盯着它,站了许久,也看见了所谓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假虚伪,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他实在太无能了。
我熬了三天,没有一天夜里睡得安稳,有种莫名的清醒,想着未来,接受现在。
“睡不着?”主驾驶的三哥问我。
“你也没睡着”我起身拉开车门,站在外边。
“很久没回来了,没想到最近的一次回来是这种原因”我继续说到,然后蹲在那个旧池塘边上。
那个池塘一切都是水里面也有鱼,他一起和他的朋友去抓过青蛙。那年六七岁,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新奇的东西,甚至觉得蛤蟆和青蛙是一种动物,经常遇见蛤蟆,它的外表让我害怕和嫌弃。就连吃进去青蛙腿肉的那一刻我还在犹豫怀疑,是否我真的会中毒。
“这里怎么变成干的了”我问。
“不经常回来,可能他们没有用池塘就抽干了吧。”
“然后就变成坑中田?哦,反正也填的浪费成本”我答完后就沉默了。
我扭头问他是不是大学很轻松,他说就那样,也会上课考试,或者谈恋爱什么的。
“你谈恋爱了嘛”我笑着问他。
“谈过,但分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高中也可以谈啊”他眯着眼笑着回我并询问。他笑的样子很温暖,也许是我们是同血脉的亲人,亲切感自然。
“我先好好学习吧,这个不太想。”我笑着回他。
和他聊天很轻松,就算不是那么亲密少见,也会很自然的熟悉感铺满。无言在后边的黑夜中产生,沉默好像突然袭来了困意。
“你去车里睡吧,开会空调,把车座往下躺睡得好一点。”他转身回车里把座子拉下来,空调开了开,示意我去睡觉。其实再往后我也不会扛得住,到了半夜三点就必然会睡着,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天我们已经守夜了,坐在火堆了聊了一晚上的天。我看见大哥二哥和三哥坐在旁边还有两个姐姐,我们是同系血脉,可还是种不熟悉的陌生感,但不是那么不自然。
大哥很少见,几乎见不着,说是在外边忙货物,就连他老婆一年见的都少。我看见过他的老婆和女儿,是我的侄女。侄女很活泼很可爱,到现在估计已经上初中了。嫂子也很贤惠,帮着大伯的面馆忙活,一个人养着女儿。
我去过他们家里,装修的还不错,只是在类似
于村子偏的地方,后来就没去过大伯那边的生意地方。
二哥有只眼睛不好,是他们三个小时候打架不小心戳的,到现在依旧没治好说是已经白内障了,有点连累自己的终身,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还单身着。他是其中哥哥中,最会说教的,谁都会说一下教导一下我们,三哥和我还有倩倩姐都会被他说一下,说我们应该怎样不要学谁,到最后变成谁。
三哥那时候已经大四了,也很少见他,他那时说要去当兵,是家里决定的,因为学的美术考进大学的,所以没什么出路就让他先去当兵。后来听说是在新疆家,虽然环境不好,至少钱多。退伍后去了消防队的电工,后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XL,再后来又听说有个女朋友,眼睛大大的长的很是不错,这是理所应当的,三哥是长的最好的一个,性格也很好。今年说说要结婚了,只是我们那时坐在火堆前,还不知道后来的事,我只是就这回忆连续而已。
第一天晚上我睡在车里,第二天晚上我睡在椅子上盖着被子。都没睡好,因为意识不够深沉,睡不着,原因很清楚是因为说不清的悲伤。第三天我们去火化了,等待的过程才发现另一个唯一性的熟悉感在殡仪馆,是小时候不太记事的太奶奶。是我爸认的兄弟,我认的干爹,干爹的妈妈那年去世我们来到过殡仪馆,以至于我想起来这个事。
关于干爹,印象是最深的,他坐在棺材面前,眼角湿润。满是皱纹的脸上,仍有着悲伤和惋惜。他对我说,你爸多好一个人,就是有点不务正业,前几天和人发生冲突被打了脑子,去了医院,谁知道今天就见不着活的了,他就爱喝酒,没事都会来我这和我喝酒,现在我也要陪他喝,现在就喝。然后他把棺材前摆的白酒打开,倒了两缸。自己喝一缸,然后倒在地上棺材面前一缸。
我就看着他喝,然后看着他被干妈带走,干妈也对他感情深,眼角和说话的语气透露着不舍和痛苦我,我听见他责怪干爹的语气中带着哭意。我霎时也要哭出来了,觉得他不值得被他们这样难过。他们年纪大了,子女在镇里面结婚生活很久了,生了一个孙女,脸胖嘟嘟的,我小时候总拉着她使劲吸她的胖脸肉。我爸常去他们哪里,算半个儿子一样的性质感情。
回想至此,我望向天空升起的白烟。想起只属于我的那种文艺幻想,他被推进火化前,经历了一个让我不堪的仪式,一群人歌颂排列,念及他的年龄才四十岁。我又哽咽了,不自主的,觉得可怜和可惜,作为自己的老爸,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死了,明明有着聪明劲就愿意懒着,不愿意对我们一家人负责,若是他不这样性子,我们就不会这样,至少能真情流露的痛苦。
身后的枇杷树和之前小时候来的不一样,没有结果,少了很多。
我望着天空,悲伤如水一样,干涸着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