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秦棋还是去了济民医馆,目的就是要忽悠他师傅,忽悠好了才能把时间空出来。于是他把秦先生搬出来当做大旗扯,说是秦先生吩咐了,日后学业要开始加重了,所以除休心日外,要秦棋尽量不要出门了。
秦先生是万万没想到,人在育才院,锅从天上来。而孙老先生自然让秦棋以学业为重,至于医术,教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只能靠时间去积累经验,本来就急不得,只要秦棋自己勤加温习不松懈,的确没有必要天天来医馆。
看到师傅毫不怀疑自己,秦棋心里多少是有些愧对师傅的信任的。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未来做打算,加上免费给人看病也算是造福一方,只要不滥用能力做亏心事,师傅应该是能理解自己的。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一结束,秦棋揣起了自己做的小幡往身后一背,照例往外跑。秦先生和枫荷之前是瞧见了秦棋做幡的,看到秦棋在幡上写了济民医馆,还以为是孙老先生要他做的,所以也没有详细过问。而秦棋正是利用了这信息不对称实施着自己的小心思。
秦棋昨天晚上就已经想明白,无论哪个时代,穷人之中病人是最多的,尤其是像现在所处的类似古代社会那是更不用说了。虽然宁远县城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城市,但再富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富户,按照之前打听医馆时得知的消息,家境一般的平民尚且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去医馆诊病,那穷人一定更是能省则省了,估计连去药铺问方子抓药都舍不得。
所以他直奔早就混熟了的街市,很快就打听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城内西南角落的永仁坊。之后秦棋跑跑走走,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跑到永仁坊。
一眼望去,秦棋没想到这个所谓‘穷人区’的现实情况和自己脑补的贫民窟有很大不同。房屋布局整齐,井然有序,泥墙黑瓦,干干净净,甚至坊内还有不少绿化,这环境都快赶上前世的一些小区了。
此时坊口聚集的人可不少,有进出永仁坊的行人、扎堆下棋吹牛的大爷、围着水井一边洗衣服一边嘻嘻哈哈拉家常的大娘,大姐,生活气息还真是浓郁。
秦棋拿下背在背上的小幡,松开绳子支愣起来,然后右手单手举着小幡,还时不时地晃一晃,大摇大摆地往坊里走,心想这样够引人注目了吧。
果不其然,秦棋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坊门口所有人的目光。大家不约而同地想:一个半大小屁孩,举着个旗子,旗子上还写着字,这是来干什么的。一时间还都只是疑惑地看着,可不一会,大娘、大姐们躁动了,可不么,一个可可爱爱,长相俊俏的小男孩最是讨大娘、大姐们的喜爱了,瞬间就把秦棋‘包围’起来。
“哎,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啊,来咱们坊找谁啊?”
“看这小娃娃,多白净啊,看着怎么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啊!”
“是啊,你看这模样长得多俊俏啊。”
大娘、大姐们一边嚷嚷着,一边还这掐一下,那捏一下的,秦棋虽然难受,但为了成大事,忍了。
“唉唉唉,我说你们这群老娘们、小姑娘的,摸来摸去的,害不害臊。”此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穿戴布衣布帽,双手背在身后。
“哎~我说里长,就一半大孩子,大家看着讨喜,亲近亲近,有什么不害臊的。”此时围着秦棋的其中一个大妈说道。
“好,好,好,害臊,害臊!还不赶紧让开,让老朽来问一问这孩子。”这位里长有些受不了女人们的叽叽喳喳,挥手驱赶她们。随后踱步到秦棋面前。
“娃娃,我姓赵,乃此处里长,不知道你来永仁坊所为何事啊?”
秦棋拱手作揖:“见过赵里长,学生是为了此事而来。”说着左手指了指右手拿的小幡,还晃了晃。
“额~娃娃,老朽不识字啊。别说老夫了,坊里上下识得字的也没有几个,你这……”赵里长面露尴尬。
秦棋闻言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你以为前世呢,基本扫除文盲,人人识字,这里不一样啊。还自以为是的搞了个小幡,怪不得我刚才都那样张扬了,周围人都没反应,原来是都不认识我写的什么。
秦棋重新整顿精神,微微一笑以缓解尴尬:“学生是济民医馆的学徒,奉家师之命,来永仁坊免费诊病的。”之前用秦先生做大旗,这次该扯扯师傅这张‘虎皮’了。
“济民医馆…………”赵里长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哦,可是孙行秋孙老先生的医馆。”
“正是。”
赵里长听罢喜上眉梢:“那可是太好了,不瞒你说,永仁坊住户众多,患病之人确实不少,平日里都省吃俭用的,有啥小毛小病的最多也就去药铺抓点药回家自己煮着喝,可不经过医师诊断,谁知道毛病大不大啊,这下可算好了,快,带我去见你师傅。”
“家师未曾前来,诊病由我负责。”秦棋咧着嘴,笑得很阳光。
谁知道,赵里长却瞬间变了脸:“你师傅没来?娃娃,你耍老朽玩呢?由你诊病,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赵里长可有听说过名师出高徒?师傅既然命我前来,定是相信我的医术的。如若您实在信不过我,不如找个病人让我试上一试,便可知晓,您意下如何?”秦棋面对赵里长的质疑丝毫不胆怯。虽然他前世喜欢窝在家里玩游戏,可什么宅男社恐的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不仅不社恐,甚至有些社交牛逼症,以前学校里这报告那演讲的,其他学生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倒好,别人不上他上,想着替同学们解忧的同时还能出出风头,何乐不为。
“既然你这么说,那也不用找别人了,来,你就给老朽看看,说说老朽是什么病症。”赵里长脸上写着一千个不相信,心想:算给你师傅一个面子,让你试上一试,好知难而退。
说来赵里长的病还的确有些门道,平日里完全无事,可每到天气超市或者下雨、雪之时,全身关节疼痛难忍,四肢麻木。听起来好像是风湿,他自己也这样想,于是去药铺问方子抓药,喝了一段时间,一点改善没有。于是去附近医馆诊断,可坐堂的医师诊断过后,也说不出个道理来。直到有次参加县令大人的寿宴,机缘巧合与城内某医馆专为达官贵人诊治的首席医师坐一起,闲聊之下谈及此事,于是让他给看了一下,才知道病根并非一般风湿,乃是年轻时参军上战场受的外伤引起的风湿病。所以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八九岁娃娃能看得出来。
秦棋完全不在意赵里长的表情,示意让他伸出右手,然后将左手搭在赵里长的手腕上。不出所料,刚一触碰,体内气息震动游走,不一会一行文字显于脑海。
“气血阻滞,瘀血凝聚,从而使经脉关节肿痛,四肢麻木不仁,您的病症乃因外伤所致的风湿。需活血化瘀,温经活络,您可有笔墨,我给您开个方子。”
赵里长听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只花了一息功夫切了一下脉,竟然和那位首席医师所诊断的一模一样。这…………
“赵里长…………”秦棋见赵里长迟迟没有反应,于是轻轻呼唤了一声。
“额……哦……有有有,小医师稍等,我给你去取笔墨,顺便告诉大家,有哪里不舒服的都来这里集合,让你给看看。”赵里长又惊又喜,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跌跌撞撞地往坊里跑。
不一会,一群人从坊里走出,男女老少皆有。有的行动缓慢,有的需人搀扶,而有得一看就脸色不佳。
人群中首先走出几个青年,抬着桌子,扛着椅子。来到秦棋身边将桌椅摆放好,又在桌上摆上笔墨纸砚,甚至还沏了壶茶。
“来,小医师,赶紧入座。”赵里长招呼到。
秦棋躬身致谢,便坐到座位上,谁知桌子有点高,秦棋坐上座位后,只是肩膀稍稍高出桌子一点,这样显然不方便,于是,便蹲在椅子上,谁知道此举将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大妈、大姐给逗笑了,秦棋顿时有些尴尬。
“笑,笑,笑,笑什么笑,小医师年纪轻轻便已济弱扶倾。不取分毫为大家诊病,你们怎敢笑话与他。”赵里长有些愠怒地嚷道,周边瞬间鸦雀无声。
“咳嗯~”秦棋轻咳一声缓解气氛:“赵里长,我先为你写方子。”说完,取笔蘸墨,笔走龙蛇将药方写完,赵里长接过药方连声道谢,之后秦棋便示意赵里长让有需要诊病的人排好队,他开始一一诊断。
由于气息外挂般的能力,秦棋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把在场需要诊病之人诊断完毕。大多数人都是一些略微的身体不适,算不上疾病,开一些方子调剂一下即可,而有一些的确是有病在身,并且是陈年顽疾,不过在外挂的诊断下配合杏林药典,也被秦棋非常顺利地解决。正当秦棋觉得已经完事之时,赵里长却走到身边。
“小医师,方便走动的都已经看过了,不过有几个重病之人实在无法亲自前来让小医师诊治,你看…………”赵里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命关天,救人要紧,病人在何处,请您带我前去。”秦棋本来就是圣母性格的人,在他眼里救人第一位。
秦棋随着赵里长在坊内到处穿行,病重的有三位,都是老人,而且如果不尽快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诊断很顺利,毕竟只需靠着气息的能力就行,但开方之时,秦棋却犯难了。
三位病人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三副药方之中皆有几味药材价格高昂。病重如此都无钱找医师诊治,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去买药了。
“小医师,是否有什么不妥?”赵里长见秦棋纠结的模样,上前询问。
“不瞒赵里长,三位病人的病都可医治,但药方之中有几味药价格不菲,恐怕他们承受不起。”
“这可如何是好…………”赵里长听完也抓耳挠腮地没了办法。
秦棋也非常着急,反复思量之后,一咬牙,觉得还是救人要紧,只能坑一把师傅了,希望师傅知道以后不要怪罪。
于是秦棋让赵里长找个腿脚利索的人,和他去一次济民医馆,将那几味高价药材取来,至于其他平价药材就由病人家自己承担。
赵里长感激异常,连连称是。并表示光靠腿脚来回不方便,还耽误事。坊里有一位车夫,今日恰好在家,让他载秦棋跑一趟。
于是说走就走,赵里长和秦棋找到车夫,告知详情。车夫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在坊门口上了车,直奔济民医馆。
来到医馆,秦棋先是去给师傅请安。此时孙老先生一如往常在内堂休息读书,见到秦棋此时前来,觉得有些疑惑,问道:“不是说最近课业重不能前来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秦棋解释是药柜的药材忘记整理了,所以特地跑来整理一下,免得师傅劳累。孙老先生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随后秦棋来到外堂店铺,佯装整理药材,还故意弄出些声音,等时机成熟,迅速地将几味需要的药材拿出,装进从永仁坊带来的布袋里,随后又继续佯装了一会,便去内堂回复师傅药材整理完毕要回去了。之后来到医馆门口,坐上马车赶回永仁坊。
秦棋挨家将药材与药方分别给予三位病人的家属,三家人都对着秦棋千恩万谢,就差给他跪下了,弄得秦棋也十分不好意思。
最后,车夫主动提出要送秦棋回家,而永仁坊几乎所有人都到坊门口送他,这让秦棋十分感动,虽然忙碌了一个下午,但拯救他人的感觉还是让秦棋内心十分满足。
至此,永仁坊的事情告一段落,除了坑了点师傅的药材之外,秦棋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体内气息这个外挂非常靠谱,配合上杏林药典,就算现在说自己医术高超还真的不是在吹牛。秦棋觉得今后除了继续治病救人之外,也可以围绕着气息的能力给自己的未来稍稍谋划谋划了。
可秦棋不知道的是,永仁坊的事情还引发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结果,第二天,宁远县城出了个小神医的事情传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