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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战告捷

内网发布了一条重要信息:

根据个人申请、支部推荐、民主测评、干部考核程序,院党组会最后研究决定,拟提拔下列人员:

信访办副主任张同伟任刑二庭庭长;

民一庭副庭长于永伟任民三庭庭长;

信息处副处长刘峰任离退处处长。

以上人员公示期为五个工作日,监督举报电话:2655。

这条信息公布以后,并没有什么人议论,因为该议论的已经议论完了,这个结果大家早都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来到执行局已经两个月了,刘云水感觉业务基本熟悉了。这天,内勤小黄拿着一个证件走进了607办公室:“刘哥,你的执行公务证办下来了。”刘云水接过来一看,制作得挺精美,大小类似于身份证,上面印有照片、个人信息和电子印章,刘云水仔细看了看,对小黄说:“谢谢啊!但这个上面的职务是审判员,我现在还不是啊,行吗?这不是冒充法官吗?”小黄笑着说:“没事,都是那么填的。”

这时候赵法官说话了:“执行公务证下来?那太好了,我正愁出差没人呢!职务咋填都行,出去办理执行业务不要求必须是法官,只要是公务员就可以。这个不像合议庭,必须是法官才能合议。以前有个叫法是执行员,现在不怎么叫了,执行员就是负责执行的人员,可以是法官,也可以是书记员,只要有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就行。那你明天和我出差行不行?”

因为一直没有执行公务证,刘云水到执行局以后还没出去办理过业务,因此也很想出去锻炼锻炼,熟悉一下业务,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啊,去呗!”其实刘云水很想问去哪,但忍住了没有问,刘云水觉得如果问去哪,有挑活的嫌疑。

刘云水答应以后,彭法官马上对赵法官说:“你看老弟多好,都不问去哪,换一般人不得问问去哪啊,不好的地方没准就不去了。”

赵法官说:“彭老师,埋汰谁呢?我哪有不好的地方。再说了,第一次找云水出差,那还能去不好的地方?”然后对刘云水说:“上海去过吗?咱们去冻结个股权。”

刘云水一听,激动地说:“上海!没去过啊!去这么好的地方!”

赵法官略微得意地说:“你哥手里都是好案子!”

其实刘云水去过上海,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休假和妻子去上海旅游。之所以说没去过,是因为当时赵法官那么问了,如果说去过,会略微扫点兴;如果说没去过,会激发赵法官带自己出去见世面的热情,当大哥的想在小弟面前表现出自己见多识广,这样就可以拉近二人的距离,可以在出差的过程中说一些平时不方便说的话。那可是书本上没有的,要是自己摸索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还容易走弯路。

赵法官文化水平较低,属于实践性法官,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人情世故、经验丰富是他的强项,而刘云水擅长理论,法院工作实践少,正好借这次出差的机会向前辈学习。

赵法官对刘云水说:“那就说定了,我去和庭长说一声。”

刘云水问:“咱们去上海是飞机还是火车啊?”

“火车?你走着去得了呗!火车到那都啥时候了?”

刘云水知道肯定是飞机,因为执行工作非常强调及时性,晚一天甚至是晚几个小时财产可能就转移了,不像审判工作,晚几天也无所谓,所以院里对执行出差的把关相对宽松一些,但还是问了一下。

赵法官接着说:“一会我把身份证号发给你,你定两张机票,大航空公司的,选个好一点的时间。定完你告诉我。”说完,赵法官就去找庭长了,刘云水拿出手机查看航班信息。十分钟以后,赵法官回来了,刘云水说:“赵哥,明天上午10点半南航有一趟去上海的班次,行吗?”

“可以,挺好,你把航班号发给我。”

“那明天在机场集合啊?”

“你在家等着,到时候去接你。”

刘云水赶紧说:“不用接,我自己去就行。”

“让你等你就等,明天早上去接你,你听着点电话。你今晚在哪个家住,你把地址发给我。”

刘云水一看赵法官心情不错,还和自己开玩笑,灵机一动,回了一句:“那我跟赵哥可比不了,我就一个家。”几个月下来,刘云水和同屋的俩个大哥逐渐熟悉了,偶尔也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仅活跃了气氛,也在无形中增进了感情、拉近了关系。

彭法官听刘云水这么一说,也笑着说:“你赵哥家多,关键人家能力强。”彭法官在“能力”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发音。

赵法官显然听出“能力”的弦外之音了,马上回了一句:“家多也不好啊,负担重啊!”赵法官在“负担”俩个字上也加重了发音。

彭法官调侃着说:“咋了,身体吃不消了?”

赵法官说:“弹药早晚有用尽的时候,现在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刘云水心想:这里的车速很快。

“赵哥,宾馆需要提前预定吗?”

“那都不用你管,你把相关材料准备好就行。”

第二天八点半,刘云水电话响了,赵法官告诉刘云水20分钟后下楼,车是黑色奥迪,尾号607。刘云水赶紧把随身物品收拾一下,重点确认一下此次出差需要的法律文书,以及三证:工作证、执行公务证、身份证。这个之前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再次确定都带齐了,下楼。等了十几分钟,看到了那辆黑色奥迪,刘云水赶紧招手,车停下来,刘云水上车。

“这是我们庭新来的刘法官。”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赵法官向驾驶员介绍刘云水,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刘云水“法官”,刘云水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刘法官你好,辛苦了!”驾驶员和刘云水打招呼。

“都是工作,应该的。”刘云水很客气地说。

赵法官对刘云水说:“这是陈律师,你叫陈哥就行,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他是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

“陈哥你好!”刘云水一听这话,赶紧很热情地打招呼。

“以后还得请老弟多关照啊!”陈律师也很热情地对刘云水说。

赵法官对陈律师说:“以后真得我这老弟关照你了,我是不行了,这天下以后是年轻人的了!”

刘云水马上说:“哪有啊!赵哥你只要在一天,我们就得向你学习一天。”

陈律师说:“这年轻人真会说话。不过呀,真是应该向赵法官学习。执行啊,理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实践,你赵哥真是执行专家呀!”

这话表面上看是给刘云水说的,实际是说给赵法官听的。

“啥专家呀!专家现在都是骂人的话了。云水,材料都带全了吧?”

刘云水打开文件袋,一边翻一边说:“裁定书、通知书、咱俩的证件和复印件、送达回证,执行四件套都带全了。还带了几张空白盖完章的,万一需要,咱可以现场填写。”执行案件出差带几张空白文书是合理合法的,因为到了财产处置现场,如果发现财产有变化,那就需要更改法律文书。如果改动内容少可以在原文书上改,改动处盖个人名章加签字即可,如果改动内容多,那就只能重新填写。

很快到了机场,换登机牌、安检、登机,刘云水买完机票以后,就把座位选好了,赵法官说他想要靠前过道的位置,刘云水看了一下本次航班的座位分布图,选了13排分别靠着过道的两个座位,不仅坐着舒服,而且聊天也方便。坐稳以后刘云水问:“陈哥怎么也和我们一起去呢?”在刑庭的时候,出差从来没有当事人陪同,所以刘云水对此有点疑惑。

“他的案子他能不去吗?他不去,这一路上的费用谁出啊?”赵法官很理直气壮地说。

按照省里统一规定,出差人员只报销住宿费用和跨城市之间的交通费,其余费用一律不予报销,每人一天补助180元,用于吃饭和城市内交通。这个标准正常情况下够用,当然也看怎么花,出门就打车、点菜就龙虾,那肯定不够。

如果当事人陪同出差的话,一路上所有的费用除了能报销的,都由当事人负责。虽然多花点钱,但很多案件的当事人还是愿意陪法官出差的,不仅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拉近关系,建立感情基础,而且自己亲自到现场,对于下步财产处置心里有数。而执行法官一般只会和申请执行人出差,对于被执行人,执行法官一般敬而远之。所谓“支持有理的”,这里的支持,可以做广义的理解。在审判环节,法官也有自由裁量权,但不是很大。因为事实、证据、法律规定都在那摆着,法官不可能明显违法判决,毕竟有二审、再审等程序监督。而在执行环节,法官的自由裁量权是比较大的,尤其体现在时效性上,下手早点,这个财产就能整回来;下手晚点,可能就没了。不仅是被执行人可能会转移财产,其他法院也可能来执行这个财产,因为被执行人可能会欠很多人的钱,会有多家法院执行他。按照法律规定,被执行人的财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如果被执行人是自然人,那就按照执行法院执行顺序先后受偿。通俗地说,下手越早,钱能要回来的机会越大。

“赵哥,我看这案子标的挺大呀,光本金就接近两亿了,还有好几年的利息,肯定超过两个亿了。他这个股权大概能值多少钱?”刘云水昨天因为要制作法律文书,到赵法官处把卷宗借过来用了一下,其实制作这次出差的法律文书不怎么需要看卷宗,但刘云水还是把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主要是想看看这些老法官都是怎么办案的,以便借鉴经验。所以对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比较熟悉。

“被执行人在这个上市公司有400万股的股权,现在股价二十多,八千多万呗。现在不知道在咱前面有没有别的法院来冻结呢,要是没有那就妥了。要不这陈律师非要和咱们来呢,他也担心。”

刘云水笑着说:“他比咱担心!”

“那肯定的!跟咱有啥关系?执行回来多少钱能给你呀?还是能给我呀?人家律师那可是按执行回款比例收费的。”

“他们律师按什么比例收费?”刘云水好奇地问。

“这不一定,每个所每个律师都不太一样,每个案子执行回款的难易程度也不一样。如果这次股权咱们是首先冻结法院,至少他那辆奥迪A6能换A8了。”

刘云水开玩笑地说:“那他是抽奖来了。”

赵法官哈哈大笑。

下午一点,飞机准点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走出机场以后,陈律师问赵法官:“赵哥,咱们是先去宾馆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证券交易所?”

“直接去证券交易所,完事一起休息。”这种情况下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法官一定是直接去办公事,因为不知道股权会不会被其他法院冻结,早一分去就多一分希望。即便是被其他法院冻结了,那也怨不着法院,我们尽力了,一点没耽误,当事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打上车直接去证券交易所。对上市公司股权的处理,只能去该公司挂牌的证券交易所,目前国内只有上海和深圳有证券交易所。到了上海证券交易所,这里有专门的司法协助窗口,但因为各地来办理公务的单位很多,也需要排队。半小时后轮到了刘云水叫的号,三人赶紧过去,刘云水把手续交给了工作人员,先查了一下,没有法院在先冻结,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陈律师,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然后把程序走了,将股权冻结,工作人员在送达回证上盖章,上海之行的公务就圆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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